章節字數：3798 更新時間：13-05-16 18:33
Chapter14
“丁鐺。”護士淡淡地說出這個名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丁鐺有心髒病？怎麼回事？為什麼最開始是聯係我？丁鈴呢？“因為他手機裏的聯係人不多，隻有你打通了。”隻有我？丁鈴在幹什麼？他們的父母呢？
我看了看藍學長，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性命攸關的事情。我看著藍學長的眼，總覺得有他什麼也不用擔心了。於是在同意書上簽下了名字，朋友代簽。心髒病是很恐怖的。心髒驟然收縮膨脹，每一下都緊緊地抓著自己的生命，麵對卻無可奈何，真的體會到自己的無力和脆弱。
大概五六個小時之後，手術們上的燈暗了下來，無非是兩種情況。醫生走了過來，臉色沒有比進去前輕鬆多少：“手術暫且成功，這裏的設施已經不足以做這種高難度的手術了。轉告他的家人做好準備。要麼準備一張去美國的機票，要麼準備一個骨灰盒。”醫生說完就走了，暫且，不足，骨灰盒。昨天看見他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情況突然就變成了要準備骨灰盒的地步？
我看著房間裏插滿針管的丁鐺，他原本就不是什麼高大的人，現在越來越消瘦，臉色蒼白，暫時因為氧氣罩平穩的呼吸著。我不敢把視線從他起伏的胸膛上轉移，我害怕他像我的父親一樣，胸膛不再溫熱，不再富有生機，隻是如同原先一樣平靜地躺著，隻是讓所有人都明白了區別。頭頂覆上藍學長溫暖的手掌，他覺察到了我的情緒。
生命，真的脆弱。
丁鈴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手術結束的一個小時了。他氣喘籲籲地看著我，想要開口可是總被呼吸打斷。“手術成功。”我回答了丁鈴無聲的問題，他聽後鬆了一口氣，癱坐在過路的椅子上，閉起雙眼，手背覆著雙眼，看起來頹廢無力。
“要麼準備去美國，要麼準備立墓碑。”我補充道。丁鈴睜開雙眼，若有所思，隨後他的目光落到了麵前隔著一麵玻璃牆的丁鐺身上，神色複雜。窗外天開始發暗，風有意無意地推著樹枝樹葉，沙沙作響，低氣壓的到來讓人心情隨之沉重，藍天灰蒙蒙一片，烏雲在無聲無情地湧動，似乎，要下雨了。
護士準許家屬進去看望。丁鈴輕步走進病房。我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他們那麼近，卻總隔著什麼，氣息被薄薄的一層氧氣張所隔斷，一個身處黑暗，一個不如黑暗。丁鐺會夢到什麼？或許他什麼都沒有看到，隻是在無盡的黑暗中徘徊，或許他在尋找著丁鈴的微笑，或許他做了一個美夢，夢見他和丁鈴回到童年無話不談的時候……丁鈴呢？他在想什麼？他是在反省自己的過失還是在為丁鐺感到悲哀？他或許在心疼，或許心中的那份疼痛遠高於丁鐺心髒收縮時的無力，或許隻是凝望著床上的那個人，心中一片空白。
“你跟我說起他們的事的時候，我總覺得丁鐺喜歡丁鈴。”藍學長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敲醒了我，細細回想，越想越有道理，心理作用？看我一臉疑惑，藍學長卻沒有繼續說，隻是示意我回去。
我起身跟著藍學長走了出去，回頭望了望丁鈴，他的神情就像我之前看到的一樣，帶著意味不明的沉思，眉宇之間總是彙聚著陰暗，如同窗外愈漸暗沉的天一樣。
我坐在藍學長的車裏，抬頭看著窗外，漸漸密布的晶瑩細線彙聚成毫無圓潤之感的水珠，然後向下淌著，遇到任何一滴水就改變著自己的軌跡，曲折蜿蜒地流下。我在這時總會猜測水的下一個目標會是哪一滴水珠，有對有錯。
這個天氣就好像父親入院的那天一樣。天也是這樣飄揚著雨絲，落在臉上涼絲絲的，但在涼也敵不過心裏的那一份悲涼，從心底蔓延的寒意才是真正冰凍全身的。我也是如同剛才那樣看著病床上靜躺的父親，密布皺紋，神色平靜，耳鬢帶著絲絲白發，他是真的老了，然後被歲月所落下。“奔跑了一生，該歇息了。”母親是這樣說的，一樣地平靜，看著麵前的父親，隻是起伏不定的胸膛讓我知道母親還在忍耐，父親驟然停滯的呼吸，一聲刺耳的聲音伴隨著母親的淚珠劃破了黑暗和寧靜。那滴淚和眼前的雨滴重合在一起，忍耐了那麼久，該釋放了。我是這樣對母親說的。
我和藍學長走在樓梯上，其實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理由去這樣沉痛，感情真的很奇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萌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誰知道我會在什麼時候放棄對藍學長的感情，開始得莫名其妙，那麼結束呢？會不會也是這樣？又或者是有頭無尾，就這樣淡化了？
隻是心裏不斷地裝載著小石子，每投進一顆就往下沉一點。左手的一陣溫熱讓我怔了怔，我看到藍學長安慰的笑臉，那雙眼眸中印著我的身影。我握緊了藍學長的手，絲絲顫抖，不是費盡全力的控製著力度讓自己配合藍學長，而是就這樣緊緊抓住。
丁鐺，想要，就緊緊抓住。
—————入院————————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買了一些水果，走到醫院。
我看見丁鐺醒了過來，正想走進去，卻看見他嘴唇翕合，似乎對誰說著什麼，我看了看，是丁鈴。我不想打擾他們，於是就這樣等在外麵，然而入耳的對話吸引了我，讓我不禁向門挪了挪。
“丁鐺。我問過醫生了。”丁鈴對丁鐺說。
“我不會出國的。”丁鐺猜測到了什麼，我疑惑為什麼丁鐺寧願放棄生命也不出國。
“丁鐺，國外醫學科技好，你的病會治好的。”丁鈴勸說著丁鐺。
丁鐺不耐煩地說：“我說了我不會出國的，丁鈴，我不會出國的。不要代替爸媽來說服我。我生病他們也沒有回來，隻是賺錢而已。他們其實根本就……”
“丁鐺！爸媽他們是為了你治病才賺錢的。”
“還不夠麼？賺了一輩子錢還不夠麼？”丁鐺的話語氣並沒有加重，甚至聽不出有什麼變化，也許是因為他的病，他已經學會了這種說話習慣。
“丁鐺，出國吧。”
“說白了還是要我出國。你這是要丟下我吧。”
“我沒有……”
“話說你和天才怎麼樣了。”丁鐺轉移著話題，“天才不喜歡你，放棄吧。”
“當初讓我知道心意的是你，現在讓我放棄的也是你，丁鐺你是要怎樣？”無意中聽到他們會談自己感到有些驚訝。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而已，誰知道會發展成這樣。”
“你覺得會發展成哪樣？”
“歸零。”丁鐺淡淡地說出這句話，接著是一陣沉默，我也沉默了，內心沉默了。我也認為我們將會讓一切歸零，對於丁鈴是滿滿的愧疚，我不喜歡他，而他卻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丁鐺喜歡他，但是丁鈴卻意在別處。一切都是因為我，我夾在兩人之間。
“丁鈴……”
“叫我哥！”丁鈴把食指彎起來想要打丁鐺的頭，可是想到他是病人，就略顯尷尬地收回了手。
“嘁，我做你哥還差不多。”確實，我也是這樣想的。
“法律上我可是你名正言順的哥哥。不許以下犯上。”
“心理年齡都沒成熟的家夥就別說出這種丟人現眼的話了。”丁鐺比丁鈴還要……
“哪有！”就是有嘛，就是有。
我提著水果走進了病房，看見的就是他們在那裏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倒是一幅和諧的景象，看到我丁鐺就板下臉。你需要這樣麼！你哥追我你跟他說去啊！我是無辜的，無辜的！
我放下水果，問他：“昨天可是我簽的名字，倒是好好謝謝我。”要是我不簽名，現在你就得躺在火葬場了，也許死之前還能畫個妝什麼的。“謝謝。”好官方的謝謝，你倒是給我多說一個字啊！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得現在這個場麵有些尷尬，丁鈴喜歡我，我不喜歡他，丁鐺喜歡他。這麼狗血的三角戀能不能不要出現啊！話說還有藍學長的摻和，四角戀，好樣的！
在醫院坐了半個小時就回去了，在那裏隻是徒添尷尬，勸說丁鐺出國的重大任務就交給丁鈴了，他比較好說話。
————談話——————
醫院外麵陽光熹微，穿著藍白條病服的病人到處都在院子裏散步，大到九旬高齡，小到三歲小孩，那種過於幹淨的服裝讓我心生厭惡，一塵不染，才會脆弱。蒙上一層烏黑，才能足夠堅強。手機在口袋中震動起來，我有一種錯覺，那是藍學長的電話。
我盯著手機界麵那熟悉的電話號碼，一遍又一遍地核對著，突然想起手機已經響了很久了，於是馬上接起電話。“藍學長……”不知道是什麼事，不管是什麼事，這種事情就足夠我高興一天的了，最近來電那裏隻要有藍學長的名字就很興奮，但是它總是會倒退，最後被自動刪除。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丁鐺還好吧。”藍學長在電話那頭，隱約聽到了籃球擊打地麵的聲音，還有教練的訓斥聲。“嗯，醒了。藍學長有什麼事麼？”
“丁鈴沒有訓練，教練氣急敗壞，後果很嚴重。他在醫院吧？”我可以想象出藍學長說這句話時撇撇嘴無奈的模樣。
“嗯，確實是。”我抬頭望向丁鐺病房的窗戶，不知道他們現在在說些什麼，是東拉西扯還是沉默不語。
“……藍學長。”我走在路上，鵝卵石的小路讓這個後院更添了一絲別致，讓這個純白的醫院有了那麼一些色彩，我討厭醫院，因為到處都是那麼的白，不管是醫生護士還是病人，白到讓人感到寒冷。
“嗯？”
“丁鈴和丁鐺會在一起麼？”我並不是那種傳統的人，即使是兄弟我也希望丁鐺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來，而且男的和男的也不會發生什麼後代弱智的事情，倒是方便了不少。既然自己喜歡那就去做，不顧一切。突然想起了司雅菱的一句話：努力過了才不會後悔。我是真的希望他們能夠幸福的，或許現在這種情況，對於丁鐺來說隻有痛苦，對於他一個人來說。
“我希望。”藍學長說的和我想的一樣，可惜我們隻是局外人。
“嗯。”我和藍學長的交談能夠越來越順暢了，之前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心裏敲著鼓，每說一句就敲得快一點，緊張到喘不過氣，自己也對這種情況感到疲倦，就像心髒太過於緊繃鬆懈下來就覺得很累一樣。持續的更久一些就會時不時的泄氣一次。現在可以很平靜地和他交談了，隻不過在電話裏和麵對麵是不一樣的，藍學長溫柔似水的眼神讓我不敢直視，於是前功盡棄。
樹的枝葉開始茂盛起來，就像心裏滋長著的愛意，就像藤蔓一樣漸漸圍繞住心髒，纏繞交錯，隻是不遠處的天空烏雲沸騰，覆蓋了原本的藍色，我喜歡的藍色，雨，不久，就要到來。
（無題這是腫麼回事啊喂！。。嘛嘛過渡章節。。話說後麵綴了1意思是還有多少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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