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淵

卷一  第二章 錦家過往（1）

章節字數：1796  更新時間：13-05-12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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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來，山洞裏漆黑一片，想是已經入夜。錦淵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隻有這般境況，才可得半刻清閑吧？

    錦榮作為東垣的定國侯，那是真真正正從戰場上一點一點掙的軍功。但可惜其長子錦嚴繼承衣缽不到五年，便以身殉國，彼時錦淵才將將4歲。錦嚴是個長情的，終身隻娶一妻，並無妾侍。妻子雖不是出身豪門，但也是有名的書香大家，兩人很是恩愛情濃。錦嚴殉國不到兩年，其妻子亦是鬱鬱而終，丟下了年方6歲的錦淵。

    次子錦安自小病弱，也就並未專注功名，反而與些民間的文人雅士走的頗近。雖無其兄那樣大的盛名，但總算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在文士中也是聲名遠揚。奈何一場風寒便讓其重症不愈，英年早逝。

    三年內連失兩子，偌大的定國侯府便隻餘了定國侯錦榮與其嫡孫女錦淵。眾人無不為其可惜，這樣精忠報國戰功赫赫的定國侯，居然連喪兩子，後繼無人。眾人見定國侯更加白發蒼蒼老態龍鍾，不禁更是心酸。東垣能有如今的繁華盛世，聖上自然是治國英明勤謹，卻也有定國侯在戰場上拚出來的三分功勞。不說民間對定國侯的敬仰與愛戴，哪怕是朝廷上，大半官員那也是誠心誠意的敬重。奈何這樣的人物，老年卻經受如此之痛。

    自然，定國侯遭受此痛，聖上必定是大力安撫。且不說各種黃金白銀一箱一箱流水般的抬進了定國侯府，光是各種其他偏遠小國進貢的貢品，也有小半被賞賜給了定國侯府。

    眾人這才替定國侯稍感安慰。好歹聖上是個念舊的。

    錦淵眼底寒芒微閃，真是這樣君臣和睦嗎？回憶起15歲那晚，祖父突然將她喚至書房的談話，依舊從心底裏發寒。

    彼時錦淵還小，隻知道進了書房之後，祖父全無平日裏的和藹慈愛，隻一雙眼定定的看著錦淵許久。

    雖年齡不大，但到底是小小年紀便失了父母的，又是自小由錦榮親自帶在身邊教養，是以格外的早熟些。謹慎的開口問道：“祖父，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錦榮嚴肅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意，問道：“啊淵自小便沒有爹娘的疼愛，可曾……怨過祖父？”

    錦淵正了神色，恭敬行了一禮：“祖父切莫有如此想法。啊淵與爹娘緣淺，所以自小便無緣承歡膝下。但是祖父對啊淵的教導和疼愛，啊淵卻是明白的。對孫女的嚴厲都是為了孫女能有出息，不至於成為大字不識隻能養於閨閣的無能女子。”

    錦榮歎了口氣，苦笑著道：“若是有可能，祖父倒寧願啊淵是尋常的不知憂愁，快活自在的世家小姐。奈何我們錦家，受的忌諱太深啊。”錦榮言至此，眼中已是有淚意閃現。

    錦淵似懂非懂，略微皺了皺眉，隻瞅著今晚有些不尋常的祖父，心知祖父定然是有事情要交代自己的。

    “啊淵從小便聰穎。不愛女紅，卻唯獨愛翻看史記軍書文獻等書冊，祖父看著是極歡喜的。錦家如今的榮華富貴，並不是誰賜予，而是祖父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祖父大半輩子都獻給了東垣，領兵打仗建功立業便是祖父一輩子在做的事情。目的隻有一個，希望國家安定，希望兒女承福。奈何……”錦榮心酸不已。當事與願違，還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失去了兩個兒子，那是怎樣的疼痛。每每回想，錦榮都覺一把刀在剜他的心頭肉般。

    第一次與祖父如此嚴肅的對話，錦淵不禁也沉重起來。

    “啊淵可知，為何近年祖父無功但聖上依舊厚待？”

    錦淵心頭一跳，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麼，但是卻又抓不住，隻得搖搖頭。

    “因為，啊淵的父親和叔父，雙雙去了。”錦榮雙拳緊握，憤恨的幾乎咬牙切齒。

    錦淵陡然一驚，一顆心再也止不住的狂跳……這是祖父第一次談及此事，不想個中內情居然如此……“聽祖父的意思，皇上並不是出於體恤功臣嗎？”

    錦榮冷笑連連：“體恤功臣？那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罷了。他謹慎多疑，加上佞臣妄言，所以對諸多有功勞的大臣均是打壓或者不重用。隻除了戰場上的事，攸關國家存亡，不可輕易用了無能之人，這才一直將兵權放在我手中。我無錯無過，自然沒有把柄給誰抓到。他怕的，就是一夕功高震主。所以為了防範於未然，竟然……”言及此，錦榮目呲欲裂，一掌拍下，便將書房的沉木書桌震碎了一塊。

    錦淵終於知曉自己從小便無爹娘，說不清是什麼心情，但卻感受到了祖父的憤怒和哀痛。張了張口，安慰的話終於還是沒有出來。

    “啊淵，祖父本不欲你知曉這些內幕。但現如今，不出兩年邊境必然不穩，若到時候他又想出什麼詭計，奪了兵權再暗害於你，祖父卻是再也承受不了了。”

    “祖父的意思……皇上一日不讓祖父絕後，便一日不會放得錦家安生嗎？”錦淵從不知道，給了錦家如此多的榮耀與賞賜的帝王，居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往年祖父攜她出席慶功宴，隻覺得皇帝是個很有威嚴，但是又不缺親和的君主。可是……原來暗地裏，卻是這樣的，肮髒不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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