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7 更新時間:13-06-12 19:42
坐在書桌前,提筆疾書,時而仰頭,時而轉身從背後的書櫃之中抽出一本翻查。
隨即修書一封與父親,密切注意吏部動向,隻怕這滅門案牽扯到的不止刑部而已。
那位現下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衍氏,在他動手整頓之前,得先將事態穩住,除了裝傻不知以外,聶家祖孫也必要先一步找到。怕隻怕已被滅口。
走到屋簷下,一揮手,貼身的兩位密探便從屋頂和竹林中閃出,“這祖孫二人,我們皆不知長相,但是務必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倆親自去找。”
得令之後,密探一摸臉,卻變成了中年夫婦的樣貌,拱手道,“屬下遵命。”卻已是一男一女的聲音,透著商販的精明之氣。
兩人大搖大擺地走出院子,隻搖頭晃腦地互相埋怨,走錯了路,都不知道哪裏能回去之類的對話。
柏秦見兩人走了出去,轉身回了屋內。暫時杜青衣這邊的暗樁都已經死的死,撤的撤。那位勢必會要親身一探究竟,自己又怎麼會放心。
走進了屋,也是來回不停地踱步。
果真沒幾天,密探來報,那位在月牙河動工前突發疾病。
看著眼前禦醫的脈案,他歎氣,搖搖頭,卻又輕聲笑了起來。
正搖頭晃腦,密探衝了進來,稟告道,“主子已連夜啟程。”
一聽,他什麼都來不及,隻說跟我來,便衝了出去。
翻身上馬,疾馳而去,一邊狠狠甩著馬鞭,一邊想著他的行事,他喜歡出人意表,身邊的暗衛皆是百裏挑一的好手,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習武的弟兄,也是看著大家長大的叔伯們,定是會護他周全,隻是,那邊是怎樣的深潭虎穴,自己的情報也隻冰山一角,如果不是親自坐鎮,他拿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到時候,自己也隻能幹著急。
他忽地拉緊了韁繩,回頭一看,隻有剛通風報信的密探與自己的貼身護衛一起跟來,因兩人皆是院級的老手,也是不用太多擔心,隻是現下有兩個選擇,是去半路上的西北分叉點等他,還是京城?
兩位密探互看一眼,隻問道,“總務是想問什麼?”
“還是直接去京郊吧,我不放心。”
兩人對視一眼,點頭。
馬蹄隆隆,直奔而去。
從來他都搞不清現在與自己對話的是誰,她或者他,而他們總是忽遠忽近,讓人捉摸不透。
雖然隻是小孩子的遊戲,他的心裏卻有些惱了。
縱然是王府未來的主人,但是也不能這樣無休無止地玩鬧下去。
柏秦是這一輩裏最出色的一個,文武俱備。習這些對他並沒有太多困擾,他仿佛天生就會,一教就會,一點就通。
他們倆則像雙胞胎,一樣的頑劣,卻也是倆爭強好勝的,事事一同出手,一同擔當,就像今日,跪在草地上,任由大雨滂沱,卻還是肩依著肩。
柏秦也有兄弟姐妹,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感,他覺得豔羨,如果自己能是其中一個,會不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草地之上無遮無掩,老王爺就在大帳裏,沒人敢上前送吃的,就連遮雨的器件都沒人敢去送一個。
柏秦知道他們倆肯定是幹了什麼,不用打聽就能猜出來沒好事。
他已在馬棚邊站了許久,撐開傘,拿起身邊掛著的油布,走了過去。
一把將油布甩上他們頭,他們倆急急抓住油布,卻有個腦袋從油布下鑽了出來,回頭越過身邊之人,朝他咧開嘴笑彎了眉眼。
他忽然在這一秒,分清了誰是誰。
其實他們長的沒有這麼像,最大的不同是那雙眼,他的修長帶媚,眼睫濃密卻沒有那麼長,眼睛裏總有一絲堅韌閃過,卻在一瞬又回複了清明。
而她呢?與他有三分想象,性格潑辣,卻是個剛烈的,她事事努力,為他也為自己,從不鬆懈。她事事以他為重,不僅僅因為她被命為“影”,所有人都看得到,她護他,用盡所有力氣,沒有人真的知道為什麼,柏秦卻知道,因為自己也是這樣渴望。
柏秦總是在想,是不是每個人的一生都能遇到這樣一個人,兩個人相遇的時候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卻在最後發現,其實原因一切都不重要,兩個人能執手天涯才是當下最重要,因為必須要感謝每一個讓兩個人能遇見的原因。
另一個使勁在把油布撐開來,好把他也罩進去,卻發現他伸著頭傻笑,氣惱地一把抓住他的辮子使勁一拉,把他腦袋拉倒油布裏,自己卻探出頭來,惡狠狠地朝他看過來,卻在那一瞬間,看到身後撐傘的男子臉上,那濃濃的寂寥,和眉眼中蕩漾的暖意,她呆呆地望著他,忘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撐傘男子回過神,朝她扯起嘴角,輕輕地笑了起來。
她身上一顫,不清楚是因為大雨寒冷,還是有一些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她一直知道他長的很好看,卻在這一瞬,發現他除了好看,有了別人沒有的東西,影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連忙補了個惡狠狠地警告給他,一方麵叫他趕緊滾,一方麵怕牽連於他。他們倆惹禍也不是一天兩天,總是他們自己一力承當,從未牽連別的人。
卻正警告身後那人的時候,遠遠地,有人喚“柏二公子。”
影一聽,心裏一緊。
趕忙站起來,擋在他身前,也不管身後撐傘的男子還比自己高出一個頭。
“影,怎麼了?”油布下另一個腦袋也探了出來,習慣地問道。
“等會你別說話,就說我體力不支,你讓秦哥哥送的油布。”眼前的小女子瞬間挺直的腰杆,仿佛此刻,便是要頂天立地。
柏秦越過眼前的女子,往前走去,道:“照顧好自己兩個。”
卻讓兩個人齊刷刷跟了上來,誰拉都不行。
兩個人急急地要跟著一起進大帳,卻聽裏麵說道:“怎麼,連受罰都不能安身?”
兩人互看一眼,也不說話,就直直地跪在了大帳門口。
柏秦進去的時候,隻見老王爺背對著自己,正看著大行山河圖。
柏秦單膝跪地,默不作聲。
老王爺歎了口氣,“起來吧,柏二。”
柏二是柏秦的小名,小時候柏府請了個算命師傅,一見他就說他命裏帶煞,命途坎坷,需賤養,方保得一世平安。
柏秦站起身,從老王爺的背後朝山河圖看去,隻見西北角上,一大片淡綠色區塊,上書“漠西”。而正中一點紅色,上書“宸”,那便是宸王府漠西的所在,但是宸王卻常年帶著自己的馬隊巡視漠西邊疆,並不總在那紅色所在。
而此刻,老王爺關注的卻不是此處。
“宸王一脈,隻剩下卿平,就是李家,此輩剩下的,也就這麼幾個了。”他卻將手指點向了山西,“本王查不到他的出處,卻在他崛起之後,衍家出現了不一樣的騷動,最讓人不安的是,本王調動了鎮西軍的偵情處,損兵折將,卻再也探不出一絲消息,是連衍氏宗主的下落,再也…”
老者轉身,看著眼前的青年,此輩最出色的男子,他該入大京,在朝堂風雲中,為李家頂起一片崢嶸,或在沙場馳騁,為安邦定國。他生來應該做的這些。
“柏二,你日後想做什麼?”老者撫須問道,兩眼直直地看向他,仿佛一切的遮掩都不在眼裏。
“柏二誓死效忠,小王爺。”他此刻忘記了行禮,就這樣直挺挺地站著,在最後三個字之前頓了一頓,卻終是說了出來。
老王爺頓了一頓,複又對著他看了許久,大聲笑了起來。
這日,他又像小時候那般,跑過來調戲他。
此時他卻分清了他是他,一把抓住伸過來的手,卻見他立刻皺起了眉頭,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楚楚道:“秦哥哥,你抓的好痛,我痛死了,秦哥哥…”
軟糯的聲音在耳邊回響,一陣又一陣,綿綿不絕。
他隻見他豐潤的唇畔一張一合,那溫軟的細語便飄了進來,輕輕地,撩過那無波無瀾的湖麵。
隻見他伸過另一隻手,輕輕地勾過自己的下巴,那手上粗糲的老繭刮過,是什麼撥過又消失無蹤。
看著眼前大笑著跑開的他。
柏秦卻如被點中穴道一般,定定立於草地之上,隻覺得此刻的草原如新雨過後,清亮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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