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759 更新時間:13-07-07 11:36
2004年9月15日,南江市醫學院足球操場,陽光明豔。
這天是南江醫學院開學報到的最後一天,足球操場上整整齊齊擺了兩排長長的桌椅,每張桌前坐著一位老師,負責相應的班級學生報到的手續事項,當然,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收學費。
方媛走進南江醫學院時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門口上麵的金字招牌,上麵懸掛著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南江醫學院”。從這一刻起,她就成為南江醫學院中的一名學生了,這也意味著她將告別貧窮的農村,正式邁進南江這個城市,並且要在這求學、生活、奮鬥,爭取通過五年的學習與努力,在南江這個城市裏紮根、發展,成家立業。
此時,酸甜苦辣,各種滋味,一起湧上方媛心頭。回想起高考前的那段艱苦日子,方媛不禁有些感慨。但她並不想在醫學院門口浪費時間,徑直走了進去。十分鍾後,方媛在足球場新生報到處找到了自己班級的報到老師——她的班主任秦月。
秦月年齡並不大,三十左右,化淡妝,氣質文雅。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把她當作醫學院裏的大學生。她是南江醫學院畢業生中留校任教的,性格開朗,喜歡和學生打成一片。此時,她正皺著眉頭幫方媛辦理入學手續。今天是最後一天,可她的班上還有好幾位學生沒來報到。
“方媛?”
“嗯。”
“怎麼這麼晚來報到?”
“我……”一時之間,方媛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
秦月看著方媛遲疑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麼,沒再追問,說:“哎,算了,錢帶來了嗎?”
“帶來了。”
方媛小心翼翼掏出錢,一疊百元大鈔,三十四張,三千四百元,這是她第一學年的學雜費。就這些錢,也是她好不容易東拚西湊的。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僅剩下五百多元,這就是她所有的家當了。以後的學費、生活費,都要靠自己想辦法。
入學手續辦完後,秦月把學生證發給方媛,叫她去後勤處領學校配備的生活必需品以及安排寢室。
後勤處離足球操場並不遠,沒幾分鍾,方媛就走到了。
接待方媛的是一名身體發福的中年婦女,似乎隻是一名普通的校工,態度倒也不錯,看了一眼她的學生證,馬上配齊被子、毯子、熱水瓶等生活用具,並且找出一個小本子翻開慢慢查找寢室鋪位。
“新生?”
“是的。”
“隻能和其餘的新生一樣住在前麵幾幢了,稍等下,我找找。”
“嗯。”
“奇怪,怎麼全住滿了?”中年婦女喃喃自語。
在她旁邊,一位戴著眼鏡的男子提醒她:“今年擴招啊,尤其是女生特別多。要不,安排她住441女生寢室好了。”
中年婦女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白了,“441女生寢室?這……劉處長,這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醫學院的學生,哪有那麼多迷信思想。”
“但是……”
“沒什麼但是,就這樣定了,如果她班主任不同意,叫她來找我好了。”
劉處長的官腔十足,中年婦女不敢再多說了,瞄了一眼方媛,眼神怪怪的,似乎做了虧心事般。
“那就……441女生寢室吧。”
中年婦女從抽屜裏找出一支筆,翻到登記本上麵的441寢室那頁。今天是新生入學的最後一天,裏麵八個鋪位竟然全是空的。她的手有些顫抖,慌張中,竟然用了紅色筆填寫了“方媛”兩個字。
紅色的字跡鮮豔奪目,讓人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中國素有“丹書不祥”的說法,古時衙門用來記錄罪犯的名籍才用紅筆,民間流傳閻王爺勾畫生死簿也用紅筆,被紅筆填寫名字的人無疑被判了死刑。即使在現在,除了教師改卷、會計更正外,很少用紅筆記錄事項,尤其是一個人的名字,更是忌諱用紅筆。
中年婦女顯然沒有注意到這點,方媛善意地提醒她:“老師,你的筆芯的顏色用錯了。”
“啊……對不起……我幫你改掉!”中年婦女益發慌張了,換了藍色筆芯將紅色的“方媛”名字塗掉,一邊塗一邊說,“哎,年齡大了,做事就糊塗了,姑娘你莫怪。”
塗好後,中年婦女在原來位置上角重新用藍色筆芯寫好“方媛”兩個字,然後開了一張寢室分配證明,叫她交給班主任。
拿好證明,方媛走出後勤處,才走出門口,就聽到中年婦女發出一聲感歎:“可憐的姑娘!”
方媛心中暗自好笑,這個後勤老師,倒也有趣,現在什麼時代了,怎麼還那麼迷信。雖然她不知道441女生寢室是什麼地方,但好歹也是醫學院的寢室吧,怎麼會怕成那樣?
方媛回到足球場報到處,將中年婦女發放給她的入住證明給班主任秦月老師看。沒想到的是,秦月竟然比那中年婦女更加失態。
“有沒有搞錯,叫你去住441女生寢室?!”秦月當著其他老師學生的麵在公共場合幾乎叫了起來,一下子把她溫文爾雅的氣質全破壞掉了。
“秦老師……”
“你跟我來,去後勤處。找他們把事情說清楚!”
秦月氣勢洶洶地走進後勤處,對著中年婦女叫了起來:“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安排我的學生住441女生寢室!”
中年婦女隻是個校工,屬於臨時工性質,不敢接嘴,眼神轉向坐在另一邊的劉處長。
劉處長在後勤處工作多年,早就見怪不怪了,咳嗽了兩聲,說:“我說秦老師,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有修養的女教師,為人師表,注意點形象。有什麼事,冷靜下來,慢慢地說,不要急嘛。”
秦月知道劉處長不是好對付的人,而且他畢竟是學校的中層領導,不好直接頂撞,語氣軟了下來:“劉處長,你看,今年是我第一年當班主任,就遇上這種事,你叫我怎麼做下去?”
劉處長皮笑肉不笑,“秦老師,你也要多考慮學校的難處。按規定,新生都居住在南麵新生樓裏。今年學校擴招,我也是有苦難言。你看,誰也不願意住441女生寢室,我也不敢安排誰住進去。安排哪個老師的學生哪個老師都跟我急。但是現在其他寢室都已經安排滿了,你總不能調別人出來吧?何況,這個441女生寢室,遲早要住人的,要怪,隻能怪你的學生報到時間晚了。”
“話不能這麼說,如果出了什麼問題……”
劉處長馬上打斷秦月的話:“有什麼問題?你也是學校的老師,不利於學校的話少說,不利於學校的事少做!總不至於像你這樣的知識分子,也會相信那些流言蜚語。你要知道,那可是毫無根據的迷信思想,不但不能傳,還要正麵引導學生去看待這個問題!”
秦月的行政工作經驗畢竟少,比不得劉處長在官場混了多年,幾句官腔一打出來,把秦月噎得沒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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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還想分辯,劉處長的語氣一變,似乎推心置腹極為體諒她般,說:“秦老師,我也知道你第一次當班主任,想要把班級帶好,做出成績給學校的領導看。作為一名年輕老師,你有這份心情,我很能理解,畢竟,我也是從你這種年齡過來的。但是,我們工作,不僅僅隻能考慮自己,還要考慮大局,考慮整體利益嘛。這樣吧,我代表後勤處向秦老師你保證,一定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量幫你搞好後勤工作。在工作中需要什麼盡管向我們開口,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嘛,都是想把南江醫學院這塊牌子做好,對吧?”
說到這,劉處長停了一下,眼光轉向方媛,態度和藹地對她說:“方媛同學吧,我問你,你膽子大不大?”
方媛望了一眼秦月,猶豫了一下,說:“老師,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但我從小在老屋獨居,沒什麼害怕的。”
劉處長繼續問:“那你信不信鬼狐神怪的事?”
方媛搖了搖頭。
劉處長點了點頭,“這就對了,我們是唯物主義者嘛,學醫的目的就是為了濟世救民,怎麼能相信那些無稽之談呢。實話告訴你吧,441女生寢室裏曾經有個女生自殺了,所以,一直沒人住,如果安排你住在那裏,你有什麼意見?”
方媛回答得倒也爽快:“沒有意見,我聽從學校的安排。”
劉處長笑了,“秦老師,你看,多懂事的孩子。我看這件事也隻能這樣安排了,你就不要想太多。我叫校工幫你們把441寢室好好整理一下,打掃打掃,重新粉刷,水電衛生間該修的就修該換的就換,這下你總滿意了吧?”
秦月沒辦法,雖然心中恨死了這個官腔十足的劉處長,但不得不承認,他做思想工作的確有一套,軟硬兼施,從大道理到小恩惠,講得頭頭是道,讓你無法反駁。
“那你先叫兩名校工把441寢室整理下吧,這麼久沒住人了,裏麵肯定髒得很,她一個女孩子,怕是忙不過來。”
“這就對了,我就說,秦老師畢竟是明事理的知識分子嘛,怎麼也能體諒我們後勤處的難處的。叫兩名校工,沒問題,你等等。”
當著秦月的麵,劉處長叫來兩名校工,特意叮囑他們兩人要聽從秦月老師的吩咐,把441寢室整理好,保證水電衛生間暢通無阻,寢室內全部重新粉刷。
幾人走出後勤處,秦月對方媛說:“我還要去足球場等待報到的同學,你就隨他們去441寢室好了,有什麼要做的盡管吩咐他們幫你做,有事就來足球場找我。”
方媛應了一聲,隨兩名校工來到新生宿舍樓。此時,在第四幢女生樓下,正站著七八名新生,圍在那裏嘀嘀咕咕。
“你們知道嗎?第四幢女生樓,邪門得很,聽說這裏經常死人!”
“你說的是441寢室吧,聽學姐們說,這裏曾經有個女孩跳樓自殺,當晚同她一起住的女生發瘋了,其餘女生誰也不敢住在那幢寢室裏了。聽她們說,她們晚上能聽到死去的女生的冤魂在哭泣……”
“我打聽過了,441寢室裏其餘的女生也是噩運難逃,有的學習成績直線下降,有的疑神疑鬼精神恍惚,有的情緒失控性情大變,還有的曾試圖自殺呢,據說還是搶救及時才沒有另外鬧出人命。總之,441寢室裏的八位女生,沒一個有好下場的,退學的退學,失戀的失戀,留級的留級,誰也不肯再住在那裏。”
“這可怎麼辦?我可是被分在451寢室啊,就住在441寢室上麵啊。”一個嬌滴滴的女生被嚇得差點哭了起來。
“你叫什麼,我還想哭呢,我被分在442寢室,和441寢室門對門呢,真不知應該怎麼辦。”
這時不知是誰發現了方媛與兩名校工走了過來,好奇地問:“這位同學,你帶著兩名校工來做什麼?不會是幫你開小灶做小別墅吧?”
其中年輕一點的校工笑了,“你們這些小女孩,在城市長大,獨生子女,嬌生慣養,膽子就是小,和這位農村出來的女孩沒得比。告訴你們,她被安排在441女生寢室!”
“……”
時間仿佛凝固,幾個女孩似乎被施了定身法般目瞪口呆。
幾秒鍾以後,不知是哪個女孩發出聲尖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尖叫過後,所有的女孩都嘰嘰喳喳煽動起不滿的情緒。
“不行,這怎麼行,如果這樣,我寧可退學!”一個女孩忿忿不平地叫了起來。
“走,去找學校領導說清楚,這擺明了是不管我們的死活!”
有個女孩好心地勸方媛:“我說這位同學,你也太不懂事了,知道441寢室是什麼地方嗎?聽說過沒有,那裏是個凶宅,去年有女生在那裏跳樓自殺,其餘沒死的也好不到哪裏去,瘋的瘋,傻的傻,沒一個有好下場。”
方媛對著那女孩笑了,“沒事的,那些隻是傳說,再說,哪家屋子不死人?我們農村,祖輩幾代住在一幢老宅,死幾個人平常得很。”
“哎,你怎麼這麼笨,這和你們農村的老宅不同,我要怎麼解釋你才懂?”
“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看,我還要和他們去把寢室整理好,我先上去了,謝謝你了。”
在一片驚魂未定的目光中,方媛平靜地和兩位校工走進第四幢女生寢室,一直走到441女生寢室門口。
441女生寢室就這樣呈現在方媛麵前,當時的方媛還不知道,自己將在這寢室度過那麼多驚心動魄的日子,會眼睜睜地看著新結交的好友們在自己麵前一個個香銷玉殞。
此時,她所詫異的是,441女生寢室不但鐵門被鎖著,門上與窗戶上還釘滿了木板,將441寢室釘得嚴嚴實實的,如一具封閉的棺材,感覺就像——就像生怕什麼東西從裏麵溜出來。
在這一刻,她有種奇異的錯覺,仿佛自己早就來過441寢室,在裏麵生活居住過,此時的情景不過是時間倒流自己再度重複這一片斷而已。她被自己這種可怕的錯覺震呆了。
以前,她也曾有過這種類似的錯覺,但沒有一次錯覺有今天這樣強烈。而且,那些錯覺隻是似曾經曆,並不像現在這樣有一種心驚肉跳的不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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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啊……”年老的校工搖著頭笑笑,吩咐年輕的校工從隨身攜帶的工具袋裏拿出老虎鉗,兩人慢慢地把木板拆了下來。
木板釘上去有些時日了,不少鐵釘生鏽得粘在木板上,這讓兩名校工拆起來比較費力,把木板擊打得“咚咚”直響,聲音回響在第四幢女生樓裏,異常刺耳。
沒過多久,附近幾個寢室的女生被這聲音驚動,圍了過來。
“你們在做什麼?”
“不會吧,你們竟然要打開441寢室的門?”
“住手!不準打開這道鐵門。”
“對,不經過我們同意,誰也不能打開這道鐵門!”
“大家團結起來,抗議學校這種慘無人道的做法。”
說著說著,女生們情緒激動,膽子大點的女生竟然拉住了兩名校工的手,搶奪他們手中的工具。
年輕點的校工顯然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臉皮比較薄,顯得有些窘迫,漲紅了臉沒敢用力,手上的工具輕而易舉地被女生們搶了過去。年老點的校工嗬嗬一笑,倒是很有經驗,把工具收起來,掏出一支煙來,自得其樂地吞雲吐霧起來。
“你們別這樣,有什麼事,去找後勤處的領導反映啊。我們也是沒辦法,拿人錢財聽人使喚,不做不行啊,你們不要砸了我們的飯碗。”年輕的校工苦著一張臉勸說。
沒有人聽他的勸,他還太年輕,不知道去說服女孩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何況是說服這麼多意見統一的女孩。
年老的校工根本就不著急,朝年輕的校工擺了擺手,意思叫他不要爭辯,眯著眼嗬嗬直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方媛站在人群中沒有發言,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如果不抓緊時間在天黑前把寢室整理好,自己的住宿就成問題了。
這時,女生們越說越氣,群情激憤,相互煽動,441女生寢室的問題被上綱上線,把南江醫學院使用441女生寢室的行為列為殘害學生身心健康、隻要經濟利益不顧學生人身安全的可恥罪行,大有一起上校長室去遊行示威的味道。
這時,一個尖銳刺耳的女高音如晴天霹靂般在女生中炸了起來:“吵什麼啊!膽子小就不要來南江醫學院讀書!不服氣就退學,在這裏嘰嘰喳喳叫什麼!都給我滾開!”
話音剛落,一名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婦女從樓梯口走了上來,一臉煞氣,臉上盡是些深深淺淺的皺紋,如一個被風幹的核桃。陰森森的眼神如吐著舌信的毒蛇般,冷酷狠毒,對著在場的女生一個個地掃視過去。凡是接觸到她目光的女生心裏發虛冷氣四溢,其中一個硬生生地打了個激靈。
年老的校工似乎老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發生,熄滅煙頭,對著婦女打哈哈:“張大姐,你來了啊,我就知道你會來。你不來的話,我這把老骨頭可要被這群小丫頭吵死。”
張大姐是女生樓的管理員,一個不苟言笑的孤僻老女人,而且,隻能叫張大姐,不能叫張大媽——因為她從來沒有結過婚。
由於張大姐的到來,女生們停止了議論,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多說了,誰也不想去和張大姐這種陰冷的眼神交鋒——在南江醫學院裏,女生宿舍管理員張大姐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人物,不然,在你以後的五年寄讀生涯中,她有得是辦法讓你後悔。
女生們把工具還給了年輕的校工,兩名校工繼續拆木板,一陣“劈裏啪啦”聲後,木板被拆除掉了,露出淺綠色的鐵門。
張大姐翻出441女生寢室的鑰匙,反複扭了半天都沒有把門扭開。
“這門,邪了……我就不信打不開……”張大姐的頭上滲出了細微的汗珠。
“是不是,鑰匙弄錯了?”
“不可能的,我對這些鑰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會弄錯的。”
“要不,鎖孔裏麵生鏽了?”
年輕點的校工找出一些機油,倒了進去,總算把門打開。
鐵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了,一股濃濃的腐朽味道撲麵而來,熏得眾人掩鼻散開。
校工與方媛走進441女生寢室。裏麵和其他的女生寢室也沒什麼兩樣。大廳裏並排齊放一列書桌,臥室裏上下兩層八個床鋪,每個床鋪邊上有個床頭櫃。陽台上架著一條枯黃的竹竿,一些空的衣架懸掛在上麵悠悠晃動。除此之外,就是安裝有一排四個水龍頭的水房與雙衛生間。
一切都顯得平淡無奇,現在的441女生寢室裏麵隻是灰塵多了些,沉沉的,似乎壓在心上,讓人抑鬱難受。方媛在441女生寢室轉了一圈再回到大廳,沒發現異常的地方。
但當她再次站在大廳裏時,她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著她。她愣住了,女生們都在寢室門外沒有進來,張大姐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兩名校工正在她前方打掃衛生,441女生寢室裏應該沒有人,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她後背開始癢了起來。
她能肯定,背後肯定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女人的直覺通常比較敏銳,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方媛轉過身來,什麼也沒發現。
又是錯覺?
不知為什麼,方媛的心突然沉重了起來。短短十幾分鍾,她就產生了兩次錯覺,難道,這僅僅是巧合?
她歎了口氣,有些累了,墊了張報紙坐了下來。她從火車上下來還一直沒有休息過。
被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就在附近!
方媛抬起頭,看到一雙奇異的瞳孔——那是貓的瞳孔。
這是一隻通體漆黑的野貓,卷著尾巴蹲在441女生寢室牆壁的夾層裏,淺藍色的眼瞳眯成了一根針,幽幽地盯著方媛。
一陣顫栗襲上方媛,她打了個哆嗦,怔怔地望著這雙貓眼。在所有的動物中,貓眼是最神秘的。你可以從其他動物的眼中看到它們的內心,如恐懼、興奮、憤怒,但在貓眼中,卻看不出這些情緒,有的隻是一種神秘而奇怪的色彩,清澈透明,幽幽地閃著迷人的光芒,令人心醉。
門窗分明關著,黑貓是從哪裏進來的?難道,它被關在441女生寢室一年了?
“喵”,黑貓似乎感到某種不安,突然間躍了起來,倏忽不見了。
隨著黑貓的怪叫,不知從哪裏吹來一股冷風,寒意徹骨,方媛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與此同時,她聽到“撲通”一聲,然後是年輕校工緊張的聲音:“師傅,你怎麼了?”
轉過臉去,方媛看到,年老的校工暈倒在了地上,渾身顫抖不停,嘴巴直哆嗦,已經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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