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5 更新時間：13-05-28 18:37
慕晨一路匆忙，從鹹陽趕至會稽，一路上換了六匹好馬，總算在易小川闖第三關之前趕來了。仍是在與駱勝會麵的那家福來客棧，不過駱勝早就雲遊四方巡察各地生意去了。駱勝不在，慕晨也沒去二樓，轉向客棧三樓的客房專人間，那裏是掌櫃的特地留出來給東家來人住的。
一到專間，影衛早已躬身等候在那裏，一見主上到來，忙大禮參上：“屬下參見主上！”
“免禮。”慕晨寬袖一拂，一股無形的氣勁將之托起身來。影衛早就見識過慕晨的手段，習以為常，立刻恭謹地低頭報上最新情報：“回主上，項梁範增二人出的第二關難題，是讓易公子與項羽角力。”
“哦？角力？”慕晨入座，聞聽此言有些驚訝。後世誰人不知那項羽天生神力，單槍匹馬闖韓信殺陣，所向披靡？西楚霸王可不是叫假的。盡管項羽現在還不太成熟，更是容易意氣用事，倘若易小川硬要跟項羽比力氣，哪還有絲毫勝算？
看了看影衛從容自若的神情，並無慌張憂急神色，那就是易小川勝出了？這個鬼靈精又想出什麼好招了？“繼續講。”
“是！回主上，屬下等人是按照主上的吩咐，藏身人群中，適時幫助易公子。那項梁範增老奸巨猾，使人早早搬來千斤銅鼎，要易公子與項羽去抬起銅鼎，誰抬起銅鼎的時間長，誰就為勝。”影衛細細道來，不敢有絲毫隱瞞。
“項羽確實少年英雄，千斤銅鼎竟以一人之力抬起半刻有餘，而且屬下觀察他尚有餘力。易公子智慧超群，並未用蠻力達到目的，屬下聽到易公子要碗口粗的木頭，便和其他影衛一同運來木頭，不使人注意地幫了易公子。易公子就用木頭和麻繩造出了一個大大的木架子，銅鼎被係於一端，易公子則抓著繩子執另一端，在眾目睽睽下，就那麼一拉，毫不費力地讓銅鼎升起，持續時間明顯要比那項羽長。眾口鑠金，項梁無法，隻好判定易公子為勝。”
慕晨聽著影衛的敘述，自是聽出了他話裏對易小川的佩服讚賞，淡淡一笑。杠杆定理麼…易小川中學時候的物理課真沒有白上啊。況且第二關就這麼過了，那明日第三關項梁範增肯定要用必勝手段了。“繼續。吾要知道項梁範增二人對此有何想法。”
“是！主上先前所料不假，項梁範增見易公子心思已決，動了殺心。第二關剛過時，他們就勸項羽將易小川拿下，否則絕不放虎歸山，寧可殺，不可讓易公子背叛他們。項羽重情，不願聽項梁範增之言，怒氣不淺地走了。依屬下看，項羽此人容易意氣用事，明日第三關必將使出真功夫，將易公子留下。而且，項羽決計不會對易公子使用其他下三濫手段。隻是屬下擔心，項梁範增殺心已定，明日項羽與易公子之間的比鬥，恐有意外發生。”
慕晨眉間不耐之色漸濃：“兵家之人，故作聰明。不為己用必殺之，狹隘！”畢竟名義上是易小川闖師門三關，他這個外人倒是不太好上前幹預。一皺眉，“汝等一會兒護在小川身邊，嚴陣以待，務必要讓他們的陰謀徹底付諸流水！”
“是！”
………………………………………
會稽縣的南郊野外。
易小川與項羽各騎一匹馬並肩朝長坡上趕來，項梁範增則是早早地置一案席於長坡盡頭，在他們身邊有兩柄長矛直直插入地表，看樣子二人比鬥的武器便是長矛了。
“師傅，伯父。”
“叔父，伯父。”
二人停至項梁範增眼前，下得馬來，鄭重一揖。
項梁老神在在，徐徐道：“今天最後一關，題目很簡單，以武功論勝負。”範增端正著麵孔，說出的話字字誅心：“比武之中難免會有例外。生死天命，刀劍無情！”範增說罷一指立於身後的長矛，“如果出了意外，對方概不追究。這是生死狀，二位，簽一下吧！”
項羽死死皺著眉頭，最後還是歎息一聲，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遞過筆，易小川也是毫不猶豫地就在生死狀上簽名。項羽一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默默無言地抓著馬韁，上馬。
項梁鄭而重之地再勸易小川道：“小川啊，如果你輸給了項羽，就永遠不能離開師門。你自己努力吧！”
易小川神情堅定，不為所動：“師傅，我知道了，徒兒會盡力的！”
事已至此，項梁點點頭，易小川心情沉重地牽著馬，拔出來一根長矛，再慢慢走到長坡另一頭。
項梁又對項羽叮囑道：“羽兒，你可是已經輸了一場了。這一場，說什麼也不能輸！”項梁認真的眼快速劃過一道精芒，項羽眉頭一皺，胸中仿佛燃起熊熊大火：“我剛才沒輸，這次更不會輸！”一把抓過另一根長矛，項羽縱馬到長坡這一頭。
範增眯著眼：“羽兒真的會那麼做嗎？”項羽性情中人，重情義，值得人追隨不錯，可是太過重情往往會變成領導者最最致命的弱點。易小川，實在不宜放他走啊——
項梁嗬嗬笑著，眼底卻藏著一抹擔憂：“我太了解羽兒了，他就是死，也不會接受別人打敗他！他不會故意輸給小川的。今天小川並不是被打敗，就是被殺死…”範增與項梁對視一眼，項梁長歎一聲：“但願小川…不要太鑽牛角尖了吧！”
與此同時，慕晨的人也悄然到位。長坡附近的野草叢中，幾名好手趴在那裏隨時待命，影衛頭領帶著眾影衛藏身長坡兩邊的大樹上，手中暗器沉著待發。
雙人，雙馬。二人同時伸長雙矛，駕馬疾馳，長坡之上頓時沙塵飛揚。身影交錯間，一回合走過，雙矛交擊，砰然一聲脆響。二人幹脆利落，回身，駕馬衝到長坡兩端盡頭處，準備再來一回合。
項梁的聲音也在這時候響起：“比武規則有兩條。第一，任何人隻要一落馬，我就判他為失利！”
項羽架著長矛，大喝一聲，回身衝來。易小川悶聲不哼，雙眼執著地盯視前方，縱馬回返。
“第二，今天一定要比個勝負。我不喊停，廝殺就不能停下來！”
二人並身交錯之際，又是一回合比過，項羽蓄力長矛抽空撥來，易小川長矛被撥隻能一橫格擋其殺勢。項羽長矛揮舞，易小川一步退，步步皆退，情況變得不樂觀。虎口震得發麻，這還是項羽手下留情的結果。易小川並不服輸，縱馬再馳長坡盡頭，再戰何妨！
狂風吹散額間碎發，易小川滿眼隻有不斷靠近的一人一馬。“駕——”長矛橫貫，項羽與他同時發力，乒乓一聲，易小川扶著長矛，後背緊貼馬背，整個人被項羽的大力險險栽下馬去。
“首領，可要現在動手？”樹上，眾影衛眼睜睜看著易小川與項羽間的交戰慢慢落入下風，那項羽的神色一點不見得是會放水的模樣，易公子情況危急了！
“再等等。”影衛頭領目不斜視，不為所動，“這是易公子師門的試煉，主上不好幹預，我們此回的目的也是謹防項梁範增搞出什麼陰謀詭計暗害易公子。現在麼…還不到時候！”
下麵，易小川與項羽的比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馬上拚決，易小川根本占不到便宜，與項羽的天生神力比起來，易小川簡直是勢單力薄，岌岌可危。
又過一回合，項羽明顯耐心耗沒了，準備動真格的了。兩矛相交，項羽賣了個空子，使得易小川一個撲空，項羽趁勢而起的一矛橫掃而出，雄渾的力道迎麵拍向易小川的胸骨，一擊即中。
易小川被長矛掃來的餘勁壓得仰倒在馬背上，好久都直不起身來，人也有些暈眩。易小川的馬被驚得原地轉圈，項羽的餘勁也讓馬蹄震顫不已。
範增有些著急：“羽兒怎麼下手這麼重啊？”
項梁憂心地道：“可能是我剛才激他的話太狠了點吧！”
項羽回過頭來才發覺自己下手沒輕沒重，忙著急地對易小川喊道：“小川！你醒醒！你沒事兒吧！？”
捂著陣陣作痛的胸口，易小川堅決不服輸：“我…我還沒有輸！我還沒有墜馬！”
“小川！你別傻了！你打不過我的！你這樣下去會送命的！”
“我想回家…如果我輸了，我就回不了家了！你成全我吧！”
迎著火辣辣的日頭，項羽麵上滿是為難之色：“你真的想回家？”
“我以前沒這麼想…可是自從來到大秦之後，我就天天想回家！”易小川捂著作痛的胸口，滿臉冷汗滴下。這是一個人命賤如草芥的封建社會，他不願再呆在這裏！況且，阿晨他…他也不應該屬於這裏，淡漠人世一樣地蹉跎光陰！
項羽急道：“小川！你不是老說自己武功二流，逃跑一流嗎？怎麼今天就不知變通了呢！？”
豎起長矛，易小川毫無動搖：“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今天絕對不會輸的！”
項羽垂頭，手中韁繩握緊，長矛慢慢舉起。再抬起頭來，項羽臉上已無猶豫。
易小川雙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決意，胸口的疼痛也被緩緩忘卻腦後，手中穩穩地扶住長矛，易小川咬牙蓄力以待。
“駕——”
“駕——”
二人長矛在握，眼瞅著又要來一回合，項羽舞動的長矛可依稀聽見嗚嗚的風聲，易小川隻覺勁風撲麵，刮得他臉生疼，然而他終沒有退縮，長矛指向，勢要分出勝負來！
“首領，是否動手？”情況不妙，項羽的神情平靜得嚇人，影衛們也吃不準項羽會不會下死手，麵麵相覷之下，忙讓影衛頭領做決定。
影衛頭領眼中寒芒一閃：“是時候了！”他正欲揮手下令，讓草叢中潛伏的好手出動，誰知眼角瞥見項羽的腿，他又將手放了下來。
“首領？”旁邊待命的影衛不解。
“嗬，不必我們出手了。”影衛頭領笑了笑，繼續向下看。
兩矛即將碰撞，然而令人驚愕的是，項羽的馬突失前蹄，馬身一個前栽，逼得項羽不得不翻身落地，易小川馬上一個急停，項梁範增也瞪大了眼，滿臉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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