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7 更新時間：13-07-07 16:43
慕晨醒來，放眼所在是一座簡陋的茅屋，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著毛毛小雨，透過茅屋各個縫隙滴入，滴滴嗒嗒地聲音不絕於耳，甚至地上還形成一個一個的小水窪。現在已入夏天，盡管下著小雨還會感到悶熱，還好下雨時伴著清涼的風，倒也不讓人難過。
慕晨動了動手，就感到有什麼東西從身上滑落，定睛一看是一張薄薄的毛毯，勉強為自己蓋上。慕晨起身，一陣冷風順著茅屋縫隙刮進來，添了幾分寒意，不由得扯了扯毛毯。哪知這毛毯破舊的很，慕晨稍微用力拽了下，便撕開了一個大洞，弄得慕晨不敢再使大力拽了。
在慕晨的暈倒前僅剩的記憶中，自己是背了易小川走在路上，後來實在熱極又累極，才不得不尋一處陰涼點的地方歇腳，可是後來眩暈得厲害，就那麼暈過去了。慕晨還記得，最後的印象，是耳邊一個女子擔憂地呼喊聲，還有那抹碧色的倩影。
雖不知自己因何在這座茅屋中，但是主人家很明顯不是對自己有敵意，不然不能讓自己好生生躺在床上，細心改好毛毯。下地走了幾步，除了腳步比較虛浮，倒是無甚大礙。慕晨早知武骨全廢難能跟常人一般，也不太過失望，挪步走向麵前正中的茅屋門口，慕晨看見了正躲著雨點，吃力提著一桶水的呂素。
是她啊…慕晨嘴邊不自覺噙了一抹笑意，眼神中含著自己也未發覺的柔情，就那麼看著呂素，一切似乎都被拋到了腦後。上次見到她，是伏在自己懷中哭泣，這傻姑娘，連眼前人是誰都沒有看清楚呢…
像是打開了回憶的大門，慕晨腦中一幕幕掠過與呂素相處的場景，讓他有些灰心的是，貌似呂素就那麼一次與自己近距離接觸過。那雙在夕陽下愈發動人的水眸，是他記憶深處的最美的風景，那一刹那火紅燦爛地倒影印在其中，映著自己的麵容，很溫暖…
由於是下雨天，外麵的泥地更是濕滑，呂素一個弱女子提著沉重的水桶，一個力不從心，腳下就走滑了，水桶裏滿滿的水濺出了大半，澆了呂素滿身，整個人還搖搖晃晃地險險跌倒。慕晨看在眼裏，就是一急，身體反應大過大腦思考，就跑了出去，扶住了呂素。
這一著急，慕晨倒是忘了自己這副身子比之呂素還要弱些，扶住呂素之後回過勁來反而踉蹌得後退了兩步，發覺呂素關心地看過來，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呂姑娘，可是汝救了吾？”
呂素挽起濕答答的袖子，有些靦腆地笑了笑：“嗯，我來找易公子，正好見到呂公子你們昏倒，真是嚇了我一跳…不過還好，我呼救的時候有一位壯士路過，好心地將幫我將你們送來這醫館。”
慕晨出了茅屋，這才發現原來周圍也還坐落著大大小小的草茅，不遠處高聳著一所木房，斜斜地挑了一麵‘醫’字的大旗，說明這裏就是醫館。慕晨定眼望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旗子左下方一個小小的標記，就知道這裏正是他要找的醫家分部，前來賑災的醫館。
慕晨幫呂素提了水，有些吃力，想來總比呂素一個女孩子晃悠悠地提著好。天還下著小雨，道上泥地濕滑，提著水桶走起路來還真得好好小心了。他突然想起來，易小川身上還有疫病，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妥善地治療…“呂姑娘，小川病情如何？可有的救？”
說起易小川，呂素的笑容淡去，帶上一抹憂鬱的神色：“易公子他…這裏的大夫說，易公子是得了水井村的疫病，而水井村又是瘟疫的源頭，所以病情更是來得凶猛。大家都說，易公子很可能無救，現在…現在隻能聽天由命了…”一向甜軟的聲音中夾雜著濃濃的悲傷，說到後來呂素甚至嗚咽出聲，說話嘶啞地聽不到後尾。
慕晨聽得一怔，隨後有些不敢置信。聽天由命？聽天由命！這什麼意思？易小川要死了？！怎麼會…“呂姑娘，汝不要哭，先告訴吾，小川現在何處？”
呂素聽了慕晨的問話更是傷心，眼圈一紅，水眸中晶瑩打著轉兒，眼神悲傷無奈：“大夫們說易公子身染嚴重疫病，已然無救的樣子，索性將易公子搬到孤立的大屋裏，讓他自生自滅…可是…呂公子，易公子他明明還活著，為什麼要和死人一起…大家都說，進了大屋子的人有死無生，易公子他怎麼能夠進去…這樣不是讓易公子去死嗎？”
慕晨眉頭一皺，聽著呂素繼續道：“我求他們不要把易公子挪去大屋子，他們不聽，直接在我麵前將易公子送去了大屋子…怎麼辦呂公子…我今天聽人說，大屋子中的死人太多，大夫們怕瘟疫蔓延出去，要放火燒了大屋子…呂公子，你可要想想辦法啊，易公子他不能被燒死，他還有救！”說罷，呂素期盼的眼神瞅向慕晨。今晚那些人就要放火了，能救易公子的，就隻有眼前的呂公子了。
今晚火化屍體麼…時間太過緊湊了，醫家的人對待病患的態度各有不同，聽呂姑娘說得，此次賑災的人顯然不是特別看重人命的醫者，這就更難辦了。慕晨緊皺眉頭，以他現在的狀況，強闖進去救走易小川是癡人說夢，隻好婉轉點達到目的…既然闖不得，那就偷偷潛進去把人帶出來！
“呂姑娘暫且安心，吾自有分曉。”慕晨知道此地來往嘈雜，說不得隔牆有耳，先安了呂素的心，再等到無人處將計劃說與她聽。說來奇怪，慕晨這人從來不願意解釋，卻總是為了呂素屢屢破例，前一次是為易小川開脫，這一次還是為了救易小川。不知為何，見到呂素這般地關心他，慕晨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人搶去了，一顆心空蕩蕩的，酸澀不已。
這難得的體驗讓慕晨感到新鮮的同時，也有些逃避。隱約的，他發覺自己好像有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朦朦朧朧的，美好又酸澀…就像此時，他麵對呂素的感覺，想看著她，想她的眼中隻有自己，再無他人…
正如呂素所說的那樣，慕晨一下午都在觀察醫館內的人手動向，麵色沉凝，眼底深邃地瞧不見邊際。慕晨認真起來，整個人會陷入一種心境空明的境界，不為外物所擾。他既是為晚上營救易小川做準備，就要保證萬無一失。
按照他的觀察，醫家巡邏的人倒是很鬆懈，不排除人手不足的可能。他們每兩個時辰換一次崗，百步一哨，唯有換班的時候十分警戒。慕晨想，若想成功救出易小川，最好的時機便是在換崗前那一刻，那時候前一崗的看守正值疲累的時候，將人救出來後也可以很快甩開他們，不至於鬧得太亂。
以醫館所在的木房為中心，建立了不下百座的草茅，他現在身在的這座茅屋離醫館不遠不近，也不起眼，出事了可以暫避。而那座隔離重病垂死或是已經死掉的病患的大屋子，是在整個醫館（包括所有草茅）的後頭，孤零零的一座，也甚是顯眼，救完人必須得馬上離開那裏，否則會被人發現。
慕晨慢慢思考著離開的路線，呂素則是準備好包袱和擔架，等待行動。
火化的時間就在換崗之前，這個時間把握十分緊湊，慕晨生怕出一點岔子，所以不斷推導、計算著救人所需的時間，連其中可能遇到的突發狀況也盡量算進去，就怕功虧一簣。尤其是救人之時，也是火化的時候，弄不好會被灼傷，所以慕晨暗下決定，不讓呂素一個弱女子進去。
日沉時分，大屋子前的看守冰冷著臉孔不顧周遭屋中沒死病患的痛苦哀嚎，用手中火把點燃了大屋子周遭堆積的草垛，熊熊大火燃起，濃濃黑煙散開來，相當於給了慕晨他們動手的信號。
慕晨讓呂素在外麵等候，自己衝了冷水衝進火海尋找易小川，整個過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因為慕晨十分清楚，火海無情，沒了武功的自己如果再不小心，一樣會被火舌吞並！再者，易小川的病情也等不了了…
衝進火場中，慕晨眼尖地瞥見易小川躺倒在離門口不遠的角落，慶幸的同時，手上動作也不敢停歇，將易小川好不容易挪到擔架上，誰知身後忽然搗來一拳，竟是重重打在慕晨的身上！
PS：第二更送上~~~原計劃三更的，但是後麵兩章是2000多字一章，所以合並為二合一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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