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7 更新時間：13-05-22 23:05
當緣分還未開始前，早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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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是那樣完美，那樣出色，如繁星中最亮的一顆般璀璨奪目。
他永遠是那樣低微，那樣渺小，隱藏在茫茫人海中，平凡如塵埃。
他總是被眾人簇擁著，麵前有廣闊的天空任其翱翔。他的世界裏什麼也不缺；而他的全部，隻有他。
他永遠不會知道，有一個渺小的他，和自己從幼稚園到現在的高三年級一直同班，一路同行，多少的風雨都沒讓他們分開。而那個渺小的他，已經在很多年前，已經用他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構造了一個最美的世界。
這一切，他永遠不會知道。
那個渺小的他，叫做夏。
那個璀璨的他，叫做軒。
***
又是一個高三的普通下午，所有的同學都在為未來拚命地努力。整個高三E班的勤奮十分凝重緊張。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比如早已被A大提前錄取的軒，又比如毫無心思學習的夏。
夏的右手捏著一支筆，左手將額頭托著，看上去像是在沉思。那神態，如同一隻茫然而孤寂的貓。可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指縫間——是誰的身影。
自習課結束，班主任走上講台，開始發上次的測試卷。
軒再一次毫無懸念地拿到了滿分，眼神仍舊和往常一樣波瀾不驚。
夏也再一次拿到了全班倒數第一的分數。
班主任黑色眼眶下，露出擔憂的神情。
高考隻剩下三個月，而以夏的成績可能連上個三本都難。教書多年的職業道德讓他不能完全放棄自己的任何一個學生，包括這個老是沉默寡言，不太討人喜歡的孩子在內。
轉念一想，他將視線投在了另一個望著窗外發呆的身影上。一個決定在腦海中成形。而這個決定，也讓夏震驚無比——
“夏欣？”軒努力從腦海中搜索著這個“陌生”的名字。
其實也不能怪他，在軒的潛意識裏，除了有用的事，其他的一概不計。很顯然，這個叫夏欣的人，對他從未有過任何作用。
“對。就是那個白白淨淨，很內斂，幾乎一言不發的男生。我聽說你們初中的時候還是同班同學呢。”班主任竭盡全力想讓軒接受他的提議，幫助夏將成績提起來。
“不記得。”軒淡淡道。
正當班主任焦急萬分時，軒卻意外地說：“我不喜歡太吵的人。所以，我答應幫他。”
仍舊淡漠的語氣讓班主任著手鬆了一口氣。
但，夏卻因此震驚不已：“什、什麼？！”
“就是這樣。讓寒軒剩下的三個月時間幫你複習。反正他已經被A大錄取了，現在也不過是在等時間。他等的無聊，你也正需要一個同學幫你，何樂而不為？”班主任不緊不慢地說著，沒有半分商榷的餘地。
夏推辭不了，不僅因為他從小缺乏的交際能力，更因為……是軒啊！他怎麼能拒絕？
夏忐忑不安地過完了一個白天。晚上，就是他和軒一起複習的時間了。
對於十幾年前就關注著軒卻從未和他有過任何交集的夏來說，無疑是有喜有悲。
喜的是，在可能再也見不了麵之前，上下竟然無意中給他這樣好的機會和軒獨處；悲的是，他可能會因為這一段日子的相處，剩下的人生更加痛苦。
沉默寡言的夏是個死心眼兒的人。凡是和他相處過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對於感情也不例外。
而事實來臨時，夏卻沒有像預想的那樣緊張或是臉紅羞怯。因為，選根本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晚上一到，夏便提早到老師替他們找的一間小教室裏等著。不知為何，教室裏昏黃的燈光顯得有些觸目驚心。在那樣的刺目光線中，像天神降臨般的軒走進了夏的視野。
夏驚訝地望著軒，軒一眼也沒有看夏，坐下便開始講一道函數體。
夏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因為，軒也早到了。
“這個三次函數怎麼解？”軒突然問道，目光直視正在發愣的夏。
“啊？！”夏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搖頭道，“不知道。”
“我剛才不是講了一遍類似的題型嗎嗎？”軒眉間微顰。
夏心想：原來真的還有人可以把皺眉的動作也做得這樣美的……
軒望了一眼一臉茫然的夏，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不行。得換個方式。我給你一些典型的例題，你拿去做，不懂的、不清楚的我再講。講過之後你再不會……我就罰你，反之，有獎勵。”
“啊？！”夏傻傻地張大嘴巴，發現自己表情太難看又趕緊合上，輕聲應道，“哦……”
……
“又錯了。”軒淡淡道，看不出一丁點兒的情緒，無論是憤怒還是不耐煩，完全看不出。
“啊……”夏心道，完了。
他們的懲罰措施很簡單，錯一題就多做兩題，對一題就少做一題，基礎題量是十道題。
而現在，夏剩下的題目已經是剛開始的兩倍了。每當這時，夏都會在心中大罵自己太笨，怎麼會連個題都不會解。這樣——軒又得累了。
第一天，夏以三倍的餘題結束了複習。結束時，軒沒有打招呼直接就走了。一旁正思索著怎樣道別的夏也錯過了道別的機會。
第二天早上，他們兩人的關係還是和以前一樣，形同陌路。班上除了班主任外，沒人知道軒在幫夏補習的事。所以，什麼也沒有改變。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夏有些失望，但並不難過。他也從未指望軒能將他放在心裏。原本就沒有抱任何希望，又怎麼會難過呢？
這就是夏的生存法則——在事情發生以前便早早的逃開。這一逃，就是十五年。
從認識軒到現在，已經十五年了。而軒，才認識他一年吧？
或許，一天也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平淡地渡過，夏和軒還是形同陌路，夏還是會偷偷看軒，隻是看的時間比以前少了很多——都用來寫題背書了。
終於有一天，夏答對了所有的習題。從來沒有過的喜悅充斥著他。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你很棒。
“我也可以很優秀嗎？”夏這樣問道，臉上洋溢著幹淨的笑顏。
那是軒第一次，看見夏的笑容。但他並沒有說話。
半響，軒取下自己脖子上那條銀色的從未離身的墜子遞給夏，轉身便走出了教室。
夏望著軒消失在了門口，呆呆的，佇立良久。
時光過境。
墜子上有一句英文，那樣一句簡單的文字，幾十多年以後，也可以輕易地記起的文字——“Tomylover”。
因為這個墜子，讓夏產生並堅定了一個想法：不管結局如何，高考結束後，他一定要向軒說明一切，不管會失去什麼。
沒有軒，他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這是夏一生中，最最果斷也最最悲壯的一個決定。
慘烈如斯……
轉眼，仲夏。
盡管有軒那樣的天才的幫助，盡管夏拚盡了全力，盡管他已經超常發揮了，夏最終還是沒有考上軒所在的那所全國數一數二的名校。
幸好，軒還是考進了一所同軒所在學校一個城市的一所重點大學。在茫茫人海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預見的。夏這樣想著，也好受了多。
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當天，夏撥通了心裏那個早就滾瓜爛熟但從未撥過的電話。那一長串數字，每一個字符都猶如這份感情，深深地落在了夏的心中。
他滿懷期待，同時又忐忑不安。手心冷汗直冒。就連見到軒本人時都沒有這樣緊張過。激烈的心跳，幾乎將電話的“嘟嘟”聲壓製了過去。他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興奮地昏死過去。
而當電話那邊沉默許久後，轉到語音留言。
夏沉默了許久許久，如同從認識軒至今的那五千多個日日夜夜一樣，沉默，而內斂。終於的終於，磕磕巴巴地說出了那句話：
“I、I，wannabeyour，yourlover……”
放下電話，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他似乎立刻就會哭出來，然而至始至終，都沒有。
一天、兩天、十天、一個月，在許久許久以後，久到當初那份心悸與不安，早已被時間磨平，隻留下風吹過的痕跡，悄然無息的、無色無形的痛。
夏，終是沒有得到軒的答複，在那個不大不小的城市裏，兩個人，也沒有再遇見。
即使兩人的距離是如此的近，卻又如此地，遙遠……
終於有一天，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疲倦萬分的夏，答應了一位既溫柔又體貼的女孩子的提議：和她結婚。
夏絕對不是gay，隻是，剛剛好愛上那樣一個人，而那個人，偏偏和他一樣的性別，罷了。
除了那個人，他沒有力氣再愛上任何人。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
可是，他絕對可以，和那樣一個溫和的女子，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
婚禮上，主持人問夏有什麼話想對過去說。
這是一個新穎而突兀的環節，但夏卻覺得，它再自然不過。
他說：“我曾經以為，期盼已久的緣分已經來臨。而最後我才發現，當緣分還未開始前，早已結束。”
台下鴉雀無聲，大家都在思索著新婚的新郎說這番話是什麼用意。這時，一個沉穩中難掩激動的聲音高高響起：
“我也曾經以為，等待多年的緣分已經到來，命運將不再沉默。可在我充滿希冀地繼續等待後，得到的確是更為長久的沉默。但是，我沒有想到，上帝在關掉一道門的同時，也開啟了一扇窗。”
台上，夏，早已是淚流滿麵；而新娘，也已經泣不成聲。
新娘暗地裏和他打的這場賭局，是她輸了。
她輸了她的丈夫，也輸了，她真正最愛的人——軒。
唯有軒，淺淺的微笑著，一如當年的自信，然而望向夏的眼神是如此平、如此溫情。
他知道，這個夏季，已不再沉默。
這一次的期限，是永遠、永遠……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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