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  5.

章節字數:2841  更新時間:13-07-19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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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

    幾分鍾後,楚菱的臉先著了地。

    "菱!"

    北原著陸後,急忙從亂作一團的跳傘裏掙脫出來,把楚菱從海水裏拉出來,楚菱嗆得滿臉通紅,吃了滿嘴的沙子,"呸呸呸!"

    北原急忙去拍他的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環顧四周,才發現——

    已經不早了。

    島上迷霧從生,飄渺無邊。北原和楚菱在他們偶然間踏上的這塊土地上沿著西海岸向北麵走去。沙灘綿軟悠長,行走的時候人會深陷其中,行路十分艱難。海鷗翻飛,叫聲不斷,似與大海怒濤一比高低。

    他們邊走邊大聲呼喚,有時還停下腳呼喊,看看是否有人回應。不幸的是,除了洶湧的浪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北原回過頭掃了一眼大海,加快腳步,幾乎是拖著氣喘籲籲地楚菱往前走。楚菱累得汗流浹背,卻還是努力追上他的腳步。按照天色來看,不久就會有大風暴襲擊這個小島,如果不快點往高處走,恐怕漲潮之後他們就要被海水吞沒了。

    沒有人講話,情勢十分嚴峻,隻有楚菱時不時喘著粗氣——以前的自己沒這麼弱的,起碼這點路不成問題。

    "休息一下吧。"北原忽然停下來,從上衣袋取出一個微型望遠鏡,對著遠處的風景看了起來。"隻要在漲潮之前趕到最高地就行,沒必要這麼急。"

    這話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天色越來越暗,眼看就要逼近黑夜,到時候趕路更是難上加難。

    何況,海平麵上海水劇烈地敲擊著海岸,一波波的巨浪襲來,怎麼看都是暴風雨的前兆。

    楚菱再怎麼累,也不會要求在這裏停下來,受累事小,性命事關重大。

    "走啦,"他拉北原的衣角,"等到安全的地方再休息。"

    北原放下望遠鏡,欲言又止,掙紮幾番卻還是情感占了上風。"再這麼趕下去,我擔心你的哮喘會複發。"

    "……不會的,上次那是……"楚菱剛想解釋什麼,北原卻背對著他彎下腰來:"上來吧。"

    "還有很長的路,我OK啦,不要拖累你。"

    "上來或者停在這裏休息,隨便你。在你做出選擇之前我們就一直待在這裏吧。"

    北原聳聳肩,作無所謂狀,"再說,你累成這樣我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上來就上來。"

    楚菱賭氣似的爬上北原的後背,後者則因為奸計得逞露出笑容。

    "走了!"

    北原收起望遠鏡,大有一鼓作氣衝到終點的意思,楚菱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警惕地環顧著四周的情形。

    這個島地勢還算平坦,隻是到處分布著熱帶雨林之類的植被,所以看上去就是鬱鬱蔥蔥的一片,也沒有什麼玄機。

    待會兒到了最高地,要想辦法在島上豎起求救信號,他可不想永遠困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北原背著楚菱走了很長時間,夜色降臨,黑暗籠罩了整個小島,潮汐猛烈地拍打著海岸,天空中隱約有星辰浮現。

    北原身上的衣服濕透了,呼吸也開始變得粗重,楚菱實在不忍心再看他受累,幹脆放開他跳下來:"背到這裏就好了,馬上就到了,不要再麻煩啦~"

    甜膩的尾音特意拉長,少年的黑眸在夜色之中熠熠生輝,像是含著一汪水。

    楚菱還沒反應過來,北原就拉過他在他的眼皮上輕吻了一下。

    親密的事從來都沒少做過,可是忽然不知怎麼,兩個人都感覺不自在起來,最後還是北原打破僵局:"走吧,馬上就到了……"

    到了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們暫時安全了。

    楚菱鬆口氣,急忙跟上去,卻被從前麵扔過來的外套打個正著:"收著!"

    入夜之後,島上的氣溫降低不少,楚菱降落的時候跌進海裏,渾身濕透,剛才還伏在北原背上直打哆嗦,這會兒外套就來了。

    不過——

    "拿去!"楚菱把外套披到北原身上,一溜煙的小跑,在離北原很遠的地方大喊道:"我——不——冷——"

    說話間,一陣陰風吹來,楚菱身子一哆嗦,打了兩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

    這噴嚏來的真是及時,害自己扯謊扯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真丟臉……

    楚菱嫌棄地抹了把鼻子,諂媚地跑過去,"北原,接下來……?"

    北原脫下外套蓋在他臉上:"接下來,我去找柴火和食物水源,你乖乖地在這裏等我回來。上衣口袋裏有槍和望遠鏡,你拿著,隨時注意情況,實在不行就跑。對了,上衣口袋裏還有一枝派克鋼筆,鋼筆上麵裝有信號發射器,但是沒電了,你把東西收好,等到明天中午太陽出來充好電,就可以聯絡到永逸他們了。"

    "等一下,我也和你去!"楚菱急忙爬起來跟上去。

    "不行。"

    男人冰冷地駁回他的請求。然後迅速地起身離去。楚菱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被噎得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到底發生什麼了……

    為什麼他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那樣冰冷、嚴厲的北原他還是第一次見。

    剛才的那番話,越聽越不對勁,不像是交待事情,倒像是臨終遺言……

    沒錯,是臨終遺言!

    那些事情明明可以等他回來一起做的,可是為什麼要現在講給自己?!

    他的槍、他的外套、他的望遠鏡還全都在自己這裏,他自己一個人到底要去幹什麼?!

    楚菱猛地站起來,朝著北原消失的方向追過去,"北原!北原!"

    請把你帶到我身邊;

    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再過分,我都願意;

    為了我荒唐的Fantasy,

    賭上一切,

    一定要得到你。

    沒有人回答他,陪伴在他身邊的,隻有那件還帶著愛人溫度的外套。

    楚菱幾乎是慌亂地站起來,手裏緊緊攥著北原留給他的那把槍,不能緊張…不要緊張…

    如果真的出什麼事,能救他們兩個的就隻有他了。

    楚菱停下來,站在原地穩了穩心神,重新整理了北原留下的東西,然後朝著他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沒有人,連個鬼影都沒有,一路追過去,什麼都沒有看到。

    一切都如同來時那般平靜,平靜的不正常,暴風雨前的夜總是格外的平靜,平靜的讓人毛骨悚然……"啊——!!!"山林間忽然傳出一聲驚叫,楚菱隻顧著看前麵,沒注意腳下,踩空從坡上滑了下去。

    碰撞間,那隻裝有信號發射器的派克鋼筆飛了出去。楚菱一路翻滾,摔到了林間。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麵前橫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那個身影手裏提著滿滿一網兜的海魚,被突然摔下來的人嚇了一跳。

    "菱?!"

    "是我……"楚菱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你怎麼在這裏?!不是叫你待在原地等我回來麼?!"北原把楚菱抱起來,把那袋魚塞到他手裏:"怎麼,等不及了?還是想我了?"

    楚菱越想越蹊蹺,但是絞盡腦汁都沒想出個一二三來,反而是身上痛得像散架一般。

    北原以為他哪裏不舒服,扳過他的臉,"菱,怎麼——"

    最後的話語被生生卡在喉嚨裏沒有說出來。

    楚菱有氣無力地窩在他懷裏,眼裏有水光在湧動,那水光聚集到一起,最後變成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少年眼睛裏滾了出來。

    北原就那樣呆呆地看著那顆淚滾下來,最後消失不見。少年的臉髒兮兮的,再配上這顆眼淚,頗有些可憐兮兮的味道。北原輕輕吻去他眼角的淚,"不要哭……"

    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平安出去的,菱。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你平安無事地活、下、去。

    "等聯係到永逸,我們明天就可以走了。"

    "你剛才,到底去幹什麼了?"楚菱定定地望著北原,似要看穿他內心的想法,北原並不躲閃他的目光,堅定地回望他:"我去抓魚了。"說著,拿起手邊一網兜的活蹦亂跳的海魚,邀功似的在楚菱麵前晃了晃。

    "……"

    不說實話是吧,賭氣是吧,叫他擔心很好玩兒是吧,楚菱忽然從北原懷裏掙脫出來,紅著眼罵道:"大蠢蛋!"

    罵完就跑。

    三分鍾之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北原見他走了,臉上竟然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然後,他慢慢的、跪倒在地,掩蓋在衣服下的、是犬類動物深刻的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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