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5 更新時間:13-06-13 02:25
盤龍城偏遠的一座宅院裏,寅時了還亮著燭光,隱約的還從裏麵傳出有絲竹之聲。走任務路過的暗夜獵手都不禁佩服裏邊的人好興致,日日當新郎,夜夜抱嬌娘,無非就是這樣。不像他們,日日當殺手,夜夜跑任務。
“尊主,不回去嘛?”紫芙將眼前的酒杯倒滿,單蓧已經在她這裏喝了幾天了。她玄女山莊假扮絕冥教被滅門後,逃出來的她一直呆在單蓧這間宅邸裏養傷。按照常理來說,絕冥教如今的局勢不太樂觀,他怎麼會如此淡定的陷在美人窩裏。
單蓧眯著眼看著舞女妖嬈的身姿,似看非看:“你知道冥爚為什麼唯獨放走你嗎?”狀似無意的問,從他眼裏沒看到期待答案。
紫芙垂眸,胸口隱約還在痛著:“屬下不知。”以冥爚的武功,明明可以刺中她的心髒,一劍將她砍成幾段,她又怎明白為什麼冥爚會看著她逃走卻不阻攔。
“因為,你的失手讓花傾悅活了下來,因為你這傷口就是當日花傾悅胸口受傷的位置。”單蓧有些譏諷的笑道,將酒杯一飲而盡。除了左千川和花傾悅,他冥爚將誰當蔥過。
“屬下該死,未能完成尊主的任務。”淡漠而平靜的語氣,似乎並不在乎花傾悅是不是真的沒死。
“你是該死,隻是不是現在死,你要死也得死的有價值。”他會讓冥爚後悔沒有直接殺了芙柳,他要他後悔放走她。
“尊主是要屬下再殺一次花傾悅嗎?”她不止是他的棋子,也是個愛著他的女人,他怎能明白這種感覺。花傾悅對著薔薇失神崩潰的眼淚觸動了她,曾經她也是這樣,所以她才閉眼一劍了決,還將他抱回床上,讓這個第一美男死的有尊嚴。
“到時候你隻需要按我說的做就是,這不是你該問的。”單蓧再次舉起酒杯示意倒酒。
“是。”恭敬的應了句,紫芙往酒杯裏麻木的倒著酒,這輩子就當她欠他的,下輩子就算遇見、她再也不會愛上他。
“參加主上。”就在紫芙失神間,一身黑衣的夜再次飛窗而入,單膝跪地。眼眸掃過眼前兩人,對單蓧仍是帶著愛慕,隻是掃到紫芙變成了不屑。對他們而言,紫芙如今不過是棄子,不出一月就會死的女人沒什麼好嫉妒的了。
“冥爚那邊,怎麼樣了?”單蓧舉手讓聲樂舞姬停止,起身走至窗台望著窗外的一輪殘月。
“稟尊主,除了已經查到玄女山莊尊主這個身份,對滅教之事並沒有什麼特殊動靜。”
單蓧蹙眉,這個夜越來越不醒目了:“本尊問的是冥爚最近的動向。”如若不是他們已經知道他是混進絕冥教的間諜,他也不會站在這裏了。若是還回去他敢保證,冥爚為了討花傾悅歡心,準會把他丟去喂狼。他不像左千川與冥爚是患難之交,相識都是刻意的,冥爚又怎麼會對他手下留情。
“整天跟男寵還有左護法在絕冥宮崖底詩情畫意,三人一有時間就呆在那撫琴吹簫唱曲。”就他們這懶散的樣子,滅教,不過是時間問題。
單蓧在聽完後臉色鐵青,手掌狠狠拍在窗戶上,木窗碎裂,掉了一地的木屑。樂師舞姬紛紛嚇的跪在地上,紫芙看了眼暴怒中的單蓧,從榻上下來,屈膝跪地。
冥爚好男風還娶了花傾悅的屍體傳的人盡皆知,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看到單蓧的反應,她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單蓧要刻意在乎花傾悅沒死這件事。隻是,他單蓧注定輸,做不到花傾悅一樣拋開尊嚴下嫁男子,也做不到像冥爚一樣叛經離道娶個男子。紫芙勾起嘴角,這種像複仇一樣的感覺令她心理舒坦,他也嚐到這種滋味了,怎能讓她不愉快。
“你笑什麼?”單蓧眯眼,危險的盯著紫芙勾起的嘴角。
紫芙笑著搖搖頭,不語。下一刻,單蓧打出的掌風直襲她受傷的胸口。紫芙飛起撞倒屏風,落地便吐出一口血,帶血的嘴角仍舊勾著笑,他不會讓她死在這裏,掌風的力度告訴她,她會活到誅邪教那天。
“主上,殺無用之人莫髒了手,讓夜代勞即可。”夜邊請命邊高傲的冷睨著紫芙。整天勾引尊主,早就想把她那張狐媚子一樣的臉刮花再送進妓院去。
單蓧並未理會夜,直接來到紫芙身旁蹲下,手指捏著她帶血的下顎:“安分的給我活到月末,做完你最後的任務,別給我耍什麼花招。”說完放開紫芙的下顎,在她紫色罩衫上輕輕擦了下手指便帶著夜離開。
安分,紫芙趴在地上近乎癡傻的笑著,她什麼時候不安分過,她又什麼時候耍過花樣。不就是失手導致花傾悅沒死成麼,痛吧!氣憤吧!怨恨吧!這樣他就知道她的感受了,知道她活在他身邊痛並快樂著的心情了。
月尾,轉眼就到眼前。落葉染上枯黃的顏色凋零,鳥兒也成群結隊的往南邊飛去,深灰色的雲層陰涼的風,沒有夕陽的傍晚無不熏染著蕭瑟。
左千川將自製的明珠燈掛在小木屋前,純白的紙慢慢變得透明,隱約看的見裏麵一個大大的圓黑影。這一戰會發展成哪種局麵他沒法預測,冥爚不能掛燈,他這顆夠大顆了,分一半給他好了。於是,左千川匆匆走進屋子裏,出來時拿著毛筆在自己名字的燈上旁邊寫上冥爚的名字,看了半響,又在中間提筆寫上花傾悅的名字。
提完後,站了半響歎息;天上人間,浮生若夢。離經易道,醉看人生。
絕冥宮的主房,一身紅衣的冥爚抱著一身白衣的花傾悅坐在豔紅的大床上,兩人身上都穿戴整齊,因為天氣轉涼的原因還加了件外袍。
“明天就是誅邪教的日子,今晚大概都不能好好睡了,怕嗎?”冥爚伸手拉起棉被蓋住花傾悅的腳丫,即使今天他們都狠狠睡了一天蓄養精神,晚上不睡也不能冷著了。
“不怕。”花傾悅搖頭,他死過的次數也不少了:“隻是有種不好的預感,最近絕冥的鳥兒變少了很多,連鳥兒都知道避難去了。”從昨天起,他的心髒一直加快的跳動著,總覺得會出點什麼事。
冥爚拍拍花傾悅的頭:“別烏鴉嘴行不!到了冬天當然是要飛到溫暖的地方去,難不成你以為鳥兒不僅能聽懂人話,還能預知到絕冥要大難臨頭,所以逃命去不成?”真要能聽懂還逃走,他第一個將它們全砍下了,拿去左千川的竹林裏燒烤。
“說不定呢……”花傾悅很認真的思索,動物的直覺比人類還敏銳,稍微有人靠近它們就跑的無影無蹤。
冥爚隻是圈緊花傾悅:“一會信號亮起,你就呆在這裏,哪也不要去。若是看到有陌生人往這邊來,就走我告訴你的密道出去知道嗎?”以往,他根本就不會準備後路什麼的,現在,他卻不得不把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想好。
“知道了,你已經說了好幾天了。”若絕冥被破,他又怎會丟下他們獨自逃匿,逃了又能去哪。不是說好了,他死他就跟著嗎,看來冥爚隻會說。
“別給我嘴上答應,聽話,我會活著,活著和你攜手白頭,還會一起隱居。所以,你要好好活著。”冥爚揚起笑臉,這就是愛一個人的心嗎,正真到了決生死的時候,他居然無法自私的拉著他一起去死。
你不也隻會嘴上說……雖然這麼想,花傾悅還是乖巧的點頭。
兩人就這樣沉默的擁抱著,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天空亮起煙花一樣的信號,冥爚才放開花傾悅,下床穿靴戴麵具,除了手上的泣血劍,還在腰間掛了月圓。像出征的夫妻般,冥爚如蜻蜓點水般,輕輕在花傾悅的額頭印下一吻,跳窗飛下絕冥宮。
花傾悅起身抱著左千川送他的雲缺,失神的望著窗口外壓印噴湧而至。一片漆黑的夜空,絕冥整座崖無論是路邊還是教眾的居所,哪裏都掛上了燈籠。點點昏黃的光芒,整個絕冥就像布滿了螢火蟲一樣。
當夜幕降臨教眾紛紛掛上燭火時,冥爚還在這個窗口摟著他看著,並告訴他,每一盞燈都代表了一個人希望能平安回來的願望。絕冥教的人隻要出去任務或者像今天一樣出戰,都會掛上一盞,如若沒能回來,比較要好的同伴都會將燭火燒盡的燈取下自行處理。
當他問他為什麼不掛,他卻回答他,身為教主,曾經他不掛是因為不能死。如今不掛,是因為他花傾悅還在等他回來,所以一定會回來。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花傾悅正欲轉身就感覺後頸一疼,眼一閉整個人往後麵的人倒去,懷裏的琴隨著掉落。夜琳順勢抱起花傾悅跳下窗口往絕骨林而去,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冥爚,這次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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