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30 更新時間:13-06-11 11:16
木宇給我打電話,聲音很沉重。
洛洛要跟那個人在一起了。
恩。我一邊盯著電腦一邊漫不經心回答青兒,我怎麼辦?
恩。我繼續漫不經心。
他有些生氣,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索性關了電腦,比他更大聲地斥責著,當初人家洛洛上趕著找你的時候,你死到哪裏去了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
在這件事上,木宇是理虧的,我當然知道。
認識木宇的時候,我剛高一。
他是邵磊眾多狐朋狗友中的一個,洛洛是一個喜歡了他很久的女孩子。那時的冬天好像特別冷,特別漫長,可是每天下第一節課的時候,我都會看見洛洛站在門口,把兩隻手縮在袖子裏,袖口隱約露出一袋牛奶。
木宇總是心安理得地走過去,接過牛奶,一句謝謝也不說。
朋友們都說,木宇是被洛洛慣出來的。
可是木宇不喜歡洛洛,他不止一次地說過這句話,有時還是當著洛洛的麵。洛洛這個時候會一言不發,像沒聽見一樣。
夜裏她會鑽進我的被子裏,抱著我說,隻要我努力一點,總有一天他會改變的,是不是?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帶著哭腔的,那是讓人很心碎的聲音。
其實,如果說我和邵磊是糾葛不清的愛情,和程海是若即若離的曖昧,那麼我和木宇就是真正的友誼。
他能洞悉我們三個人的心情,然後故作深沉地對我說,同學,你這樣是不行滴。
後來我和洛洛變成很好很好的朋友,因為我覺得她和我一樣,都是可以為了愛情而不管不顧的傻瓜。
高中三年,洛洛除了每天雷打不動地送牛奶之外,還包攬了諸如給木宇抄作業,記筆記。
占校車座位的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那年的高考,她義無反顧地跟著木宇去了南方,同樣的大學,同樣的專業。我知道那並不是她喜歡的。
可是她說,我怕,我怕沒有人會像我一樣照顧他。
這句話像瓊瑤劇一樣狗血,我脫口而出,他又不是小兒麻痹半身不遂,難道生活不能自理麼?
愛情的力量是非常極其以及十分地偉大的,所以洛洛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木宇對洛洛也不是不好,他會經常和她一起吃飯,一起逛街,晚上會打電話,牽著她過馬路,卻隻字不提愛情,他對他身邊所有的女子亦是如此,無微不至的好,而洛洛,隻是她們其中的一個。
我認識木宇五年,求過他兩次。
第一次,我說,求你和洛洛在一起吧,她真的很愛你。
第二次,我說,求你放開洛洛吧,她有自己的生活。
上了大學,木宇身邊仍是花團錦簇,洛洛每天給他買飯打水洗衣服,在他跟別的女生逛街的時候,一個人費力地在陽台上擰幹他的床單。然後再打電話給我,大哭一場。
她記得他所有的習慣,所有喜歡吃的東西,她會在點菜的時候避開他所忌諱的食物,
她隱藏起自己的喜怒哀樂,一切的一切都以木宇為中心。以至於很久以後我問木宇:
你知不知道,洛洛是不吃洋蔥的。而木宇則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是麼?她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難道需要她和你說嗎?真的關心她的話,你自然就發現了。
洛洛說,上了大學時候,經常吃飯吃到一半就有女生打電話把木宇叫走。
她這個時候就會很大度地說,你去忙吧。時間一長,木宇一接電話就起身離席,不管她有沒有吃完。
後來她說每次和木宇吃飯的時候都心驚肉跳,一聽見電話響就害怕。
木宇不喜歡她打耳洞,她就不打;木宇不喜歡她燙頭發,她就不燙;木宇不喜歡她穿超短裙,她就不穿;木宇不喜歡她化妝,她就不化。不管她在幹什麼,隻要木宇一個電話,哪怕是已經坐在教室裏了,
她也要想辦法逃出去,飛奔到他身邊。她半夜翻牆陪木宇去KTV,腳崴了,一個星期都不能上課,
我說洛洛你是不是瘋了啊,他不喜歡你,你能不能醒醒啊?她就哭了。
她說,青兒我好羨慕你,邵磊對你那麼好,像捧在手心裏一樣。我頓時無言。
她給他做蔬菜沙拉,她給他織圍巾,夏天她把西瓜切成小塊,用牙簽插好,送到他宿舍樓下……
在他麵前,她是那樣的卑微,卑微到塵埃裏。
可是,木宇依舊隻字不提愛情。他說,洛洛對我很重要,可是,我不愛她。
五年時間,洛洛完成了一個童話。她十六歲那年遇見他的時候,就義無反顧地愛上了他。
隻是這場童話,也許不會有美好的結局。
知道洛洛要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著實吃了一驚。洛洛在群上把他們的合照發過來。
那男孩雖然樣貌家世不及木宇,卻溫柔體貼,忠厚善良,對洛洛好得不得了。
照片上洛洛依偎在他肩上,臉上滿是羞澀與幸福。
照片下麵,洛洛還寫了這樣一段話:
“請你們相信,我不是在賭氣,也不是在炫耀幸福。我隻是想告訴愛我的人,我終於尋找到了我想要的。
以前在校內上看過一篇文章,說二十幾歲的時候,
女孩子都是用自己的包容來陪伴著一個迷茫叛逆的男孩子,讓他變得成熟,變得沉穩。
從十六歲到二十一歲,我一直在用盡力氣地去愛一個人,我想隻要我努力,總有一天他會改變。
會像小說裏寫的那樣,做我的王子。可是我錯了,不管我怎麼做,他都沒有回應,一點都沒有。
如果說我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我告訴自己,他沒有義務回應我的愛情。
我做什麼事情都是心甘情願的,不需要他知道,不需要他感激。而現在,我隻是累了。
五年了,我跟隨他的腳步,直到失去了自己。
終於有一天我靜下來的時候,我問我自己,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誰也不是聖人,誰也不能偉大到這個地步,那我這五年來到底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青兒對我說過,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那麼,我這樣的愛情是不是太過火了一點?
是不是有時候會讓他覺得壓力很大,覺得難以相處,甚至覺得窒息?
也許是的,隻是我自己一直沒有發現,還在一廂情願地付出,以為這樣他就會幸福。
是我忘了,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不能活啊,沒了我,他照樣過得精彩。
所以,我要離開了。熙寧是個好男孩,他會照顧好我的。
而我,也終於明白,愛情應該是什麼樣子,那不是一個人的世界,而是兩個人共同的努力。
我愛你,但與你無關。那麼現在,我們就這樣與彼此無關吧。
再見,祝你幸福。”
文字很短,我卻讀出了洛洛這五年來的悲辛和無奈,五年裏她無數次的向我哭訴。
說要放棄,說受不了這樣的關係了。可是第二天還是一如既往,時間長了,我都不相信她是不是真的能放手。
當時木宇也在線上,可是麵對群裏的一切,他始終沉默。但我知道,那“忙碌”的圖標之後,他一定在難過。
第二天我給洛洛打電話。我真的很好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徹底放開。
洛洛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有一次,木宇上課沒帶傘,下課的時候下大雨,我去給他送傘,結果自己淋濕了,回宿舍就開始發燒。
到了晚上,燒到了四十度,舍友把我送到醫院。給他打電話,他正在陪著另外一個女孩子上選修,
問我怎麼了,我啞著嗓子說沒事,他哦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我當時覺得自己好可憐,你知道嗎?
他再粗心,我也不相信他聽不出來我生病了,可是,他在另一個女孩子身邊。
是啊,我們隻是朋友,我沒有資格要求他這樣的照顧我,難道他就不能看在五年以來我這麼愛他的份上,
問問我是不是病了,要不要來看我?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了一樣。身邊的這個人,原來我在他心中僅是這樣的分量。”
我聽著洛洛緩緩訴說,突然覺得原來這五年以來,木宇已經傷透了她的心。哀莫大於心死。
現在,她不隻是失望,而是絕望。
現在,我拿著電話,那邊的木宇還是沉默。
良久,他說,我已經習慣了有她的生活,沒有她,我怎麼辦。
我說,為什麼,這五年來你都沒有發現呢?
他說,我一直以為,她不會離開我。
我突然很想罵他,你以為你是誰?誰離了誰活不下去啊?
一直到洛洛離開,木宇才發現她的重要,可是,此時的洛洛,已經不會再回頭了。
洛洛把他的校內刪了,把他的QQ拉黑,手機也換了號。
洛洛說,我是個心眼很小的人,我以後沒有辦法和他做好朋友。
所以,我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忘記他,隻有這樣,對熙寧才公平。
她在空間裏寫她和熙寧的故事,字裏行間都洋溢著幸福。
熙寧追了她兩年,那種不離不棄的堅定讓她不得不感動,不得不愛。
我在洛洛空間近期訪問的一欄裏,看到了木宇的名字。
我想木宇一定也看到了洛洛寫的那些故事,我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明白,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直到洛洛離開的時候,木宇才發現,原來他真的不能沒有她。
木宇說,他已經被洛洛慣出了毛病。他不記得帶傘;不知道水房在哪裏,他的暖水壺一直都是洛洛拿著;
他費了好大勁才弄明白那個自動投幣的洗衣機怎麼用。
他終於明白,以後要自己買飯,自己洗衣服,自己去圖書館占座,自己抄筆記,自己整理複習資料。
某一天他給洛洛打電話,說忘記了帶傘。洛洛的反應極其平淡,哦,我在忙,你讓你們宿舍的人送一下吧。
木宇很驚訝,他說這是洛洛第一次對他說這樣的話,以前隻要他一個電話,洛洛不管怎樣都會來的。
他喝多了,在宿舍大吵大鬧,洛洛拒絕接他的電話,舍友沒辦法,隻好打到洛洛宿舍。
洛洛的舍長接了電話,隻說了一句,這是報應,洛洛已經睡了,她又不是你老媽子,憑什麼24小時照顧你。
洛洛問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特狠。
我搖搖頭,你不是狠,你是絕望。
洛洛說,我現在隻想為自己而活著,我隻想和熙寧好好相愛。
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時隨地在木宇身邊,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洛洛,我愛你,我現在才發現。
——這是木宇在群上敲出的一句話。
良久,洛洛回複,謝謝。然後頭像迅速黯淡。
很久很久,群裏沒有人再說話。
我們在陪著木宇一起,緬懷已經死去的愛情。
也許他這一生,再也不會遇見像洛洛這樣的女子,這樣對他好,不管不顧。
洛洛說,不會的,我們還年輕,不要輕易地說一輩子。
以前我也說著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人,讓我像愛木宇一樣的愛他。可是,熙寧做到了。
人生其實是有無數種可能,但是以前的我,隻看到了一種。
我想,現在在洛洛心裏,最感激的人是熙寧。
木宇後悔了,可是,已經晚了。
可惜,不是你。可是,還有他。——這是洛洛的QQ簽名。
所以身邊若有一個很關心你的他或者她,就別猶豫了,要是有一天真的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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