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7 更新時間:13-07-29 07:52
迎日堂
考慮到張省平是朝廷重臣,平時也算是忠心耿耿,鬱涼澈找不出理由拒見更不好因為小事傷了他們君臣和氣,最終還是被阿二推了過來。一路上他被阿二扯著袖子心不在焉的慢慢挪著步子,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還能從此一勞永逸。
即便他走得再怎麼緩慢,映月堂距離迎日堂不過寥寥幾步終究是會到,還沒等鬱涼澈邁進堂內,就見張省平攜他女兒湊了上來。
“微臣參見皇上,祝皇上龍體安康,福壽綿延。”張省平雖年愈知命為東嵐三代國君效過命,卻還未老眼昏花甚至可謂是老當益壯。還沒等皇上近身,他遠遠就看到了被阿二領著走來的鬱涼澈,忙躬身行禮。
“張愛卿快快平身,請坐。”終究是躲無可躲,鬱涼澈隻得上前親自扶起老臣免得他閃了腰,而後甩開阿二拉著自己袖子的手大步踏入迎日堂。
才堪堪坐定,就見個張省平身後那個身姿綽約,麵容嬌俏的女子,嫋嫋婷婷緩步上前來正對著鬱涼澈,行了個端莊大方無錯可挑的宮禮,期間一雙秋眸含水有意無意的情意脈脈的望著當今國君。“臣女張碧蓮,叩見皇上。願吾皇龍體康健,東嵐江山永固國泰民安。”
便連這祝辭,也都是規規矩矩無錯可挑,也不知私下裏到底演練過多少次。
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張碧蓮倒是一顆芳心緊緊係在鬱涼澈身上,可那人隻是淡淡允禮許她平身後,便讓阿二帶她到一旁坐定不再搭話半句。
之後無論張碧蓮打扮再如何花枝招展,體態風姿再如何妖嬈嫵媚,鬱涼澈都未曾看過她半眼,隻望著張省平詢問大小國事以及閑話些不痛不癢的家常,就是有意想避開他今天前來的意圖。
說道國事被尊為明君的鬱涼澈不知不覺就跟東嵐重臣說了許久,久到張碧蓮臉上三分端莊七分風騷的笑容都已經掛不住時,鬱涼澈終於一時找不到什麼話題探討,張省平這才終於得空瞅準時機向皇上談及立後納妃。
誰料他吞吞吐吐還沒說完,當即就見鬱涼澈臉色陰了下來顯然是有了怒意,旁側站著他的貼身阿二急忙背過身去,捂著嘴憋笑險些內傷。誰都知道娶妻之事是皇上的死穴,偏偏還有好事之徒時不時提及,看來今天又能看到他們的千古聖君無奈了。
對著明顯溫怒的龍顏,那老臣不知是沒看到還是有意裝作糊塗,徑自拉過搔首弄姿的張碧蓮湊到皇上跟前似乎想讓他仔細端詳打量,“此乃臣之小女,而今年方十六,刺繡女紅琴棋書畫都…”
類似嘮叨鬱涼澈聽過不下十遍,若是非要挑出個不同來,大概就是麵前女子的容顏各有千秋。深知放任下去失態會如何發展,他忙打斷張省平的滔滔不絕回拒,“張愛卿啊,朕自繼位不過兩年而已,匈奴未未平天下未定,豈能成家?”
“皇上,臣誠知您日夜為家務國事操勞,難免傷身。就算立後之事能暫且不提,身邊也該找幾個人伺候著吧?小女不才,卻自幼熟知三從四德,定能為您分憂解難的。”隻要能把女兒塞進皇上寢宮內,難道還怕日後不封妃立後沒有富貴日子?
他算盤打得倒巧妙,可早被鬱涼澈在來時路上想到對策。
“多謝愛卿美意,但朕此生隻願求得,一心之人白頭偕老。要知道,先帝在位近二十年,從來沒有親近過除皇後外其他女子。我既身為他的子嗣,自然要謹慎言行,修身養性。至於愛卿你的好意,朕隻鞥心領了。”心知對此事如留有一點餘地的話,改日他們仍會提及納妾立妃置後諸事。倒不如索性沉下臉搬出先帝來,將話說得毫無回轉地步以絕後患。
事已至此,張省平礙著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先帝麵子上也不好多說。又跟皇上談論了幾件無關痛癢的朝務,忙尋了托辭帶著張碧蓮匆匆告辭了。
見人已走遠,鬱涼澈這才放鬆下來深深舒了一口氣,而後咬著牙對一直背朝著張大人而麵對著自己的阿二說,“你很想笑?”
已經憋的滿臉通紅話都說不順的的小太監連連搖頭擺手深怕惹了主子生氣,“不不不!奴才不想笑…噗――”
“阿二。”本在鬱涼澈手中把玩著的琉璃茶盞在一聲脆響後,頃刻香銷玉殞化為一地流光。望著滿地晶瑩的碎片,阿二忙閉了嘴還用兩隻手結結實實的堵上。
批了一天折子又要應付覲見,早已疲憊的鬱涼澈懶懶的靠著鋪有繡龍軟毯的雕花紅木椅上,緩緩闔起盛著星辰的鳳眼,薄唇無聲呢喃某個銘記於心的名字,“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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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端坐書房執筆抄寫書文的殷夜離筆尖輕微一顫,以袖子掩住口鼻重重打了個噴嚏,白淨的宣紙上頃刻落下一大塊墨跡。
倏爾聞聲,殷若素即刻側身過來,用修長的食指與中指點在殷夜離額上低聲問,“昨夜風有幾分清冷,你可是受寒了?”
“昨天念雲整晚伺候,應該是沒有…”話才到一半,殷夜離又是個噴嚏,惹得眼淚都流了些出來,忙接過殷若素遞來的白絹帕擦拭幹淨。
“還說沒有呢,這分明就是染了惡疾。”實在聽不下去他逞強的殷塵瀾站起身來奪過殷夜離的筆,扣住他手腕強行把人拉起來,“你自幼身子就弱常常生病,春寒時節最容易受寒。如今每年替你把脈配藥的葉軒然被封了將軍現尚在邊關守著,到這種時候也個沒人幫你調理自己就要謹慎些,快回屋好生歇歇吧。”
驍勇大將軍葉軒然是殷夜離兒時的玩伴,兩個人幾乎形影不分。因為葉將軍的娘親被尊為妙手回春的神醫,在耳濡目染之下葉軒然也頗通歧黃。殷夜離生來身子虛弱常常的病,原先都是他在調養。
可惜自從為官後被命令常年戍守邊關,調養之事也就擱了下來。
“可論語我才抄了三章…”拗不過當今太子,書房裏餘下幾人隻好替他抄書,而殷夜離負責抄寫孔老夫子的論語。
“什麼論不論語的,”殷夜離才說了幾個字,就被殷塵瀾不耐煩的生生打斷,“別抄了,誰犯得錯就讓誰受罰去!”
“可是他都答應幫我抄了!”聽到這話殷浩凡立刻抗議出聲。
“阿夜都受了風寒,你還想讓他幫你抄?”殷塵瀾斜視他,神色輕蔑,“太子殿下,你可真是個好兄長啊。”
被如此指責的殷浩凡自知理虧,也就沒了多少脾氣,隻得低下頭小聲糯糯說,“根據傳言,也可能是有人想他了啊。”
“那麼多鶯鶯燕燕惦記,怎麼沒見你打個噴嚏?”殷塵瀾幹笑著白了他一眼,沒有再多做理會。“阿夜聽話,回景瑤宮去。”
“嗯,那我就先告辭了。”景瑤宮是殷夜離的住處,位於禁城最西。而殷浩凡住得太子府,卻是在正中央…地位尊卑立顯。
正是春盛,柳絮陣陣因風起。殷夜離揉了揉鼻梁站起,低頭看了眼正伏案抄書的太子,眼神突然陰狠凜冽。
恰好瞥見他表情的殷若素輕輕搖搖頭,無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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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慢慢走到景瑤宮門口,片片白梨花如紛紛雪落,碎在殷夜離的衣襟邊與發梢間。微微風起,吹落花骨,卻拂不去心頭煩躁。
守在門口的貼身婢女念雲見到殷夜離的身形有些踉蹌,遠遠跑過來想扶住,卻被他一把揮開。自幼跟在主子身邊的小丫鬟早就學會了如何察言觀色,偷偷覷了眼殷夜離的臉色就知道他現在惹不得自己該明哲保身才是,但是出於多年來的主仆情意她還是低聲喚了聲,“四皇子?”
別有心思的殷夜離自然沒有理會念雲,自己孤身一人心不在焉跌跌撞撞走回自己寢殿,順手將掛在牆上鎮宅辟邪的碧血玉如意砸得粉碎。
默然守在門外的念雲隻聽見幾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其中還隱隱約約透著難以言喻的淒涼。
倒在床榻上的殷夜離呆呆望著幔帳,眼神凜冽卻有些無神,“他那麼無能,為什麼還不被廢?”
對著偌大卻空無一人的寢殿,他的問題自是無人替他回答。
要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真是個好東西,能保那種廢物霸占著太子之位再繼位成為一國之君。殷夜離有些自嘲著想,是否自己這輩子無論才學品行再怎麼出眾,都隻能當個仰仗太子鼻息的無用皇子?
縱使以後自己再如何優秀功勞再怎麼顯赫,依殷清明那種守舊怯懦習慣安穩的性子,絕對不肯違背祖訓,把西嵐江山交付。
這讓心比天高的他怎麼能甘心?
想著想著,殷夜離笑聲愈發淒然。
他四歲時就立誌要坐擁天下,難道如今要眼睜睜看著大好河山落在個廢物手中?怎麼可能!
“嗬…”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殷夜離緩緩,一字一句的咬著牙說,“既然你們不肯乖乖交出來,那我隻好自己動手搶了,到時候可別怪我。”
聽著主子自言自語,即使不懂其中深意卻也能體會他言語中的危險,念雲也沒由來感到徹骨的寒意。
既然你們不肯交出來,那我隻好自己動手搶了。屋裏的少年又將這話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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