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50 更新時間：13-06-18 14:35
我得先自我檢討一下，本人是個十足的理論巨人行動矮子，隨便編個騙人的劇本那是手到擒來絕無破綻，保證騙誰誰上鉤。但是要我自己參演的話……
老二入戲賊快，已經以超低的氣壓衝進寢室，老三平時淡定這時候也很淡定地跟進去了，隻有我一想到這兩人都在演戲我就忍不住笑場……
徐靜很賢惠地跟在我身邊，深情地挽著我的胳膊。這家夥也很淡定，因為這場戲她的唯一任務就是不要搗亂。
走到門口，猛地回頭抱住徐靜狂笑。徐靜急了。
“你別笑了，再不進去她們就演不下去了，你也不想因為你把戲演砸吧？”
我簡直是拿出了吃奶的勁兒忍住了狂笑的欲望，往寢室走，這時候是受不得任何刺激，誰知一進去老三就朝我擠眉弄眼示意老二已經在洗手間等著我了。
“噗……”我痛苦的噴笑，老大狐疑地從廁所走出來，我怕老大看到我的表情壞事，連忙抱著徐靜坐到床上把臉埋她懷裏假裝親熱。
老大小心翼翼問：“小引，老二怎麼了？感覺怪怪的。”
老大看樣子上鉤了，老三跟著添油加醋：“我也不知道，她回來的路上氣壓一直很低，問她怎麼了，也不說……”
老三裝得也太像了，我又忍不住笑，幸好埋在徐靜懷裏沒讓人看到。
“那……小引你知不知道啊？”老大遲疑著。
徐靜掐我一把，示意我不能再笑了，要趕緊振作！
我勉強站起來，怕露餡不敢說話，隻好裝深沉大步朝洗手間走去。老二“暴虐”地搓洗衣服，我站在一旁涼涼開口。
“你怎麼了，把話說明白。”
是的！我打算先假裝和老二吵架，吵到最後由我爆出老二反常的原因是因為喜歡老大，給老大一個大大的驚嚇，看看她的反應。
老二透過鏡子掃視我一眼，我了個擦，那眼神毒的。太入戲了。
接著，老二把衣服一摔往外走，我愣了，她太突然了劇本裏沒有這個啊。不過既然已經開始了就不能重來，也不能喊停，所以情急之下追了出去，一路追一路不爽地質問：“走什麼？說話！”
老二走著走著變跑了，我忒無語，都快追不上了！隻好在出了寢室後拉住老二的袖子，這下可好，變成直接對著老二的臉。
她也直視我的臉，我看見老二完全入戲，滿臉的不耐煩和瀕臨爆發的凶狠，但是思維就是欠揍地不停去想——這是在演戲這是在演戲，所以我又笑場了。
誰知就在這時老大跟了出來，徐靜也跟了出來，老三估計躲在寢室偷笑。
怎麼辦？再笑露餡了嗚嗚嗚……
當時為了忍笑我的肩膀和拉著老二的手一直在抖，像抽搐似的，徐靜知道怎麼回事，可在老大看來，她以為我氣得都發抖了，那時候生怕我兩在走廊上打架。
老二完全不受我的影響，又朝我厭惡無比吼了一句：“放開！”
我一個哆嗦，盡量放低聲音：“不放，除非你說清楚！”
老二猛地掙開我的手，轉身往後跑，我拔腿跟上。
“老二！——”
“小引！——”徐靜和我同時出聲，淒慘悲涼的嘶喊在走廊飄蕩……
老二在前麵跑，我在後麵追。
“老二，別跑了，再跑就太假了……”我們都已經圍著寢室跑了一圈了！
“你看看老大追過來沒？”
“她沒有！我們找個她看不到的地方停了吧，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好吧。”
我們停下來，相視一眼，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太搞笑了！你那演技簡直比上影後了！”
“那必須的，我以後打算開AV公司的。”老二得意一揚頭。
老三從寢室跑出來找我們，我們連忙問寢室情況怎麼樣了。
“老大應該完全上鉤了，我剛才又說了不少煽動氣氛的話，她連衣服都沒洗，一直追問我老二的近況。”
“哈哈太好了，老三你快回去，就說沒找著我們，免得穿幫。我和老二等熄燈了再回去，開著燈我一看見你們的表情就笑場！”
“你也太沒用了！剛才就你一個人忍不住，剛才你們在外麵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你在笑，肩膀抽個不停，不知道老大看穿沒有。”老三瞪著我。
老二捏我一把以示懲罰。
老三走後沒多久，徐靜又慢悠悠走過來。
“你們演的真不錯，老大完全被嚇住了。”
老二估計心裏有疙瘩，轉身去了，我摸了摸她的臉。
“你先回去吧，我們得等熄燈了再回。”
“我要洗腳。”
“洗啊？”
“沒有熱水。”
看著她一板一眼的小臉，我無語。這時候沒時間哄她，連忙推搡著她走了。
我不知道她轉身的時候是什麼表情，是否能讓我此刻極度亢奮的神經冷靜下來。
離熄燈還有一段時間，我和老二找了個有風的地方站著。
她笑吟吟看著我，伸出了拳頭，我會意，也握拳輕輕碰了她的拳頭。
“小引，這輩子遇見你真好，就算以後畢業了，也要常聯係。”
“知道。一定會的。”
“時間過得真快啊……和你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特別開心，一點壓力都沒有。”
我放聲笑了起來：“我還不是一樣。”
燈熄了。
我和老二又仔細核對了一下流程，打道回寢。
依然由老二先回去，為了避免直接對麵我笑場，老二進去後直接蹲在廁所裏，我則在外麵和她對罵，最後說出那句最重要的話。
進門的時刻剛剛好，老二剛進了廁所，把門拍得啪啪響。
我氣勢洶洶衝進門，還沒開口問老大老二在哪裏，徐靜先抬頭特沒心沒肺說了一句：“小引，我要洗腳……”
這是明顯的搗亂！我裝作沒聽到，徑直跨進洗手間，站在門外，史上反射弧最長的對話開始了。
“老二，你現在最好給我出來。我沒做什麼真對不起你的事，你生什麼氣？況且，那話我有哪點說的不對？”
“你給我滾開！”
“……”
“……”
老二啊老二！你就這麼一句幹巴巴的話我怎麼引出下文？絞盡腦汁繼續掰：“你他媽叫老子滾？行，老子為你花的這些時間，全是狗屁！你躲什麼躲？有本事就出來把話說清楚！”
“你說啊！”
“……”
“……”
果然是個看AV的，隻有動作，完全沒有劇情和台詞。好吧，我就直接說了。
“那我可說了？”
“敢你就說！”
“……嗬嗬，你不就喜歡老大被我說穿了麼？孬種！”我一字一頓說道。
萬籟俱寂，天地無聲。
我靜靜地等著老二出來，讓戲落幕。
之所以幫老二演這出戲，最大的原因是想看熱鬧，還有個原因是老二說，讓所有從那個晚上開始的錯誤都結束。
青春年少，年華正好的我們，輕狂過，但終究要回歸正途，對吧？
可腦子裏無意識劃過一道聲音：那你和徐靜呢？你舍得她麼……
老二突然從廁所出來，看也不看站在外麵的我，而是一把拉住處在呆愣狀態的老大。
“我喜歡你。”她說。
“我原本是個非常非常直的人，但是自從那晚後，我好像……好像再也不能忘記你，每時每刻都在注視你，想知道你在幹什麼，和誰說話……上次你和我說我們以後在一起吧，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但是我好開心。忍不住想，我們以後真的能在一起嗎……”
……
……
我，該去落幕嗎？
這，也是在演戲嗎？
老二，真的陷進去了，墮入苦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靜突然大笑起來，喘著氣說：“愚人節快樂！”
“愚你媽！你閉嘴好嗎？”老二朝徐靜吼。
徐靜立刻閉上嘴巴，我則脫口而出：“不準罵她！”
“老子罵她怎麼了？關你屁事？看她不爽好久了！”
“你他媽憑什麼罵她？要罵就罵你自己！再說她一個字老子跟你絕交！”
“嗬、不如現在就絕交。”老二轉身往外走，這回，我沒有去追。
因為我們都已經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在演戲了，這場莫名其妙的戲，就這麼莫名其妙脫軌，莫名其妙爆發，莫名其妙成真。
我真是該死！為什麼要演和老二決裂？哈哈，這下成真了吧？什麼狗屁兄弟，再深的兄弟情，決裂的時候，也隻需要一句話。
和徐靜和好的時候，很掙紮。一直不肯相信心裏那個預感——和徐靜和好，會失去很多朋友。但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它，也許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在朋友和徐靜之間，從一開始，我選擇的，就是徐靜。
老大拒絕了老二，她調戲老二，隻為給高三苦悶無聊的日子找點樂趣，從沒想過老二會這麼認真啊。
不久後，老大摔傷了手，從寢室搬了出去。
徐靜家裏為她找了專車接送，不再來寢室借宿。
隻剩下三個人的寢室變得冷清，夢裏總是想起曾經吵得整棟樓都不得安寧的2030，想起我威逼老大拍豔照，想起老大和老二互攻的時候直接扯下我的蚊帳，想起老二說開AV公司請我做編劇，老大做演員，老三做攝影師……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和現在的冷冷清清。
老二和老三也陸續搬走。想象中同仇敵愾的高三最後一段時光，在寂靜中來臨，度過。
老三搬走那天晚上，我走進老師的辦公室，徐靜正好在補課，詫異地望著我。
“你有什麼事？”
我才張開口，眼淚就滑進嘴裏。
“老師……我想回家……”
“你別哭啊？告訴老師發生什麼了，老師才好幫你。”
“什麼都沒發生，我就是，想回家去……複習。”
“是不是家裏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
“那你為什麼哭。”
“沒什麼……沒什麼……”
老師給我媽媽打了電話，我媽同意我回去複習，反正該上的課已經上完。下課鈴響，老師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嘴裏呢喃著：“真不知道你們這群孩子成天在想些什麼，唉……”
往外走的時候有點眩暈，也有種解脫的輕鬆，一切都結束了，我討厭冰冷的寢室。寂寞極了。
脖子一緊，衣領被徐靜揪住，我對上她發紅的眼睛，心裏一痛。
“你要走了是吧？”
“先放手，我們出去說。”
“你要走，是吧？”
“……”
“你如果走，我就當做沒有認識過你這個人。”
從來沒有認識過我？往日的一切煙消雲散？再見麵也隻當對方陌生人？這麼多的心血付諸東流？
不！我不想！
可是我更不願意一個人住在2030寢室。徐靜，你就讓我回家去休息休息好不好，和你和好之後的每一天，我都活在糾結當中。我無法麵對你和老二。更何況，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又還剩多久？
畢業之後，各奔東西。
我回到教室，在同桌驚恐的目光中，拿起筆，寫試卷。滿眼的眼淚使我根本看不清試卷上的字，可我依然維持那個姿勢，直到教室的人全部走光，才忍住眼淚出教室。
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站著個人，看清她的臉的瞬間，眼淚又奪眶而出。我以為她已經回去了，誰知她還在這兒站著。
“你怎麼還不回去？”
“關你什麼事？你都要走了的。”
“你別任性，這麼晚不回去住哪兒？”
“不管你的事。”
是的，不關我的事了，我該做的是離開。
可是，我做不到大半夜把她一個人丟在教學樓。她身無分文，能去哪裏？
“你別逼我了好嗎。”
“嗯，我不逼你，這就走。”
“你能去哪裏？！”
“我回家，行了麼？”
“這麼晚了怎麼回家！”我幾乎在吼。“跟我回寢室！聽我最後一次好不好？最後一次，跟我回去……”
“不好！你每次都騙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她猛地抹一把眼淚拔腿往外跑，巨大的夜幕很快淹沒了她的身影，漸漸的，連腳步聲也聽不見了。
胸口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在一點點流失，再不抓，就真的徹底失去了……
再不遲疑，再不糾結，我也奔入茫茫夜色。
“徐靜！！”
“徐靜！你在哪兒？”
“徐靜！——————”
我和徐靜，原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物種。所有知道我們戀情的朋友，都表示不支持。是的，她不成熟，她孩子氣，她脾氣倔，她還曾經深深傷害過我。但我已經愛上她，連所有缺點一起。
曾無數次被她氣到吐血，但是哪怕一次，我也受不了別人說她的不是。
徐靜，我此生的摯愛。
我最終沒有回家，而是住進了徐靜的家。
高考前的最後一段日子，我不是和那些朋友度過，而是和徐靜相互扶持著。白天，夜晚，吃飯，洗澡，睡覺……我們吵的架，吃的醋都變多了。
考前一天，我選擇回到寢室，不為別的，隻是怕自己忘了那些曾經陪我三年時光的你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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