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07 更新時間:13-08-26 10:32
豆腐店還點著盞昏燈。一個人正蹲在角落裏捧著碗熱豆漿,“呼咯呼咯”的喝著,燈光照在他的頭上,頭也在發光。
這人是個和尚。
和尚倒也長得方麵大耳很有福相,可是身上穿的卻又髒又破,腳上雙草鞋更己幾乎爛通了底。
看見了這個天下最古怪的和尚,陸小鳳才露出了笑容,立馬上前問道,“老實和尚,你最近有沒有再去做不老實的事?”
老實和尚看見他卻好像是吃了一驚,連碗裏的豆漿都潑了出來。
陸小鳳大笑道,“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昨天晚上又不老實了,否則看見我怎麼會心虛?”
老實和尚苦著臉道,“不老實的事老實和尚平生隻做了那麼一次,我佛慈悲為什麼總是要我遇見你?”遇見你就沒好事。
陸小鳳笑道,“遇見我有什麼不好,我至少可以替你討這碗豆漿的帳。”
老實和尚道,“和尚喝豆漿用不著付帳,和尚會化緣。”他將碗裏最後一口豆漿匆匆喝下去,就準備開溜了。
陸小鳳卻攔住了他,說道,“就算你用不著我討帳,也不妨跟我聊聊,歐陽情又不會等你,你為什麼急著要走?”
老實和尚苦笑道,“秀才遇著兵,有理講不清。和尚遇見陸小鳳,比秀才遇著兵還糟,聊來聊去總是和尚倒黴!”
陸小鳳道,“和尚倒什麼黴?”
老實和尚道,“和尚若不倒黴,上次怎麼會在地上爬。”
陸小鳳又忍不住笑了,說道,“今大我保證不會讓你爬!”
老實和尚歎道,“不爬也許更倒黴,和尚這一輩子隻怕遇見兩個人,為什麼今天偏偏又讓我遇見你”
陸小鳳道,“還有一個是誰?”
老實和尚道,“這個人說出來你也不會知道。”
陸小鳳道,“你說說看!”
老實和尚道,“是公孫!”
“公孫?”陸小鳳幾乎忍不住要叫了起來,喊道,“是不是公孫大娘?”
老實和尚也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她?你也認得她?”
陸小鳳已叫了起來,說道,“你認得她?你知不知道她在哪裏?”
老實和尚道,“你為什麼要問?”
陸小鳳道,“因為我要找她算帳。”
老實和尚看著他忽然大笑,笑得彎下了腰,忽然從陸小鳳身旁溜了出去。這一溜競已溜出四五丈,到了四五丈外還在笑。可是陸小鳳這次已決心不讓他溜了身子淩空一翻,已按住了他的去路。
陸小鳳道,“你為什麼要笑?”
老實和尚道,“和尚覺得好笑的時候,和尚就笑。”
陸小鳳道,“這事有什麼好笑的?”
老實和尚道,“你為什麼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陸小鳳道,“就算要打破和尚的腦袋,我也要問到底。”
他說得很認真,老實和尚隻好歎了口氣,說道,“和尚的腦袋不能打破,和尚隻有一個腦袋。”
最後,老實和尚始終沒有說出來,陸小鳳沒撤的情況下也隻能讓他離開。等陸小鳳再回到豆腐店外時,就看見金九齡扶著她,有點氣虛不穩,明顯就是身體不適的狀態,陸小鳳立馬上前從對方的手裏接過了她。
陸小鳳道,“我們繼續出發吧。”
曜綠死也不肯,伸手推了一把陸小鳳,然後抱著豆腐店外的門柱,任憑他們怎麼勸說都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她再也不願坐馬車了,寧可用輕功跟著也拒絕坐在馬車裏,那種顛簸的感覺和胃裏的液體翻滾的感覺都讓她十分的難受。
陸小鳳和金九齡無奈,按照曜綠目前的狀態,就算用輕功也不可能比他們快多少。陸小鳳唯有攬過她,與金九齡一起施展了輕功,朝想去的地方而去。這樣來來回回的時間,早已消磨掉了太多的關鍵。
孟偉雖然也隻有一個腦袋,卻叫做三頭蛇,在九大名捕中,他一向是手段最毒辣的,對付犯人最凶的一個。
三頭蛇當然也有三種麵,看見金九齡,他不但態度恭敬笑容也很可親。連陸小鳳都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時常在暗室中對人灌涼水,上夾棍。就因為世上還有他這種人所以大家都應該知道,人活在世上還是不要犯罪的好。所以世上也很少有破不了的罪案。
孟偉一直在街角上的茶館裏等他們,他們的目標就是後麵的一條巷於裏,巷底的一棟小房子。
曜綠蒼白著臉,開口道,“你們到底要找誰。”
陸小鳳道,“公孫大娘。”
金九齡道,“的確,隻有找到了她,就能抓住繡花大盜。”
曜綠很想罵人,抓個屁!你自己就是繡花大盜,怎麼就好意思賊喊抓賊,甚至臉不紅氣不喘?
見陸小鳳又要準備說什麼,曜綠冷哼了一聲,轉過身,走了出去。她不願意再與金九齡相處片刻,那會讓她有動手殺人的衝動,而之前他的行為已經徹底的激怒了她。
——這些年她都快忘記殺人的感覺了。
當初為了升級她可是不惜去挑戰江湖上的高手,當然選擇的都是一些隱士高手或未出世的高手,否則曜秀綠這三個字豈會悄悄的出現在江湖上又悄悄的消失?
若非當年那個姓袁的官家多事,讓她與袁紹的武鬥變成了一場屠殺,也許現今首富裏還會多上一個袁家。
可惜,實在是可惜。
也正因為他們,曜秀綠才會被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給惦記上,不得不隱姓埋名的退隱江湖,甚至丟下了師傅這一生的遺願。
她是個不孝子弟,連回峨眉,她都失了資格。
撩人的夜色裏布滿了殺意,她心頭的恨一直無處可泄。西門吹雪是陸小鳳的朋友,獨孤一鶴是她的師傅,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網讓她一直沒有出手去複那個仇。
她不想陸小鳳難為,也不想自己難堪。
可是這個仇,始終是要報的!
曜綠對金九齡的排擠陸小鳳一直看在眼裏,他沒有幹涉是因為清楚阿綠是很乖巧聰明的人,她不會讓朋友為難,更不會讓他為難。但今天的阿綠恰恰沒有做到這一點。
她已經擺明了要與金九齡撕破臉,完全不顧他的存在。
陸小鳳道,“之前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金九齡一愣,說道,“陸小鳳,現在是她針對我,為什麼你卻覺得我們之間一定會發生了什麼?”
陸小鳳道,“阿綠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無緣無故就對你翻臉,一定是你那裏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或踩到她痛處了。不然這麼不給麵子的行為她一向不會做的,就連上次在王府了她也沒有對你也沒這麼明顯。”
金九齡道,“陸小鳳你喜歡她。”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說道,“嗯。我喜歡她。隻是這件事不能說,阿綠一直拿我當朋友。”
金九齡笑道,“什麼時候風流的陸小鳳也這麼會顧及人了?”
陸小鳳道,“阿綠值得我顧及,她不是其他的人,阿綠有時候很固執,有時候又有點犯傻。”
金九齡歎了一口氣,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說道,“之前我有給她擦了擦汗,然後輕輕推了她一下,希望讓她能夠吐幹淨,也許是那時不小心得罪了她吧。”
陸小鳳道,“不會。阿綠不會為了這小事這樣。”
金九齡閉眼,說道,“我也有問她,為什麼這麼針對我。”
陸小鳳道,“阿綠說什麼?是不是哪裏讓她不高興了?”
金九齡道,“陸小鳳你比我想的還要在乎她。這個時候你不該與我談談繡花大盜的細節,卻偏偏在這裏擔心她。”
陸小鳳道,“也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金九齡歎道,“她說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討厭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她就是討厭我,這沒辦法。”
陸小鳳,“……”
阿綠,你討厭金九齡的理由在哪裏?
金九齡見他不講話,又道,“我有點氣不過,就稍微動了點粗,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
陸小鳳歎了一口氣,說道,“難怪剛才她會這麼對你,原來這樣啊……”
金九齡道,“現在說說你找到的線索了嗎?”
陸小鳳道,“嗬嗬,別急嘛!線索暫時我還沒找到,不過我已經大致有點頭緒和方向了,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公孫大娘,我就能讓她的腦袋再也疼不起來了!”
每每想起薛冰,他總會自責不已。
唯獨慶幸,那時候跟他在一起的不是阿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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