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話:王的男人

章節字數:4981  更新時間:13-06-30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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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覺醒來,又是晴天。

    流川愜意地翻了個身,換了個舒服的睡姿,突然,他的手摸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那個東西長長的,還有好多像是爬行動物的腳一樣的布料填充團子,軟軟的,摸著好有手感。

    摸了一會,流川睜開眼,看到了一條五彩的毛毛蟲。越過毛毛蟲,他看到了冷小天睡熟的臉。

    這真是一副天使般的麵容啊,像個安穩熟睡的孩子一樣,麵容沉靜,呼吸順暢,沒有一絲憂慮和焦躁,美好得像是一幅畫。

    流川撐著下巴欣賞了一陣,他突然覺得後背有點癢,就抓了幾下。於是,順理成章地,他發現了自己整個裸露著的上半身,以及手腕處青紫的淤痕,接著他發現了身上好幾處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大大小小的淤青。

    這……是什麼?皺著眉想了一陣,想到後來想到腰都酸了還是想不出什麼來。腰?腰!等等!難道……

    再次機械地扭頭看向睡得像頭死豬一樣的冷小天,一道白光從腦中閃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流川驚恐地張大嘴,大喊一聲,開始發了瘋一樣怪叫起來,一麵叫一麵伸腳亂踹,一腳就把睡熟中毫無戒備的冷小天踹下了床。

    “一大早的你發什麼神經啊!”冷小天坐在地上,一隻手捂著被踹得疼痛不已的左胸,一麵揉著頭發抱怨。

    流川見鬼般把那隻毛毛蟲扔給他,然後飛快地縮入床角,靠著牆大叫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你怎麼睡在我床上?你這個變態!”

    “我做了什麼?”冷小天疑惑道,心裏微微有點火氣,“在床上還能做什麼,睡覺唄!”說著作勢要往床上爬。

    流川扯著被子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這次他不但用腳踹,還揮舞起拳頭威脅道:“站住!不許上來!你先告訴我你昨晚有沒有對我……做過什麼奇怪的事情,比如,比如……抱我!”

    流川臉紅到了脖根,說到“抱”字時更是羞澀得低下了頭,但很快他又決然地抬起了頭,臉上一副悲憤的表情,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著,汗毛根根豎立了起來,像隻被侵犯了領地奮起抗戰,處於戰備狀態下的鬥雞。

    冷小天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看著他,匪夷所思地說道:“鬧了半天,你就為了這個踹我?嗬,你也不想想,昨晚是誰大半夜說睡不著要喝酒來著?真是的,自己酒量不好還喝那麼多,喝醉了還手舞足蹈地亂發酒瘋!到最後連站都站不穩了,都醉成那樣了,不抱你,你一個人還能自己上床睡?”頓了頓,冷小天擺弄著毛毛蟲的腳團子苦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們昨晚都喝多了,你不記得也不怪你……不就抱了你嘛,都是男人,有什麼好計較的,我還以為我哪裏又得罪你了,你也太……”

    冷小天突然不說話了,他坐直身子,一臉嚴肅地看著流川,他瞪了流川一眼,一甩手把毛毛蟲擲了回去:“我說你——沈流川你看著我!——別拿那種眼神看我,我不吃你這套!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想歪了?”

    流川挑釁般看著他,不出聲,但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你自己知道!

    冷小天一看他這樣就來氣,他突然站了起來,一伸手就將流川從床角裏撈了出來,抓著他的頭發,眼神無比危險地說道:“沈流川我警告你,沒事不要亂想象,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吃飽了沒事幹愛幻想!你腦子裏裝的都是漿糊啊?整天亂瞎想些什麼!沈流川!你給我聽著,我現在就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

    冷小天伸出一個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尖,中氣十足地朗聲道:“我,冷小天,性別男,愛好女,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正常人!我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退一萬步來說,要真有也不會是你沈流川!”

    流川被這一番義正詞嚴的自白驚呆了,又覺得恥辱,他臉色煞白,眼睛紅紅地看著冷小天暴怒的臉,委屈得就快要哭出來了,他不甘心,默默地咬了一會嘴唇,又不死心地問道:“那,那你好好的幹嘛躺我床上?我身上這些傷又是從哪兒來的?”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就像點燃了炸藥的導火線,冷小天正愁沒處發火,見他終於把這一樁烏龍事件的源頭挑了出來,一時就動了真氣,心想這可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冷小天惱怒地把流川往床裏一推,快要冒火的眼裏布滿血絲,他氣極反笑,自嘲般冷笑了幾下,終於忍不住,居高臨下地朝同樣眼放凶光的流川咆哮道:“我為什麼在你床上?!嗯?這個問題問得好!”

    “我為什麼在你床上?”冷小天陰沉沉地道:“我為什麼在你床上!還不是因為昨晚你死皮賴臉求我不要離開你!還說什麼不想活了要死了,你還真當自己是情聖啊你?”

    “——你自己一個勁拉著要我陪你一起睡,又要我講故事給你聽又要我給你撓背,把我像個貼身丫鬟一樣使得團團轉不說,回過頭還翻臉不認人!做人不帶這樣沒良心的吧!沈流川,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腳到底下了多大力氣?你踢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被踢的人會是什麼樣的感受?我冷小天在你眼裏就是那樣下作的一個人?你……你怎麼不去死!”

    冷小天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噴了流川一臉的口水。起床氣加上體內莫名的怒火,讓他氣昏了頭。看著流川驚恐萬狀的痛苦的臉,他終於覺得有點解氣了,但還覺得不夠,又發泄般一腳把自己的拖鞋踢到床底裏去。

    實在是氣不過,冷小天一拳打在床架上,氣悶地垂低頭刻意不去看流川。長長的劉海蓋到了鼻尖,他喘著粗氣,一下一下發泄般捶著床架。

    “……我疼!”流川眼裏秋波流轉,鼻子一抽一抽的竟啜泣了起來:“冷小天,我……腰疼!……好疼!”流川終於哭了起來,紅白交錯的臉上是從沒見過的惶恐和後怕。他無限憤恨地看了冷小天一眼,抱著頭把自己縮成一團簌簌發抖,咬著拳頭像隻小貓一樣嗚咽著。

    “……”

    冷小天突然心軟了,他最見不得流川的眼淚。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昨晚兩個人又都喝大了,醒來後頭疼得厲害,根本就什麼都記不起來,糊裏糊塗地就已經被踹飛到了地上,無端地受了一通罪,真是莫名其妙!

    但把流川惹哭了,那就是自己的不對了。認識到這一點,冷小天歎了口氣,認命地底下頭,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把流川從床單裏扒了出來,扯下他的手握著,一隻手環抱住他,在流川耳邊低低地歎了口氣,用一種從沒有過的柔情說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吼你,更不應該說那樣的狠話傷你的心!你哪裏疼?讓我看看,我幫你揉揉。”

    流川哭得更凶了,一麵拿手揪他的頭發,又是推又是打,一麵斷斷續續地哭道:“我不要你可憐……你給我走……走啊!”

    冷小天一把抓住他的手,把流川冒起來的頭按了下去,幹脆抱了起來將他整個圈在懷裏,像哄嬰兒一樣哄他:“別鬧,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鬧了成不成?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改好嗎?……是,是我冷小天對不起你沈流川,我是壞人,我欺負了你,我是大壞蛋,我是臭流氓,你要真不爽就打我吧,你別一直哭不說話好不好?”

    像是受傷的小動物受到了母獸的安撫,流川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他僵硬著身體靜靜地任冷小天抱著。冷小天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將他從懷裏拉了出來,笨拙地伸手幫他擦去眼淚,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卻也說不出話,兩人就這樣無言地對看著,流川被淚水打濕的眼角泛著微紅,他別過臉避開冷小天像火炬一樣炯炯的目光,卻被冷小天用力扳了回來。

    “如果我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原諒我了?”冷小天聲音沙啞地說道,麵上已經恢複了流川初見他時那種生人勿近的冷酷。

    流川猛的抬高頭,泛著淚光的瞳孔慢慢擴大,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冷小天,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冷小天回報他的是淡淡的一笑,流川從沒見過冷小天笑,這難得的一笑把他鎮住了,他就像中了邪一樣,完全動彈不得。

    冷小天又笑了一下,他放下流川,把手插到他涼涼的頭發裏,極為輕柔地把頭湊了過去。

    “笨蛋——”

    冷小天輕罵了一聲,用嘴唇在流川的嘴角邊輕啄了一下,吻去他滑落在唇邊的一滴淚。不等流川有任何的反應,冷小天極快地轉過身跳到地下,打著光腳逃命一樣衝進了輿洗室,砰一聲把門關上。

    水龍頭裏的水嘩啦啦地流著,冷小天把臉伸到冷水下,忘情地衝刷著。他必須要冷靜,他不可以亂了方寸,他覺得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邪門了——

    他冷小天,吻了沈流川。

    隻是一個玩笑而已。那個笨蛋,認死了自己受了委屈,問又不說道歉也沒用,就知道哭,又倔得像頭驢一樣,不得已才萌生了那樣不符合常理的衝動——如果流川是女的話,如果流川是個女孩子……或許就不一樣了吧。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是迫不得已,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安撫和息事寧人。

    可這種安撫情人一樣的做法絕對不是冷小天的作風,過去的冷小天無情,無愛,對任何事人任何事都不上心,對什麼都無所謂。

    反正怎樣都不會是現在這樣憂猶寡斷,猶豫不決的樣子!

    變得連自己都不像自己了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完全被那樣一個笨蛋左右了?

    冷小天還是原來那個冷小天麼?

    答案是無解,可惡!

    認識到這一點,似乎讓冷小天很痛苦,他又往臉上掬了一捧清水,不解恨地伸手一拳砸在輿洗台的鏡子上,啪啦一聲,直把那麵鏡子砸得稀巴爛,手也流血了。看著鏡片中破碎的自己的臉,冷小天似乎好受了一點。他用冷水衝掉手上的血,隨便扯了條布條包紮好,靠著門整理了一下自己紊亂的心情。抓了抓頭發,深呼吸了一口氣,冷小天打開門,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走了出去。

    出到外麵時,流川已經不在了,床上淩亂不堪,地板上也散亂著各種雜物,宿舍的大門卻洞開著,流川大概是出去了。

    那個笨蛋,連簡單的洗漱都不用,也不知道稍微收拾下自己,這樣不知檢點地就出去拋頭露臉,活該沒女孩子喜歡他。

    冷小天一邊收拾“凶案”現場,一麵在心裏念叨。突然,他心裏一個激靈,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家夥雖然悶騷了點,但也不至於這麼沒分寸,難道……那個腦子缺根筋的笨蛋不會去做什麼傻事吧!

    流川啊流川,你可別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我隻不過是血氣上湧氣昏了腦吼了你兩句,後來的那個吻也隻是騙你玩兒的,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你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沈流川!

    冷小天把手上的衣物隨手一拋,拔腿就沒命地往外跑,他打著赤腳以一種奧運會跨欄冠軍的速度在宿舍走廊上衝刺,一路撞倒了好幾個人,他也沒理,一頭向天台奔去。

    被他撞倒的幾個人中,有兩個是認識的。

    陳浩心碎地撿起地上鏡片和鏡框分離的眼鏡殘骸,兩手哆嗦著,嘴唇都快要咬出血來,他眼裏凶光畢露,整個人散發著陣陣發誓要滅掉冷小天全族的衝天黑氣。

    張揚揉著屁股撐著牆站在他身後,突然覺得前麵一股怨氣衝天而起,他抬起頭剛好對上陳浩射過來的兩道殺人的眼光,他突然害怕了,腿一軟,剛想貼著牆根遁走,就被陳浩一把抓著衣領拉了過去。

    “張揚,你告訴我,”陳浩用一種很冷靜但冰冷得磣人的語調,一字一頓咬著牙道:“你說用什麼樣的方法可以最快最殘忍地殺死一個人?”

    這個人一定瘋了!張揚眼裏含著淚一個勁地搖頭,此刻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這樣年輕,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我不想死啊!

    正當這兩個人僵持間,冷小天惡煞般又出現在了走廊盡頭,肩上還扛著一個同樣赤裸著上身的人。他像一陣風一般從兩個已然石化過去了的男人身邊晃過,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好像自己正在做著一件這個世界上最正經最具正義感的事情。

    張揚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他發了瘋一樣用力搖晃著陳浩的脖子:“陳浩,你快點掐一下我的臉,快,我想確認一下我是不是還活著!我怎麼覺得我剛才看到了人生的終極?!”

    陳浩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他的手,冷冷的道:“你現在還是個人,眼睛也很好使,視力大概在5。0左右。你沒病也沒得羊癲瘋,但你要是再敢把你摸了一整晚網吧鼠標的髒手放到我的脖子上,我保證今晚過後你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張揚立馬觸電般收回自己的手,他嘴角抽搐著還想要說些什麼,就看到冷小天已經著裝完畢,他扛著個藍色的書包,用那根纏著布條的長棍子挑著,一手摟著流川的肩膀,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走了出來。

    經過張揚兩人身邊時,冷小天挑了一下眼,懶懶地說道:“借過。”

    張揚不由自主地讓開到一邊,驚駭得說不出話,就像被雷劈到一樣,腦海中一陣雷鳴閃電過後,他看到陳浩也不著痕跡地靠了過來。

    “早上好。”流川抬頭打了聲招呼,臉色憔悴得嚇人。

    早——上——好——

    冷小天和流川已經走出了很遠,張揚趴在護欄上,看著那兩個緊緊挨在一起不時耳語兩句的背影,還是有種在做夢的感覺。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窺視一般,冷小天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冷笑了一下,抬起左手朝張揚比了個開槍的手勢。流川也跟著回過頭,眯起了眼睛,在陽光下靦腆地笑了一下。

    於是,張揚再次石化了過去。

    良久,陳浩走了過來,已經換過了一副新的眼鏡,他幽幽地歎了口氣,拍了拍張揚的肩膀,無限同情地說道:“作為兄弟,我真同情你。不過,你這個樣子真的沒問題嗎?小心你的下巴掉下來砸到了你的腳。”

    連陳浩都走了!張揚覺得好像就在一瞬間,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自己,他終於神經錯亂了,嘴裏胡亂說著話,像個瘋子一樣,不斷拿頭撞牆。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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