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74 更新時間:13-08-20 21:05
事已至此,任何人都無法改變渫思言的心意,更何況,這原本就是渫思言的私事,他們隻會關心而不會過分插手。
感情原本也是他們曆練的一部分,如何控製自己的感情,找到屬於自己適合自己的伴侶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渫思言找到自己認同認定的那個人,縱然他們不喜歡,阻攔一時已是極限,若是再阻攔下去,就是對渫思言的不尊重了。
故而君止雍淡淡一笑:“也罷,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對了,我前陣子收到消息母親希望你可以回去一趟,不過看如今這樣子你暫時是回不去了,那就想辦法通知一聲吧,別讓母親擔心。”
渫思言薄唇微抿:“我知道了,哥哥你也小心。”
君止雍來去匆匆,交代了一聲就走開了,倒真是一副一點也不擔心真會出事的樣子。
蘇悠往後靠了靠,緩解了一下身體的麻痹感,清冷的聲音淡淡的:“我過幾天再走,我會把內穀死士留在你身邊,至於傳訊的話,你那丫鬟上次留在我那,我已經通知她趕來了。”
渫思言笑了笑:“丫鬟?你說暚殿,她可不是一般的丫鬟,原本是母親身邊伺候的,我出穀這才被母親派在我身邊以備不測。”
“我知道,姑姑身邊身份最高的丫頭,本事不差,也夠忠心,姑姑也是疼你這才把人放在你身邊。”蘇悠開口勸道。
渫思言慘白的臉上複雜難辨:“是為我好,罷了,留在我身邊也好,總是多個能辦事的人,凰邪姐姐,可曾找人去找過赤紹了?”
渫思言三人這邊不停的交換意見時,那麵蘇悠早就派人去通知了赤紹這麵發生的變故,可憐一堆人還沒從比武台上的刺激中緩過來,就又發生了這麼一出事,簡直勞心累力,弄得焦頭爛額。
渫思言的院子裏打的熱火朝天弄出那麼大的動靜,周圍早就有人悄悄的在看,直到打鬥聲停止,君止雍帶走赤非殤,蘇悠和渫思言也一起離開,才有人直起身子大大方方的過來看,等赤紹接到通知趕過來周圍已經圍滿了四周的人。
這一下名醫山莊真是怎麼也解釋不清了,醫術論會期間,如此多江湖名士在場的情況下,居然就在名醫山莊內,一個時辰不到被人攪了兩次的局,鬧出兩次這麼大的動靜來,無論是名醫山莊亦或是赤紹都必須得給眾人一個交代,否則真是名譽掃地。
許多人已經開始嚷嚷著要名醫山莊給出明確的說法否則就要離開了。赤紹忙的焦頭爛額,偏偏沒有任何當事人出來告訴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不容易將在場的人都一一勸回去,赤紹急急忙忙的趕到了蘇悠的住處,卻不曾想蘇悠隨侍的一個小丫鬟就將他擋在外麵,說什麼也不讓進。赤紹一麵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麵擔心赤非殤的傷勢,口氣難免僵硬:“這位姑娘,我念在凰邪姑娘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不代表姑娘可以如此欺人太甚,我現在就要見你家主人和渫姑娘,姑娘若是再不讓,我就硬闖了!”
被蘇悠留在身邊出門隨侍的縱然不是一等一出色的高手,卻是個玲瓏心思、武功精妙、做人做事接人待物極為有分寸的自小被仔細培養出來的人物。因此聽到赤紹這般說話,也不生氣,隻淡淡開口:“赤莊主還是不要為難我這個做下人的好,我家主人的事情不是暚晗可以做決定的。”
語氣淡淡,十成十跟著蘇悠學出來的冷漠性子。
赤紹聽得心中氣惱,麵上還不能表現出來,周身的氣息越發強勁,他其實還真不能硬闖,說這話也隻不過是為了激一激麵前的小姑娘。如今卻尷尬的進退不得,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卻在此時,屋內響起一道清冷妖嬈的聲音:“暚晗,退下。赤莊主請進,下人無禮,赤莊主莫怪。”
這話說的不早不晚,卻實在沒有半分道歉的誠意,赤紹縱然不滿意,也隻好在暚晗的帶領下朝裏麵走去。
一進屋,就能看到所有的情景,渫思言白色的中衣外麵披著一件純黑色的絲質外衣,身上一件純黑色的披風蓋住了大半個身子,一直拖到地上。越發顯得臉色蒼白、眉眼冷漠,靠在屋內的椅子上,平靜的瞥了赤紹一眼。蘇悠從裏到外都是純黑色的絲質衣物,坐在自己的輪椅上,而屋內唯一的一張床上,躺著一身紅衣神色安靜的赤非殤。
赤紹看見赤非殤氣息平靜,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神情輕鬆地朝兩人打招呼:“凰邪姑娘、渫姑娘,在下不請自來,叨擾了。”
渫思言神情冷漠,卻是瞧都沒瞧赤紹一眼,反而是素來清冷的蘇凰邪微微一笑:“赤莊主不必多禮,適才得罪之處還望見諒,不知赤莊主來此有什麼事?”
赤紹也真沒指望兩人真有什麼實質性的表示,出了這麼多的事,若是還沒抓住些許思緒,他真是白當了真麼久的一方巨頭。因此一笑而過,自然而然的坐在赤非殤的床邊,當期愛護兒子的好父親。
蘇悠眯縫著眼睛瞧了瞧,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自己推著輪椅走了出去。屋內一時間寂靜莫名,赤紹坐直身子看向渫思言,語氣不善:“渫姑娘,你來名醫山莊,赤某歡迎,你要找的東西原本不屬於赤某,拿走了也無妨,隻希望渫姑娘辦完了你該辦的事情,立刻離開名醫山莊,此處廟小,實在裝不下你渫姑娘這尊大佛。”
渫思言半抬眸的瞧了一眼赤紹,有些驚訝赤紹已經知道夜笙歌的屍體被處理掉了,然而神色不見波動,隻淡淡開口,不以為意:“若說不屬於你赤莊主的東西,是否赤非殤也並非赤莊主的親生兒子而該帶回我族呢?”
“你!”一股怒氣充斥開來,赤紹起身,語氣生硬剛烈:“渫思言!你們不要欺人太甚!非殤是我的兒子,與你們那一族沒有半分幹係,不要打他的主意!”赤紹憤怒異常,臉色通紅,氣勢迫人。
渫思言依舊不動聲色,卻同樣態度強硬:“他與我族有無關係恐怕還不是赤莊主能下結論的。赤莊主若真心為他好,不如好好護住您的名醫山莊的好!”渫思言哪裏是能讓人的性格,就算平素性子再好,遇到需要下定決心的事情渫思言絕對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注意。
兩人看著對方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兩股氣息交相錯雜,互相不肯放鬆。卻在此時,旁邊一道沙啞的聲音傳進耳朵:“思言、父親,你們這是怎麼了?”
赤非殤似乎是被危險的氣息驚醒,臉色略有些難看,神色不解的看著兩人。渫思言和赤紹誰都沒有說話,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赤紹更是看也不再看兩人一眼轉身二話不說的就走了。
渫思言神色平靜的看著赤非殤:“你受傷了,好好歇著吧。”黑色的披風和白色的中衣夾雜在一起,渫思言緩慢起身,並沒有多做停留的意思。然而赤非殤沙啞的聲音卻讓渫思言一時間頓住腳步:“你與父親說的我都聽見了,隻是不太明白。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裏,諸多疑惑,還望思言解之。”
那熾熱的視線直直的穿過渫思言的身子,讓人悸動。渫思言薄唇微抿,長發披散著飛舞在眼前,此時此刻,心中多出了些許緊張,已經瞞不住了。
“你想知道什麼?”
“咳咳。”赤非殤掙紮著直起身子:“告訴我我是誰?”
低低的笑出了聲音,渫思言這一刻突然覺得諷刺,抿著嘴唇,淡淡開口:“你知不知道七國之亂?”
“自然知道。”赤非殤支著身子平靜的坐好。仿佛這樣就可以直起自己的腰來,半分不必妥協、不會被打垮。
渫思言一聳肩膀:“七國,燕、郗、宣、離、衛、紅葉、霜雪,當今天下之主郗國鄴氏,而我出自霜雪渫氏,至於你、你親生父親是紅葉泠氏最後的王、泠簫,母親出自我們渫氏一族,不過非嫡係。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渫思言的表情極為平靜,內心裏早已經翻騰不止,終於說出來了,無論如何,她終於不必再猶豫不決、內心糾纏不清了。事實上,渫思言矛盾極了,既想眼前之人知道一切,又不希望他知道真相承擔如此難為情的真相。
赤非殤的表情像是驚怔又好像迷茫,呆呆的,低頭又問道:“那為什麼我會在名醫山莊?”
為什麼,我會在名醫山莊?為什麼?
我的親生父母呢?他們死了還是活著,為什麼我在這裏?
“嗬嗬。”渫思言難以表達自己此刻的心緒:“泠簫身死,身下無嗣,你的母親是霜雪一族之人,紅葉霜雪兩國素來恩怨頗多,你母親自然不能帶著你回國,隻好四處奔波,卻不想為了什麼被赤紹帶回了名醫山莊,赤紹效忠於當今皇室,當時霜雪一族與衛國君氏一族聯姻,其餘諸國盡皆被滅,隻有郗國鄴氏占據半數江山與合二為一的霜雪衛國相爭僵持不下。當時,我的母親並不在國內,是我父親一人手握兩國軍權,我父親一生無論陰謀詭計也好、光明正大也罷,從未敗過。然而郗王手中有兩人作為人質,父親卻無論如何不敢說不要此二人,父親與母親能夠在一起極為不易,卻因為這兩人多有爭執,母親縱然不在國內,父親卻也投鼠忌器不敢妄動。最後,僵持了兩年後,母親回國,這中間的事情我不清楚,總之最後父親放棄了他的宏圖霸業,心甘情願隨母親隱居與世,母親則以霜雪一族起血勢,隻要郗王善待兩國將士,不再追尋她與父親隱世後的蹤跡,隻要郗王在一日,這天下就是他鄴氏一族的。前提是將那兩人放回,那兩人,一人是你的母親,另一人是原郗國安陽王蔣璘,至於這其中原因為何母親看重這兩人,我並不知曉。然而,天下大定後,回來的隻有蔣璘,卻並沒有你的母親,郗王解釋說你母親已死,那時我父母已經歸隱交出兵權,天下百姓曆經戰火好不容易才開始安定的生活,我的父母終究選擇不再追究。”
說到這裏,渫思言苦笑著歎氣,才繼續道:“現在看來,你母親當時並未死,並且生下了你,至於為何當初郗王說你母親死了,我並不知道為什麼,也許你母親不願意再回去,也許赤紹將你母親藏起,謊報了死訊,也有可能郗王處於某種原因,不願放人回去。這些都是謎,如今你母親已死,當年的郗王、如今的耀陽帝鄴雲翼已死,如果想知道為什麼,恐怕隻有赤紹才知道了。”
渫思言看著身後的椅子,眉眼嘲弄,二十年前的事情,想要知道真相,就隻有找那些二十年前的人。可是那些人,要麼死了,要麼隱世不出,要麼就是被她父母叮囑過不得泄露當年之事,想知道談何容易。
更何況這件事恐怕她的父母知道的也不全。
赤非殤直起身子,看向渫思言的目光複雜而平靜:“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對嗎?或者我該說我們的相遇不過是你接近我的一個理由?”這一刻,赤非殤的目光犀利而強勢,迫得渫思言有些措手不及。
“是啊!”渫思言突兀的笑了,眉梢眼角言笑晏晏:“從一開始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其他,自然偶遇什麼的,也是我安排的。”
“你!”赤非殤直直的眼神陡然間頓住,全身上下在這一刻半分力氣都沒了,就這樣看著平靜的渫思言,心口一痛,嘴角溢出血跡來:“易玉子說的沒錯,我不該靠近你,受傷的一定是我。”
渫思言心口一抽,抽搐般得疼痛,然而卻隻是笑著道:“是你沒聽,我也沒有要你為我什麼,你自願的恐怕怨不得我。罷了,你養傷罷,我的目的已經達到,咱們就此別過。”
渫思言說完,幾乎不敢再去看那榻上之人,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崩潰。全部的心神穩住了自己邁著最平靜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出屋子。手指狠狠的攥成拳頭,捏著裙擺,白色的長裙上點點血跡盛開綻放尤不自知。
走出了屋子,渫思言的步子就是一個踉蹌,看著仍站在院內的赤紹自嘲的一笑,渫思言平靜的不再回頭,也沒有看赤紹一眼,好似平靜的離開。
赤紹挺拔威武的身子也是一陣顫抖,看著那個不再回頭的女子,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霜雪國女王,他原本覺得渫思言並不像那個女子,沒有那個女子的心狠手辣、果斷決絕,亦沒有那個女子眉梢眼角逼人的寒冷氣勢,更沒有那個女子的從容不迫、優雅妖嬈。
可是,當渫思言從他麵前走過,看也不看他一眼,聽到屋內她與赤非殤的一番對話,赤紹不可抑製的想起了那個女人,那是一種淩駕於尊嚴之上的驕傲,深埋在骨子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丟掉。不會因為感情而毀滅,不會因為在乎而妥協,隻會越演越烈,以一種星火燎原的姿態迅速的有如破繭重生般釋放。
當年,那個讓所有人不得不一次次敗退的女子,那個驕傲張揚放肆冰冷的女子,那個不得不讓人用其他手段威脅才能相抗衡的女子,那個能讓衛王君別心甘情願放棄這九域江山的女子,原來一直不曾離開。她短暫的一生太過傳奇,幾乎成神,可原來其實每一個決定也都艱難異常,每一次的勝利也是有代價的。這個人,她的女兒,確實是她的女兒,骨子裏留的就是她們霜雪渫氏一族的血液,一旦決定,任何人都不可能改變。
赤紹歎氣,躊躇的看向屋內,終究轉身離去。任何的傷口都需要時間來使其愈合,而能幫助自己的永遠隻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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