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74 更新時間：13-08-25 16:06
“老師。”
一個帶了恭敬的清澈聲音從旁邊傳來，醉影抬眼便看到一旁笑意清淺的聞人朔。
他抬眼，他低眉。
那一瞬間，似是天上星河轉成了流光，在他們之間牽起了宿命的羈絆。
可他們卻是在目光交彙的片刻之後便雙雙移開了眸子，似是不識。
“長高了，”老者笑眯眯的看著聞人朔，輕順胡須，“那麼一算，竟也是六年不曾見過你了，六年，足夠讓一個稚氣少年蛻變成如今名滿天下的公子聞人……不過，你小子，千萬別驕傲了！”
“弟子最為驕傲之事，不過是做了老師的學生。”
“哈哈哈……”老者大笑開來，“這話我愛聽，以後多說說！”
聞人朔微微淺笑，自然的在老者身邊坐下，目光澄澈，“不知老師是何時來的大曆，此次又準備呆多久？”
麵前的老者，便是他少時遊曆天下授他星象陣法的老師，隻是這老者極為神秘，他懷驚世之才，卻是常以一派頑劣模樣混跡紅塵，嗜酒，長醉。後來聞人朔曾很多次調查過老者，卻都是模樣一點來路，老者似是無根浮萍，在任何地方都隻是隨意漂聚，他甚至連姓名也無，故而聞人也隻是叫他老師。
“不過是聽著外邊說你生了怪病，想著至少得在你死之前再見你一麵，就趕來了，也沒有打算呆在這裏，如今見你安好，或許過幾天我便離去了。”
聽著老者的話，醉影差點失控摔了手中茶杯，在臨死之前見一麵？這是什麼話啊！
可一旁的聞人朔卻是笑的開心，“學生又讓老師擔心了。”
“才沒有閑工夫擔心你。”老者笑著又飲了口酒，望向天際，看著天上那閃爍不明的星子，忽而眸中閃過一絲驚詫，但隻是片刻卻又恢複平靜，似已微醺。他看到天上星宮變得混亂，主殺的天狼星閃現，帝星晦暗，而其中關乎聞人朔命數的一宮星子竟是莫名糾纏其中，正處於天狼星正對方，而他的身旁還有一顆星子，閃閃現現，不辨吉凶。聯係著如今大曆時事，老者微歎……這是，亂世將臨！
那雙帶了醉意的眸子卻是在聞人朔的身上微微掃了一眼，意味不明。
一旁的學子們雖沒有停下交談，但卻皆是注視著這邊動靜，畢竟外邊並沒有公子聞人曾從教於何人門下之說，故而方才聞人朔的那一聲老師，是真的足夠讓人驚訝。
搖晃了葫蘆，確定那酒是喝完了，老者意味深長的看了聞人朔一眼，壓低的聲音竟似喃喃，“公子聞人，振臂一呼便是萬人相和，這般位高，也難免……”
聞人朔聽著，微微皺眉，雖是不解，卻也知道老者這番話定是有什麼深意，因為他絕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一番話。接過那葫蘆，吩咐了下人將那酒壺灌滿，聞人朔看向老者。
“老師此話……”何解？
“什麼？我剛剛說了話？”老者忽然一驚跳脫的笑開，有些像一個頑童，“哈哈哈……醉言醉語啊！”
聞人朔收下疑問，隻是輕笑。
“孩子總是要長大的，你不可能永遠是那個初入紅塵的少年，如今你自己也是能夠獨當一麵，而且可以做的很好了，”老者欣慰笑道，接過滿滿的酒壺，淺抿一口，麵上滿是滿意，“公子聞人，公子聞人……”
“公館陶葫酒一瓶，子醜寅卯醉不明。”老者似有醉意，微醺的看著聞人朔，“聞名遐邇秋風令，人，人……”
“老了，果然是老了……”老者錘了捶自己的頭，微微皺眉，片刻後望向身旁醉影，“你說，關於這個人字，能組得出什麼句子？”
醉影聞言一愣，無意便將茶水灑了出來，瞬時站起，好不狼狽。抬眸，對上聞人朔黑亮的眼睛，不知為何，他竟在那剪水雙瞳之中看到了一絲戲謔。
幹笑一聲，醉影坐回了位子，“在下胸無點墨，想不出，怕是要讓您失望了！”
“這有什麼打緊的！”老者笑笑，“老夫也是不善文才，畢竟也不是專注於這個行當的，不過隨口謅得幾句打油詩罷了，你就隨便說一個便好！”
“隨便說也說不出來。”
看著對麵一派坦然的醉影，聞人朔微微垂眸掩住眸中笑意，這個人，即便是不知道也可以這般的理所當然。不過也是，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呢？
“哎呀……”老者笑著拍了拍醉影的肩膀，“你隨意說些什麼都成嘛！”
看著老者麵上帶了的酡紅，醉影覺得麵上一僵，沒見過有人酒瘋是這樣耍的！
不經意的轉了目光，對麵的聞人朔微微垂首，發絲被微風拂起，那月白的錦衣似是借了月光，淡了原本的幽蘭，增了似雪的皎潔，和著那身畔開滿的梨花，襯得對麵那清貴男子越發不似塵世中人。那時的醉影竟是一陣驚詫，生怕下一瞬間他就要乘風而去，再不回來。
“人間碧落共唯卿。”
醉影呆愣之間，卻是脫口而出，隻是，語畢一下子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瞬間，醉影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像鼓點，飛快的端起了手邊茶水，似是在掩飾著什麼一般，垂著眸慢慢的喝著。
聞人朔亦是一愣，看著對麵醉影別扭的模樣不禁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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