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瘦天下

第三卷  第八十八章

章節字數：1625  更新時間：13-12-17 19:53

    “少時不懂事，卻也聽過說書人口中各種故事，也曾在小師妹的祈願之後不解，問過師父……那個時候，我問他，愛，到底是什麼？他卻是半晌不答我，隨後，輕輕撫琴，說，等以後你自己體驗過，就會知道了。”說著，醉影輕笑，“還記得那時，我隻道他是隨口敷衍，卻不曾想，原來，愛，真的是說不出的。”

    聞人朔感覺到肩上圈著他的手臂一緊，說話的男子語氣平靜，似乎帶了一種讓人安定心神的力量。雖口不能言，卻是心下自省，若是可以，此時的聞人朔定會贈他歡顏，笑若繁花。

    他在心中答他，或許愛是說不出，可相愛的感覺卻是一樣的。那是，你立於此岸，放眼，看到彼岸開出了最美的蓮。愛，是你相信，那個人便是你前生未了的情緣，而你們的相遇，隻是為了那等待了一個輪回……今生的相續。

    夏明軒，這種感覺，一如你之於我，你也一樣吧？

    “我從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對它也沒有概念，所以一開始，也並沒有特別注意著對你的這份心情，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對你動心，又是在什麼時候明白了自己的心。可是，就在剛剛，我卻發現，若是不說，說不定就真的再說不出，也不會再有機會說了。”

    這份感情，無怨無悔。

    斷袖也好，龍陽也罷，愛情本就無關性別……哪有那麼多的天經地義？

    其實，若不是害怕失去他，早就說了吧？

    低眉，看著懷中男子，醉影的眸中不知怎的，帶了痛，很深的痛。

    “聞人朔，我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但是，如果你聽了，心下氣惱，就借著那惱振作起來，撐住，我們一定會走出去，我等你養好了傷，來拒絕我。”

    傻瓜……

    聞人的心間一暖，傻瓜。

    強自抬眼，對上他的眸，抿唇淺笑，雖是虛弱不減，卻帶了幸福的味道。

    失色水唇一張一合，聲音沙啞，卻是帶了堅定。

    醉影接著月光看著懷中男子，他清潤的麵上被月色蓋了一層白紗。

    “我相信你，我們，會走出去。”

    醉影微微錯愕，在看清了那抹虛弱卻純然澄澈的微笑後，更是心中情緒一陣波蕩，久久不能平靜。

    夏明軒，即便我不說，但是，這個反應，你懂的吧？

    我懂，當然懂，必須懂……聞人朔，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遇見你，讓我知道你，讓我了解你……謝謝你，允許我愛你。

    這句話，這份愛，是他一生之中難得的任性，但這場沉淪，誰都沒有後悔。

    月亮，依舊帶了紅，卻因為那慢慢亮起的天色而變得有些迷蒙。

    聞人朔，你看，天亮了……我們，撐過了這一夜呢。

    是啊，天亮了，光，就是希望啊。

    你說……我們，會活下去的，對吧？

    當然……而且，何止活下去？我相信，日後，你定能得償夙願，坐擁江山如畫，成為這天下之主。

    是嗎？……那，若是真有那一天，你會在我的身邊，陪著我，再不離開嗎？

    ……聞人朔一直以為能夠很好地控製住自己的感情，也從不明白什麼叫做碧落黃泉必生死相依，以前，還以為那隻是說書人言語之中的誇張。可是，現在，我明白了……夏明軒，我會陪著你，看遍這世間，百年繁華。

    嗯，這是你答應的……

    君子一諾，絕無反悔。

    那……如果你最後真的反悔了呢？

    聞人朔從不妄言。

    多年以後，想起那布滿瘴氣的密林，黃袍加身的夏明軒早已忘了那些苦難折磨。

    他隻記得，那夜清涼如水，懷中男子安安靜靜的靠著他的胸膛……那是，幸福最初的模樣。

    隻是，那一句長相守的承諾，到最後換來的卻依舊隻能是傾盡半生的長相思，長相憶……

    聞人朔，我從未後悔遇到你，可是，卻總還是忍不住問自己……

    若是當初沒有與你相遇，相知，相愛……會不會，比擁有了那一陣短暫的幸福，卻隻能用餘生來回味，更溫暖？若能夠在知道了結果之後，回到最初，若我真的在見到你那一刻忽視掉他轉身走開，那麼，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即便是真的能夠這樣回去了那個夜晚，我真的忍心掉頭離去，拋卻這場注定不得安的愛戀嗎？

    我想，不會吧。

    你看，即便是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心意，即便是參透了菩提樹下的輪回，甚至，即便知道了我們的結局……

    但，這離合聚散的萍遇和期然相忘的結局，卻始終是看不穿。

    聞人……宮中梨花已然蔓了桃花園，現在開得明媚正好，還有，那年你心心念念的桂花酒也放的香醇了。

    聞人朔，你，能不能回來，照你那君子之諾，伴我看盡餘生，盛世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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