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7 更新時間:13-07-23 09:23
我不動聲色地扒拉開某人的胳膊,“我口味不重,姓名和手機號碼就不需要問了。”話鋒一轉,“倒是你,以你的性格不去問問她(它)的年齡和胸圍?”
那貨輕笑出聲,“看長相,年齡起伏在十八歲到二十二歲之間,應該是女大學生,另外——”他的尾音上挑,顯出些許曖昧,“——36D”
36D,一個男人都懂的阿拉伯數字與英文字母的組合。
我倆談論著人家,同時目不斜視地從話題當事人——女鬼妹子身邊走過。
等轉了一個彎,踏上通往九樓的台階,我補充說:“它的‘氣息’很新鮮,可以確定剛死不久,幅度在五到十五分鍾之間。剛開始會因為突然變成鬼魂而稍顯迷茫,估計等它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狀態便會有兩個選擇,一,尋找投胎之法,二,向害死它的人索命。”
我繼續說:“之所以判定為他殺,是因為女性的性格中總會帶有一點軟弱成分,並且那位‘姑娘’臉上有明顯的妝容,證明她生前是個很愛美的女孩,即使自殺,也會選擇吞藥之類相對‘安樂’的死法,但反觀她的靈魂,從那嘴角溢出的鮮血和凸出的眼球我們可以知道她死時必定受了莫大的痛苦。如果你明知道自己選擇的死法會令最後你留下的屍體容貌不雅你還會化妝嗎?顯然不會吧!那樣豈不是多此一舉。”
齊弋再次上下打量我,“你是如何一臉淡定地分析出這些的?”
“哦……”我用指尖輕揉眉心,“我有輕微的分析強迫症。放心吧,這不是什麼精神疾病,隻是不自覺地將接觸到的生物在腦裏迅速轉化為一些列數據和資料加以分析而已,就像有的人在大街上見到女人穿絲襪便想上前用手抓破、某些人喜歡在午夜這種蛋疼的時間更文一樣。這些都能算做輕微強迫症的表現形式。”
“有趣。”身旁男人的雙眼眯了起來,“明郯,真想知道你的思維方式是怎樣運轉的……”
啊,抱歉,我是蘇鯉,不是明郯。
“對了,”那貨忽然起興道,“你說你喜歡分析所接觸的生物,那麼我的形象在你腦中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狀態呢?”
不是喜歡分析,是不自覺……請注意用詞好嗎……
毋需多想,我答:“有關肉眼可判的數據,例如身高、體重之類的就不多說了,隻告訴你我個人對你的備注級評語吧——披著一身警皮,實則流淌著流氓與混子糅合而成的血液的無良男人。”
他將雙手交叉托在腦後,連上樓梯都要挑個最懶散的姿勢。旋即對我嘀咕了一句:“雖然略委婉,但你的本意不就是直接認定我的性質是地痞無賴嘛,在下真有這麼不堪?”
我聳肩一笑,“不然呢?請仔細審視審視自己的言談舉止和衣著品味,難道你想讓我用類似‘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深度’的語句來描述你?”
“……”
那貨無語,我霎時感覺忒別解恨。
這邊的動靜被前麵的解洛注意到,他停住上樓的動作,好奇地問:“你們倆在後麵嘀咕些什麼?”
未等我張嘴,齊弋用類似談及天氣的語調說:“我和明郯在討論目前演藝圈中當紅女星的胸圍。”
我差點腳底打滑!
並且在解大隊長有些怪異的目光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形象離“美好”這兩個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上到九樓,空氣當中所充斥的血腥味更為濃烈。
解洛將我帶進屋內,“這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不得不承認,這家經濟條件不錯!三室一廳的居室,牆上包有精致的歐式印花壁紙,頂麵吊著奢華璀璨的銀白色水晶燈,家用電器十分齊全。
推開臥室門,入眼便是一具麵朝下橫躺於地麵的屍體,周圍則被沿著輪廓畫了一圈白線。她為女性,雖然窺不得容貌,但是從穿著打扮來看應該是位極其年輕的姑娘。
隻不過——黑裙子啊黑裙子……
我和某人對視一眼,想表達的信息不言而喻。八樓那個鬼魂的本尊便在此地了吧。
齊弋上前幾步貼近我,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道:“你要不要下去問問那女鬼丫頭的死因?問清楚之後向解洛委婉地一彙報,整樁案件就可以了結了。”
我無情地將他的希望打碎,“抱歉,我對魂魄的認知切入點僅限於視覺,我隻能看到,無法觸碰,更無法與之交流。”
“這樣啊。”他兩手一攤,倒沒有多大惋惜的感覺,“那就算了。”隨即男人兀自說到:“我見鬼的能力一直都有,隻不過是隨機的而已,我無法選擇見鬼的時間、地點,這其中有什麼特定的觸發條件與否我也不曉得,總之這種體驗不壞。”
多麼新穎的價值觀……
解洛在一旁耐心地為我梳理有關案情的信息,“死者名叫許曉卉,二十歲,HZ大學本科,父母有穩定工作,家庭條件優越。據了解,死者生前性格比較——”
我立馬打斷他的話,“不用!”
對方疑惑地問:“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暫時不用告訴我她的性格特征、為人處事方麵的情況。”我四下環視,最終將目光定格在房間內的書桌抽屜上。“你將要告訴我的這些,無非都是從各種渠道打探出來的資料彙總,死者的死亡時間不長,相信你們內部應該還沒有做過嚴格的信息篩選工作,所以你掌握到的資料並不能說是百分之百精確。”
打開抽屜,裏麵是擺放整齊的零碎女生小飾品,並無異常。
我繼續道,“當然,我沒有不信任你們的意思,隻是我這個人更偏愛凡事親力親為,像死者的性格之類的信息——”我將手伸向一瓶香水下壓的日記本,“——還是先讓我自己在慢慢調查中尋求答案為好。”
第一次聽到如此說辭,解大隊長更為仔細地上下審視我,似乎想剝落表皮看本質,我倒不在意,默默瀏覽起那本日記來。
此時,沉浸在即將獲得第一手資料而興奮中的我沒有意識到,在分析強迫症和體內暗藏的推理因子的作用下,自己已經開始對這樁案件起了濃厚的興趣。
幾分鍾後,我將日記平攤在書桌上,“這個女孩的性格比較孤僻,有輕微的臆想症和中度的自殺傾向,對了,還喜歡虐待動物,一般來講這種性格的女生不太容易被同齡人接納,也就是說她幾乎沒有朋友。”
旁邊的兩個男人湊過來看日記中的內容。
這部日記並不完整,上麵大多零碎地記錄了一些女孩消極的心情、和被摘抄下來用以表現自憐自哀的語句。
【永遠不要認為我們可以逃避,我們的每下一步都決定著最後的結局,我們的腳步正在走向我們自己選擇的終點。】
【她甚至都不能自殺,因為自殺就意味著背叛,意味著不願意再等待下去,完全失去耐心。她將會一輩子都生活在一種無盡頭的可怕之中】
【我老是在想,死去之後,人還是活著的。我在想,所謂死亡就是做一場無盡的噩夢。】
……
解洛皺起眉,“這些沒頭沒尾的句子虧她想得出來。”
我“好心”地提示,“那並非她的原創,而是摘抄米蘭昆德拉的經典語錄。前一條出自《認》,後兩條出自《身份》。”
對方一愣,略顯尷尬地咳嗽一聲,想必是壓根就沒聽聞過米蘭昆德拉這號人物。
無妨,畢竟本職工作是警察,在專業以外的文化知識咱也不用要求得太高不是?
誰知痞氣未脫的那貨忽然說:“我隻知道米蘭昆德拉是捷克的一位小說家,沒想到你連他作品裏的句子、出處都能一一羅列出來。”隨即他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嘟囔到,“分析強迫症加堪比小百科全書的腦袋庫存量,嘖嘖,我好久都沒有遇到這麼有特色的生物了,果然這趟來得很值得……”
我謙虛地笑笑,故意說得很文藝,企圖“酸”他一把,“鄙人隻是在業餘時間喜歡從書本中汲取知識充實自身而已。”
心下卻是有些稱奇,因為米蘭昆德拉這位作家的名號在中國算是比較冷門,那貨竟然曉得他是捷克的作家,看來他這混子還算有點斤兩。
我將心思重新歸於案件之中,在屍體跟前蹲下身。
解洛此刻已經調整過情緒,說:“死亡時間為二十分鍾前,當時送水工發現大門敞開而屋主已經倒斃在房間才報了警。她的死因尚在調查中,不過——”他示意我看屍體的左胳膊,“怪異的是,我們在各處都無法找到死者的左手掌!”
齊腕那裏,露出猩紅的血肉與白森森的骨茬,在顏色搭配上就給人極大的衝擊力。
我的分析強迫症又開始作祟,“看筋肉與表層皮膚的斷截度,應該不是用刀刃等尖銳物品將左手割去,更像被某種生物用牙齒不停撕扯下來的。”
對方不禁打了個哆嗦,“的確,剛才內部專業人員來鑒定過,和你說的基本吻合,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其實我更想問你是如何保持鎮定地做出這些分析的?一般人在知道真相後都會感覺毛骨悚然吧?”
“哎。”我歎口氣,“我有一位發小是學醫的,他所涉獵的範圍比較廣泛和……獵奇,我純屬是耳濡目染、耳濡目染。”
齊弋也蹲下身,一條胳膊十分自然地折起搭上我的肩膀,那動作連貫流暢得仿佛我是他多年的好友一般,“我覺得比起尋找失蹤的左手,應該先調查調查這丫頭的父母,按照常理,多是因為家人的疏忽才導致子女的性格變異。”
“死因就交給那些法醫判定吧,我們要做的就是還原整樁案情的起因、經過。那麼接下來的時間裏,可是咱倆的主場!”他朝我伸出手掌,“合作愉快!”
我猶豫了一下,事情似乎向著離自己進入這棟樓的初衷越來越遠的地方發展了,不過……有挑戰性的工作,我不排斥。
明郯啊明郯,既然陰差陽錯頂了你的名,我輕輕摩挲下頜。
——那就來一場完美的角色扮演遊戲吧!
“合作愉快!”我握住某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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