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10 更新時間：13-07-23 12:07
北雁國。陽陵城。桓宮。東華門城牆。
他晶瑩清澈的眸子裏，映著日暮的琥珀色，凝望從遠方奔襲而至的一團黑雲。錚錚之鳴，震耳欲聾。他看不見周遭一眾宮人的勸阻，隻身登上城牆，墨色的王服迎著風，緊貼著瘦削的軀體。
他眼裏，隻有引領千軍萬馬的那個人，那張桀驁不馴的英俊臉龐，那雙透著淡淡寒芒的幽深瞳孔，他想了千遍萬遍，卻沒想過再見之期，會是這樣的重逢。
眼見他破城而來，王城不似昨日繁華，血流成河。直到那杆染滿鮮血的長槍，深深刺入東華門前的青石縫。他才心滿意足地，對一身戎裝的英挺男子，輕聲喚道：“哥哥……”
聲音，散在風裏，瞬間支離破碎。他眼底寒芒更甚，一手拔出長槍，對城牆上的那人大聲吼道：“夜，你快給我下來！聽到沒有！”
北雁國君鳴夜輕合雙眸，兩瓣薄唇勾起一絲笑意，繼而吟唱：“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樂隻君子，福履綏之……”
登上王位之後，他便不再開口唱過這支歌謠。他曾是北雁國的天籟，也隻為一人歌唱。可是有一天，那個人突然不聽他唱歌了。他總想唱給他聽，而那個人，如今就在這裏。
頓時，萬籟俱寂，風聲歇止。陽陵城中的每一人，都聽到這如是秋風蕭索的絕唱。是他們的國君，北雁國最至高無上的人。
跪倒在鳴夜身旁的老宮人，早已泣不成聲：“國君，請您下來吧。”
鳴夜歌聲停歇，悠悠說道：“從今往後，北雁國的國君，隻有一個。他，我的哥哥，鳴垣。”如玉的手指，指向城下那人。
一切的，所謂過程，毫無預兆地發生。在眾人注視之中，北雁國君鳴夜，自東華城牆之上，一躍而下！
龍冠散落，青絲飛揚，如是潑墨一幕山河。對鳴夜而言，是成全。
下墜的時候，他清楚看見那久違的炙熱眼神，驅散眼底的冰冷。
夜色掩去血色殷紅，鳴夜帶著最後的甜美笑意，朦朧之中，見他緩緩走來。
鳴垣將他深深擁入懷中，低啞的音色企圖掩飾所有悲愴。他本想問為什麼，卻是壓抑在咽喉深處，緘默不語。
懷裏的瘦弱之人泛出微弱的氣息，在他耳邊道：“我……不想再叫你哥哥了，鳴……垣……”
他去得很快，沒有絲毫怨恨。鳴垣靜然道：“國君歿。厚葬。”
本應聲勢浩大，卻是平靜而終。北雁王都陽陵，連降三日大雪。
大雪紛飛中，北雁定王鳴垣，登基繼位，接過冰冷的王璽。
世人傳說，鳴垣逼宮奪位，手段極其殘忍，不念兄弟手足之情，卻無人知曉其中真實因果。對此，鳴垣亦無作任何解釋。
至此，中原大地，北雁、東陰、南伏、西臨，四分天下。
僅僅兩年，鳴垣便使得北雁為四國最強，大有吞並之勢。
再逢深秋黎明，鳴垣手執一壺百花釀，登上東華門城牆。
傾杯，酒香迎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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