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31 更新時間：13-07-26 19:35
白從的藥粉果真有奇效，雖然作用於蚊蟲叮咬，但對某些唇齒紅印亦有療效。一夜之間，池月頸部與肩上的印跡，均消散殆盡。
忽聞墨陽湖上踏水聲，長絕樓上下一片響動，毫無疑問，是長絕樓主滄雲子歸來。滄雲子行事向來有交待，但這次無緣無故消失半月有餘，著實引人猜疑。
果不其然，自滄雲子踏入長絕樓那一刻起，他的麵色就異常凝重，麵對門人的齊齊叩拜，亦無往日的傲然笑顏。一身灰白長袍，與平日穿著大相徑庭，無人知曉他去了何處。
滄雲子在白從麵前停步，沉聲道：“你隨我來。”剛走出兩步，又駐足，側身指向一人，“池月，你也過來。”
眾人紛紛斜起眼角，更有人竊竊私語。平日長絕樓遇事，滄雲子向來隻召白從一人入內相商。當所有人都默認白從為下一任樓主之時，又多出一個池月。
長絕樓石室內，滄雲子將一封書函交予二人：“這次的事，為師打算親自去。”對於一個年僅不惑的男子而言，滄雲子的樣貌似乎過於蒼老，尤其是聲音。
白從攤開信紙，瀏覽過後，遞予池月。對滄雲子平靜道：“師父，不過是殺一個人，何必勞煩您出手？況且這件事，似乎不該由長絕樓插手。”
“鳴垣……”池月念誦信上那個將死之人的名字，“他來了東陰？”
滄雲子頷首，若有所思：“不知何故，北雁忽然又立新君，也不知是誰左右。總而言之，此人多活一日，對其餘三國都是威脅。”
“即便是威脅，也不該由長絕樓出手。”白從感覺事有蹊蹺，“師父，之前不說過，今後不再理會四國朝野之事麼？怎麼這一次……”
這時，滄雲子從懷裏摸出一塊腰佩，遞到白從手中：“你看，這回的事，長絕樓無法置身事外。這塊腰佩的主人，命為師必須親自下手，不可回絕。”
白從手握青玉腰佩，觸之生暖，再觀其紋樣，竟然是東陰王族顏氏的蟒紋！他眉頭微皺，音色依是平淡如常：“是國君的意思？以國君的智謀，何須擔心區區一個鳴垣？”
滄雲子默默搖頭：“隻怕事情沒這麼簡單。鳴垣之勢，如日中天，繼位兩年已有如此政績，北雁曆任君王均無法企及。國君心生顧慮，不無道理。但要為師出手，定有趕盡殺絕之意。然而東陰本不該染指此事，北雁若要複仇，不無可能。但國君親筆手諭，鄭重其事，怕是背後大有文章。”
白從思慮再三，肅然道：“師父，還是由我去吧。反正已是長絕樓的事，誰出手都是一樣。您放心，我定能殺了鳴垣。”
“要為師出手，定有他的用意。你還是置身事外為好。”滄雲子察覺今日耳根甚為清淨，眼角便往池月那邊看去，笑道，“怎麼不說話？往日這時候，不是自告奮勇麼？”
“阿月。”白從低聲喚他，順手推了他一下。
池月猛地回過神，方知自己神遊天外，關於師父與師兄所言，自是半句也沒聽清。隻好根據書信內容，胡亂瞎掰：“師父，恐防有詐。”不是他故意裝高深，而是這四個字萬試萬靈。
滄雲子點頭道：“的確有這個可能。”瞥見池月麵露輕鬆，突然問上一句，果真使他措手不及，“在想什麼？你以為那四個字能用上一輩子？”
既然師父這麼問了，若不有個令他信服的答案，隻怕他會一直問下去。何況這次的事絕不簡單。池月跪倒在滄雲子跟前：“池月日前去了陽陵，請師父責罰！”
“依你之能，潛入桓宮並非難事。”滄雲子謹慎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北雁王鳴垣被國後挾持而去。”池月跳過部分重點，繼而道，“隻是我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們的對話。”
“北雁國後？簡兮？”滄雲子略微笑了笑，若無其事對二人道，“鳴垣既已入東陰國境，為師倒是能省點腳程。”
白從探覺滄雲子言中之意，似乎不會在長絕樓久留，大致是此次任務被人設了時限：“鳴垣的行蹤已有眉目？”
池月轉念一想：“國君要師父親自出手，但沒說不允他人相協。師父，不如我隨你去。”
“不可！”滄雲子厲聲一句，隨即起身，“不必再言。為師明日就啟程。若十日未歸，長絕樓就交給你們了。”當他說出這句話，竟帶了幾分沉重。
“師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白從未及阻止，滄雲子已從二人之間穿過，踏出房門。
麵對長絕樓五大長老及各部掌事，滄雲子眉間似有決意：“事出突然，我必須孤身行事。這幾日事無巨細，均交由白從，他將代我掌管一切，不得有違！”
長老作揖，掌事齊齊單膝點跪，臣服道：“謹遵樓主之令。”
滄雲子含笑點頭，隨後便讓池月送回房中歇息。
池月一走，各部掌事即刻圍上來，紛紛向白從道賀，口中所言，盡是預祝其繼任樓主之說。而五大長老則靜立一側，其中行長老尤為欣喜。
在門外偷聽許久的子衣，終於逮著機會進屋。換了平日，以她在長絕樓的資曆，根本沒有資格進入議事廳。她見了白從就說：“這回師父把門中之事都交托予你，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看來子衣要預祝師兄……”
“你怎麼也這樣？”白從直接打斷她的話，順道朗聲對諸位掌事道，“師父尚居樓主之位，諸位豈可妄言？此行置我白從於何地！師父將事務交托，僅是信任，僅此而已！”
“師兄，你怎麼這樣說話？他們可都是長絕樓的……”子衣感覺到周圍的冰冷殺氣，驚得說不出話，隻得用眼神提點白從適可而止。
“是又如何？”白從麵不改色，向五位長老行禮後，拂袖而去。
的確，樓主將事務全權交托，確是傳位之意，那些人的恭賀也並非虛偽。可是，白從卻清楚感知，下一任長絕樓主，並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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