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10 更新時間：13-07-24 14:31
一個風塵女人，甚至不為人記住，不知其存在，卻因為愛一個男人，為他積蓄青春，愛，苦，澀，於多年，於亂世，最後因為愛他，而丟下愛他的心，以一個沒有靈魂，無法感知疼痛的妓女的身軀，去迎接他第一個男人。最後積蓄了多年的能量在他的懷中讓她如夜曇般綻放，等待，默默，溫順，祝福…飲淚…
一個嬌豔如烈陽的女子，她是光，是暖，是人間的四月天，他是她唯一的選擇，他也是她此生最不能麵對的傷痛。她慶幸她足夠堅強，可以與他並肩而行。
他是上海灘最恐怖的所在，浴血而生的道路，讓他打下了一片江山。鐵血和殘酷的手段，促使他成為上海灘的霸主。但他麵對這樣兩個女人，一個是他心底最珍視的陽光，一個是在他背後，默默為他付出的女人，他將會如何選，如何做？
你們又會愛上誰？
大廳角落的柱子後麵，墨顏悄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大衣將他寬廣的背襯的更高大，他身後跟隨的手下保護著他。是了，他與我，本就是一個天上的騰龍，一個地上被肮髒掩埋的殘花，隻有那個女子，才最配得上他吧。
“墨顏姐，翎大班找，在小房間等你。”身後走來的女子對她說道。她是她在這裏的一個姐妹，鶯鶯，剛剛十六歲。
“我知道了，這就去了。”墨顏轉頭，對她說著，眼底不見了剛剛的那束光。
“咚咚…”
“進。”門內傳出來的嬌媚的聲音，透著些許的陰沉，似腐爛的沉木，讓人不禁寒戰。
推門進去，在窗戶邊站著一個豐滿的女人，深紫色的旗袍裹著身子，金線繡的大朵大朵的牡丹在身體上鋪陳開來，眉梢飛入鬢角，細長飛舞的雙眼，眼角是濃濃的，抹不開得笑紋，手指纏著一根煙，丹鳳色的指甲似血，那雙手保養的十分精致，保養品也許就是無數清白女子的貞操和無數舞女的命吧。
“墨顏，來了呀，過來，到我身邊來。”她看著她，笑顏如花，眼角的皺紋也緊緊地皺起，繞著墨顏轉了轉，方才開口，“墨顏，你來這百樂門，有三年了吧？”細細的聲音向用指甲刮著牆壁，不輕不重的聲音，卻每一個字都如細小的針沒入在指尖般的尖澀。
“翎大班，是有三年了，這三年，墨顏一直都很感激您的照顧。”
“從你來我就答應了，不逼你接客，我也算說到做到了，是不是？”
“是。”
“但墨顏，我對你好，你也得對我好，人最重要的就是知道感恩，這幾年，有不少客人都跟我說，想收了你做房姨太太，我都替你推了或者擋過去了。這百樂門，有些人，是我們這輩子都得罪不起的。進了我們這行，就是想正正經經的嫁個乞丐都是癡人說夢。”
“翎大班，您想說什麼？”克製著顫抖的聲音，挺直了腰背。
“我也算把你當親女兒疼的，我真心為著你好，你呢也聽聽話，從這些達官顯貴裏挑一個嫁了，也好給我這個媽媽多找個靠山，不然呢，你就出場吧，你也是個伶俐的人兒。”
墨顏快把下唇咬出了血，緩緩地深深吸了氣，“您…問過…林先生和齊先生了？”
“剛誇你伶俐你怎麼就糊塗了。嗬嗬嗬嗬…”翎大班陰冷的笑起來，她身上的煙圈和濃重香水味混合刺激著墨言。“你和我這種人，不過人前戲子，人後妓。齊先生身邊有殷大小姐，林先生的家世也不是你能攀的上的，他們來這裏，點你的鍾，隻是一時興起，不也一個半個月才來一回，你以為他們誰真的會要你？”
血腥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口腔，三年，即使拚盡全身力氣保留這最後的貞操又如何，即使日日反複搓洗身上的肌膚，想洗掉這香水和胭脂味兒又如何，從踏入這裏的那一刻，墨顏便終身是一個人盡可膚的舞女。
墨顏心裏鈍痛，閉上了眼睛，將眼裏的淚水死命的逼回去。
再睜開眼睛時，已是一片清明，隻是比進來時，多了一份寂靜。“翎大班，您對我好，我知道，您當年救我的恩，我記著，您要我嫁，也不過隻能多賺個贖身的錢，您不也說男人沾了我就離不開了嗎，那麼，我會成為百樂門最大的台柱，好好做好墨顏，打響墨顏的名聲，您說呢？”極力控製的顫抖的聲音，卻生生的生出了些許柔弱卻剛毅混雜的韻味。
翎大班眼角的皺紋一層層摺起，即使她沒有聽她的話，但她剛說的這番話，她還是很滿意。其實今日這樣與她說，不過是因為殷大小姐留洋回來，那殷家不敢與齊硯城說，隻好派了人來，說了句殷小姐回來了。這翎大班什麼人物，自然剔透各種奧秘。
墨顏得了應允默默轉身離開了房間，這裏是整個百樂門，她最不想踏入的地方。當年她從饑荒的家鄉出來，跟著船偷渡來到上海，快暈過去的時候，便是被她撿回來帶來了這裏，這樣一個小小的房間，簽下了賣身契，也是從那一刻起，便是再也幹淨不來的女子了。墨顏，被墨遮住的容顏，無顏麵對世人；莫言，被肮髒堵住的嘴巴，不再開口訴說此生的悲苦；莫延，被命運掐斷的生命，早就該結束這延續腐爛的心。
墨顏衝出百樂門，跌靠在門口的大柱子上，由著身子一點點的滑落，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看著他每次離去的方向，心裏如百萬螞蟻食蛀一般的痛。三年了，那一眼的注視，注定了她對他產生的戀，貪嗔癡恨，已經吞噬了她的隱忍，慢慢熬成毒，沁入骨血，運行不休，也許直到她死的那一刻，才能不再這樣隱忍悄悄地愛著他吧。
她愛他，都是一種侮辱，一種罪孽。
整整三十天，在這上海灘，占領各大新聞頭條，人們談論不休的，就是這百樂門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舞女，墨顏。翎大班放出的消息，墨顏成為百樂門百年來第一個花魁，一個月後重新出場演出。
這墨顏是誰，許多人記不起那個安安靜靜，不爭客，不說話，也不嬌媚的舞女，但此消息一出，百樂門眾嬌花中的魁首，自是讓人心癢難耐。更何況這一等還是一個月的時間，眾多噱頭被爆出，早就撩撥的那些貪新鮮好美色的少爺老爺們猴急不已了。
今夜的上海灘注定不安穩，百樂門內雲集了各路達官顯貴，他們今夜隻為采花而來，萬花魁首——墨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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