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41 更新時間:14-04-25 17:52
不知是誰曾發的感慨:父母不在了,家就不在了,這固然是一種痛苦,但是父母尚在,家就風雨飄搖又何嚐不是更深的痛。
——作者
沒有快樂的日子持續了很長時間。
這段時間裏,李卓然逢人頭便低下來,好象欠人錢沒還似的,在電視台工作了幾年,他不大不小也成了“名人”,他受不了背後的指指點點,脊梁骨被戳的鑽心地疼,活了這麼大,他由衷地覺得,臉對於一個人是這麼重要,以前搞樂隊玩搖滾,人家隻能評判他年少輕狂、放浪不羈,但是現在這種指指點點令他受不了,他開始寡言少語,唯唯諾諾,與人交流時學會了閃爍其詞,隻有在夜裏,他把自己關在窩裏,才無邊無際地胡思亂想,思維胡亂不堪。
經曆了創傷的父母痛苦溢於言表,也許是為了轉嫁痛苦,也許是突然發現虧欠與孩子的溝通,他們開始把精力更多地放在兒子身上,噓寒問暖,有事沒事坐下來嘮嗑,李卓然知道個中緣由,所以就幹脆迎合父母,除卻敏感的話題,天南海北地神侃,隻為他們高興。
宋文英之後又找過李卓然幾次,簡單地問候之後就徹底沒了話,李卓然知道她想什麼,但是李卓然卻再也難於啟齒,他覺得此時允諾什麼都是害了她,一個女孩子名聲比什麼都重要,跟了他這輩子不就得背個沉重的十字架一直到老了麼?李卓然活到現在沒怎麼幫過人,但是害人的事也絕沒幹過,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麼好地女孩子往火坑裏跳,這與感情無關,與自己荒唐地提出分手更無關。
享受光棍兒的日子其實一點兒都不好受,樂隊的雜碎們好像約好了似的,一個個爭著搶著搞對象,而且是一見鍾情接著就地老天荒的那種,李卓然閑著時沒地方可去了,電燈泡他絕對不當,看著酸及溜得難受。
拚命地工作,李卓然把精力全用在了工作上,別人不願意幹的他全幹,別人吃不了的苦他全吃,甚至有些時候不該幹的他也幹了,像個傻B,單位給這樣的傻B起了個標準的稱謂,“骨幹”。
父母托人給李卓然介紹對象,一波一波,走馬燈一樣,此間,李卓然最長處了一個月,最短的還沒見麵就拉倒了,不是不想搞,實在沒合適的,心氣兒高的看不上他,長得一般的他看不上,整個兩三年的光景,處對象如瞎子點燈——白費蠟了。
為了增加點收入,李卓然學會了婚禮錄像,一年下來多少賺了點兒,但是心情卻一度跌入穀底,看著一對對新人步入禮堂,再冥想著他們洞房花燭,李卓然的心一個勁兒一個勁兒地不是個滋味兒,畢竟老大不小了,老家的同學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他這兒,孩子他媽還不知道在哪個丈母娘肚子裏轉筋呢,再想想自己的家境,無心去細想對象,還有誰可以包容他,不計較他,想想頭就疼。
有些時候,有些人,簡單的一句話有可能就會點醒另一個人,驅散其心內的濁氣,一次同學聚會,“肚皮”喝多了,站著高喊“愛雞巴誰誰,我他媽就是我,我他媽就是我!”微醺的李卓然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話,但是卻徹底點醒了他,愛誰誰,李卓然不還是李卓然麼?放開心結,去談戀愛,去結婚,愛誰誰吧!
廠子很大,專業技術人才向來不缺,但是缺能拉會唱,能寫會畫的,李卓然撿了很大便宜,學樂器後他學會了寫歌、作詞作曲、組織活動,外帶著半吊子指揮,還都用上了。一到國家或是什麼黨的紀念日,廠子都要組織規模不等的慶祝活動,什麼大合唱、文藝晚會、夏日文化廣場,李卓然想當然被抽調到樂隊,有時候被借到基層單位,組織合唱隊選曲目參加比賽並指揮,經常忙得不亦樂乎。
一次,一個基層單位請他去指揮,不想卻因此改變了他光棍的命運。
每次合唱比賽,李卓然都要同時應承多家單位,有些力不從心,一個單位為了比賽質量另聘了一個聲樂老師專門教授大家怎樣唱歌,這對於李卓然來說多少有些懊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算啥勾當?”但當他見到另聘的聲樂老師後,懊惱便被拋之腦後了。
這是一個高個子女孩兒,高挑的身材、纖細的手臂、瓜子臉、楊柳眉、丹鳳眼,一笑一顰之間蕩漾著無限的清新,聲音很輕,教授聲樂時的輕聲細語更象溫柔地淺吟,李卓然迷糊了。
“你好,您是指揮吧?認識一下,我叫淩聰,配合你搞好這次比賽的,”淩聰大方的向李卓然伸出手,“哦哦,我叫李卓然,合作愉快!”李卓然下意識的禮節性握了握,柔弱無骨的手、柔滑細膩的手,他更迷糊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李卓然如墜夢中的指導著合唱隊,魂兒好像都被勾走了,排練時經常溜號,休息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淩聰,回家傻嗬嗬地笑。
稍稍平靜一點時,他不禁捶胸頓足,“不般配,絕對不般配,人家是沈陽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學曆高、身材高,長得又漂亮,指不定和對象馬上就要結婚了,即使沒結婚、沒搞對象,又如何能看得上自己這個普通的出了奇的,沒有學曆、家境一般、沒啥大本事、多少有點不務正業的主兒呢?”“不行不行,肯定不行,就憑自己的條件,怎麼可能追到人家,太不般配了,太不般配了!啊~~~”,李卓然決定選擇放棄。
比賽很快結束了,李卓然依依不舍,在慶功宴上他坐在離淩聰很遠的角落,煎熬般等待宴會結束,但又怕宴會很快就結束,他矛盾萬分。
“可以把你的BB機號留給我麼?我們常聯絡。”淩聰在宴會行將結束時大方地走到李卓然麵前,李卓然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迅速找到一張紙,寫下自己的BB機號碼,心想,無論這是純禮節性的還是有意為之,他至少看到了哪怕一絲的希望。
席終人散,李卓然後悔不迭,他居然忘了問她的哪怕一個聯絡方式,自己失去了本應該主動去爭取的機會。
接下來的日子,李卓然對著自己的BB機一陣陣的發呆,床頭、辦公桌放著好多電池,他要確保BB機24小時開機,並在心裏無數次地冥想著下一次見麵時的光景。
日子在李卓然數著秒秒分分之中過著,他把每一秒比作一個小山丘,心在一個個小山丘間攀爬、墜落,再攀爬、又墜落,之後便是一個個失望,失望又堆積成失落。
在近乎絕望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BB機上一串灼人心扉的號碼,電話打過去,銀鈴般的聲音躍入耳畔“你好,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很忙吧?”“還好,你呢?”“還好”,短暫的沉默後李卓然終於主動了些“晚上有時間嗎?”“怎麼?有什麼事麼?”“想和你聊聊天”“那~~好吧”。
時間地點確定後,李卓然近乎於顫抖著將電話撂下,告別單身還是多了個普通朋友就看今晚了。
當晚的月色很撩人,風很乖,公園裏的湖麵蕩漾著垂柳與月色的影子,一對對戀人或深情相擁或攜手漫步或於無人處忘情熱吻,李卓然頭腦裏不停地響起張楚的那首《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這真的是一個戀愛的季節。
在約好的地點坐下,揣著神經性早搏的心跳,李卓然貌似泰然的等待著,天知道為了這一刻他到底等待了多少秒,但願上天眷顧。
“你早到啦!”背後那熟悉的銀鈴般的聲音響起,李卓然回頭,投過去熱辣辣地目光,“你~好,”一貫口若懸河的李卓然此時舌頭仿佛被鋼絲拉著一樣,居然語癡了,“嗬嗬嗬嗬嗬”,淩聰笑著,很爽朗地笑著,笑李卓然的不知所措,笑李卓然的笨嘴拙腮,“笑啥?”李卓然的幽默感盡失,“你的樣子很可愛”,淩聰繼續笑著,“你見到我到現在就說了四個字,你好,笑啥,嗬嗬嗬嗬”,淩聰學著李卓然憨憨的樣子,“平時我不這樣,見笑了啊”,“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和別的男孩兒不一樣,你的眼睛裏有真誠”,“是麼?我摘下來看看?”李卓然找回了自己的幽默感,“嗬嗬嗬嗬”淩聰笑得更爽朗了,“上次,忘問你BB機號了,早就想聯係你”,李卓然象是在解釋,更像是在表白什麼,他語無倫次地喋喋不休,“說那麼多幹啥?我想問你,你把我約出來要幹什麼?”淩聰一語中的,直奔主題,真的是一個直爽幹脆的女孩兒,李卓然喜歡,“我想和你交個朋友”,“我們已經是朋友啦!”淩聰不依不饒著,“我想說——不一樣的朋友”,“怎麼不一樣?”淩聰故作糊塗,“我~~~你知道~~~我的條件~~~太一般了~~~你~~~我~~~配不上”,費了好大的勁李卓然把自己的苦衷才表達出來,“要是我不在乎呢?”淩聰追問著,“那~~~你家人~~~”李卓然像個娘們,“家人聽我的,你還想說什麼?”李卓然一時間呆怔著,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也是他夢寐以求的,可為何餡餅都掉到自己手裏了,自己反而不知所措了?
“你做我女朋友行麼?”憋了半天,李卓然就憋出了這麼句話,“行!”淩聰幹脆地回答著,“要不然我幹嘛來了?”“那好,我送你回家”,“你~~~,你很呆你知道麼?”“是麼?我~~~像在做夢”,“嗬嗬嗬嗬”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起,“你別告訴我你沒談過戀愛”,“談過,好久之前的事了”,李卓然恍惚間和淩聰在湖邊走著,倆人的手不知不覺間牽在了一起,象在傾訴更象是宣泄,之後的夜晚李卓然竹筒倒豆子般得不停說著,淩聰更多時候在傾聽,累了坐會兒,乏了再走會兒,就這樣,一夜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
戀愛中的李卓然像是換了一個人,覺得什麼都富有朝氣,什麼都充滿希望,整個人跟上滿了發條一樣,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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