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9 更新時間:13-08-06 22:30
那夜從魂夢中驚醒,聽見榻簾中禦風在我的名字:“喻凝,凝兒。”我迅速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鞋,到榻外輕聲問:“皇上,喚奴婢有何吩咐?”
禦風沒有回應,還在小聲夢語:“凝兒,別離開我”聽到這句,我心下一驚,幾分悸動。我鬥膽掀開榻簾:“皇上,皇上”禦風明黃軟枕上已濕了一片,眼角還殘著淚。我輕輕推了推他:“皇上!”他呼的驚醒,雙手緊緊的我住我:“凝兒。”“皇上,可夢見不吉利的?”我小心地問。
禦風鬆開我的手,舒了口氣,搖搖頭。我端了盞茶來,扶起禦風,他後襟還有微微濕氣。
禦風正飲間,我問道:“皇上可夢見奴婢啦?”
他頓了頓,又繼續喝完了茶?:“隻是,夢魘而已。”
我撲哧一聲笑了:“皇上與奴婢朝夕相處,奴婢竟也叫皇上思念的魂牽夢繞。”
禦風嘴角微翹:“你這丫頭,越發沒了規矩。幾時了?”
我瞧了眼夜漏:“三更天了,皇上趕緊睡吧,明兒還要上早朝。奴婢呢,還要給皇上做香片。”
禦風點點頭,我扶他躺下,撩了簾子。回到床上卻輾轉難眠。
我來到體元殿,做禦風的掌案宮女,伺候禦風起居住行,寸步不離,已有一年了。
禦風有合宮上下一百二十四個宮女,但他待我不同,吃穿用度皆和後宮嬪妃相形。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何待我這樣好。當我看到他夢中喊著我的名字,額頭滲著細細的汗,我知道,在他心中,我絕非簡單的婢女,可不是,又是什麼呢?
想起一年前,我一個人顛沛流離來到京師,誤入了圍場。生過一場大病,失去了幾乎所有記憶,跌跌撞撞的不知何去何從。在無助之時,禦風騎著棗紅著的馬,帶著一幹隨從來到我麵前。我驚恐的看著他們,禦風給身邊的將軍模樣的人使了個眼色:“去看看。”
那人冠冕如玉,雙眸如水,但卻冷得讓人不寒而栗。他看清我的容貌,卻眼中浮現一絲驚奇一絲疑慮。
禦風得知我無家可歸,便把我拉上馬,我回眸一望,穩穩接住了那將軍的目光,漸行漸遠,他目光不曾遊離。我知道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後來,我才知道,那人竟是名震四海的常勝將軍,程池。他瀟灑俊朗,多少情竇初開少女為她瘋狂,可他卻至今未娶。
想著想著,不覺天已蒙蒙亮……
禦風上了早朝,我一個人來到禦花園,茉莉香迎麵而來,沁人心脾。禦風最喜歡茉莉香片,每每要我親自壓的。我細細挑選細嫩的花瓣,沒有注意什麼人。
“見了本宮竟不知道行禮,好猖狂的丫頭。”一個滿頭珠翠,藍色廣袖流仙裙,蛾眉甚麗的女子尖聲說道他身邊的婢女附和道:“這是新晉的秦婉儀”。
也許是禦風平日的寵溺慣壞了我,竟無半點惶恐,我端著花籃,跪了下去:“秦婉儀長樂無極。”
秦婉儀竟一腳踢翻我手中的花籃,雪白的花瓣灑落了一地,“賤婢,本宮麵前竟不行稽首大禮。”秦婉儀。
宮女低語:“娘娘,這是皇上麵前的紅人,多少留些情麵。”
“就因為他是皇上身邊的人,本宮就更得好好調教。來人,賞這小蹄子三十大板。”秦婉儀。
我不曾冒犯於他,他這樣濫用私刑,我忿忿難壓:“娘娘濫用私刑,不怕皇上見罪麼?”
我一提皇上激怒了他,一記耳光狠狠地落在我的臉上:“賤人,敢拿皇上壓我。”臉上頓時生疼,幾絲碎發震落到臉上,火辣辣的又痛又癢。
秦婉儀一招手,兩個內監隨即到位。“打這個賤婢送到本宮宮苑裏。”
臉上的熾熱還未散去,就被架到刑椅上。“娘娘,你自己不受寵,竟要拿別人撒氣。”我氣到。
秦婉儀哼笑了一聲:“少廢話,給我打。”
應聲,那五尺長三寸寬的刑仗打在身上,每一下都叫人粉身碎骨的痛。我狠狠的咬著嘴唇,將近二十下,我便失去了知覺。
隱隱約約看到禦風的影子,他抱著我離開了秦婉儀的宮苑。
我還未睜開眼睛,聞到一縷縷龍涎香的味道,我便安心多了,因為回到體元殿。我緩緩睜開雙眼,看見一片明黃,接著是禦風的麵孔。我恢複神智,發現竟躺在禦風的禦榻上。我覺得失禮了,便要起身。動到腰部,痛的呲牙。
禦風一把把我按住:“是朕抱你上來的,你安心躺下。”
“這是皇上的禦榻,奴婢不敢。”我低頭說。
禦風撲哧一聲笑了:“秦婉儀還真是教導有方,你竟變得這樣守規矩。朕要刮目相待了。”
“皇上要喜歡,便把我送到秦婉儀宮裏叫她好好調教一番。”我委屈到。
“行啊,秦婉儀就在殿外等著你呢。你吃了藥,就可以去見她了。”禦風的表情有些戲謔。說著,他拿起藥碗喂我吃藥。
我推脫,他笑道:“平日裏都是你伺候朕,今天你受了委屈也叫朕伺候你回。”
“隻怕慣壞了,奴婢不知都又要受多少訓誡收得罪就更多了。”
我吃完藥,迫不及待的來到殿外,秦婉儀淡妝素裹,脫簪待罪。我一驚回身看向皇上:“皇上。”
“秦婉儀是向你賠罪的。”禦風
“她是主我是仆,使不得”我趕忙去扶秦婉儀。
禦風拉過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濫用私刑,還怪罪不得?”
秦婉儀委屈到:“皇上,臣妾隻是見她不守規矩,想稍微訓誡一下。臣妾知罪,下不為例。”
我見琴晚一楚楚可憐,心下不忍:“皇上,是奴婢無禮在先,就不要怪罪娘娘了。”
“既然喻凝說了,就暫且放過你。發兩個月分例銀子,告誡後宮。”
我從內務府辦了差回來,走到體元殿門口,聽到禦風和人交談,那聲音熟悉得很。我用裏回想,恍然想起那日在圍場見到的撫遠將軍程池。輕步進去,躲到屏風後麵。
“你非要她做賞麼?”禦風的聲音很高,他一向溫文爾雅,這樣高聲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臣為有周征戰無數,功勳赫赫,從未討賞,今臣要遠征南疆,如若凱旋,還請皇上把她賞給我。況且皇上已經許了微臣。”程池的聲音依舊那樣冷漠。
程將軍是有周上將,周邊彈丸小國都因據將軍虎威,不敢側目而望。而今南疆日漸強盛蠢蠢欲動,除程將軍再無他人可禦敵。
可程將軍要的是誰?天下女子無不仰慕程將軍風姿,又有誰非皇上下詔不可得?難不成是後宮的妃子?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要是秦婉儀便大可送給他,嘻嘻。
“可…”禦風的聲音遲疑了。
“君無戲言!”程池的話寒氣逼人,說完我聽到有腳步聲,便躲到帷帳中。掀開一角,看到程池離開的背影。敢這樣對皇上無禮,普天之下至程將軍一人。
我從帷帳種出來,繞過屏風,看到禦風緊鎖著眉頭,靠在明黃軟榻上。他啟唇:“上好些了麼。”
“好多了。”我答。
禦風起身,打開紅木五福櫃,拿出一件白色舞裙,遞給我:“你穿這件。”
那衣服很白,外麵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更顯的那白色朦朦朧朧,如煙如霧。但那不是一件新衣,上麵還殘留這舊主人的香味,很甜很輕,還參雜這紅木衣櫥的木香。香味沁人心脾,又似曾相識。我依稀想象這舊主清新雅致的麵容
我在內室換上了白裳,特別合身,腰後垂下兩條絲帶,帶子上用白線繡的一朵一朵海棠。針腳細密,繡工精湛。
我站在銅鏡前,左右端詳。這是我見過最美的衣服,我想白芙蓉一樣。禦風走過來,微微一笑:“很合身嘛。”
“堂堂一界帝王,賞人東西,竟賞一件舊的。”我有意挖苦他。
“倒想送你新的,隻是人不在了,便再也做不出這樣的舞衣了。”禦風好像說道了傷心處。
我不自然的點點頭。禦風口中的故人,該是這件舞衣的舊主,也是禦風心中一個最重要的人。
禦風從妝案上拿起胭脂盒,用尖尖的釵頭,挑個一丁胭脂在我兒頭上點了一個三筆蓮。見他手法嫻熟,我不禁打趣道;“皇上這樣熟練,不知為多少娘娘畫過額黃。”
“從前也隻為一個人畫過。”禦風淡淡的說。
“那後來呢?”我好奇。
“後來,後來她就死了。”禦風。
我張大嘴巴,驚恐的說:“我不會是的二個吧?”
他見我怪嗔的表情,戲謔的笑了:“朕帶你去個地方。把眼睛閉上。”
我聽話的閉上眼睛,禦風用黑絲帶蒙住我的眼睛,拉著我往外走。
我大步大步的跟著禦風,轉門過廊。“你很信任朕嗎。”禦風說。
“如果皇上都不可信了,普天之下,喻凝還能信誰?”我答道。我孑身一人,再無親眷,禦風給了我家,給了我庇護,寵溺。
漸漸的我聞到一陣香味,和我那舞衣上的相似。我已按捺不住好奇心,一把拽下絲帶,一入眼簾的便是相簇成群的海棠,成千上萬,每一朵都開的十分飽滿,嬌豔欲滴。
“好美啊”我徜徉在花海中。
“這是西府海棠,是海棠中的上品。”禦風解釋道。
花叢後有個小秋千,我開心的坐了上去。“我來推你。”禦風站到我身後。
“好!”我大聲說道,變現我激動的心情。
“怕高嗎?”禦風
我搖頭“不怕,再高也不怕!”
禦風用力地一推,我便高高地蕩起啊來。越蕩越高,沒到高處,我便可盡覽整片海棠苑。有風拂過,吹起無數粉紅的花瓣飄旋在空中。
我大聲叫好:“好美啊!”
當到低處,禦風竟一把抱住了我,他溫潤的氣息,在我臉頰出氤氳。我兩上飛紅,感覺心髒就在喉嚨處跳動。“皇上。”低下發燙的臉。
“叫我禦風。”禦風
“奴…奴婢不敢。”我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禦風做到石椅上,石桌上有瓶竹葉青,禦風自顧自的喝起來:“也深知恐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俄頃,禦風便醉眼迷離。我去扶他,他一把把我拽到懷裏;“凝兒,朕對不起你。”
“皇上,你喝多了吧。”我說。
“你喜歡朕嗎,你愛過朕麼?”他把嘴貼到我的耳朵上用氣說話。
我不知道我愛不愛禦風,我隻知道我再也離不開禦風,我對他的依戀,就像嬰兒對乳汁依戀,失去他便失去了生的氣力。
夕陽泣血,映紅了半邊天。他把我按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接近我。當我們相距咫尺之間,他停住了,把身子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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