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0244 更新時間:14-06-23 01:58
《瘋樂園》
軌跡
多數時候,我們都在關注著自己想要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想取得什麼樣的成就,以及,想過上什麼樣的生活。卻不曾靜下心來,去感受自己,去理解他人,去領悟同在……
這讓我們忙碌在這一刻,從個體到團隊,從國家到整個人類……
如果有一天,當人們知道此在的一切不過是滄海一粟,知道命運早已為所有人安排,那麼人們又會如何麵對世界?
而世界,它又想要什麼?
……
公元2028年3月11日,一名催眠師在辦公室裏割斷了自己的手腕。而監控捕捉到畫麵,卻顯示在那之前他就已經有些行為異常……
“有留下什麼嗎?”事發兩小時後,一名男子在某片墓地的墓碑前放下了鮮花。而這塊墓碑下,埋葬的是雲端集團的首席財務官——安東尼的骨灰,隻是,碑文上並不是刻著他的真名。
“相信嗎?他在割斷手腕之前,自己毀掉了一切。”另一人站在一旁的十字架後麵,並且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入了帽子的陰影中,“包括他的記憶。”
男子深深歎了一口氣,“到底會是什麼……”
……
又過了一個小時,空氣中開始飛舞綿綿細雨,但人們通過虛擬實境技術,卻可以看到任何想見的天氣。然而,更多的人實際上忙碌在虛擬世界裏,所以,對於現實世界的一切,他們並不在意。
於是,在這樣一個時代,還活躍在街頭的市民隻是很少一部分。而雨幕之下,這些稀疏的人影之間,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幽靈般的身影——他穿過雨幕,走過大街小巷,卻沒有任何人會發現他。那是因為一種頻率幹擾技術,借此,他可以在感官上修改觀察者的記憶,哪怕觀察者是電子監控設施。因此,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身影是不存在的——比如,在視覺方麵,實際上肉眼接收動態圖像是通過連續的靜態畫麵實現,這是膠片原理,而今天的偏光3D顯示技術也是由此衍生(兩隻肉眼接收不同頻率光譜,從而分別看見不同的景象,便實現了3D景深感官。),於是,當某一個光子反射體能改變其光子反射頻率的時候,便可以讓自身的影像存在於觀察者的可見頻率之外,或者可以理解為,將自身影像安插在可識別的靜態畫麵中間,那些不可見的空隙位置,從而變得“透明”;同樣,聽覺方麵也是如此,隻需要改變聲音發出的頻率,也同樣可以實現相對不存在的狀態,這類似於人耳無法捕捉高頻音、以及超低頻音的道理;那麼,由於在近身之後才會被嗅覺、味覺、觸覺係統感知,所以針對這三種感官,該裝置的攜帶者可以按自己意願來幹擾半徑10米之內的人員腦波,甚至,是從接近的一刻開始,篡改人們的記憶——要明白,當我們看見一個物體時,並不是大腦與眼睛同時發現了它,而實際上,眼睛總是先接收到圖像,再將其翻譯成電子訊號傳送給大腦,自然,其餘感官也都是如此。所以,如果可以在傳遞過程中修改電子訊號,那麼接收者的大腦就感知不到真實的信息。至於,是通過什麼手段來攔截並修改訊號,我們知道——那些傳遞的電子訊號,以及大腦本身的運轉……我們的思維,這些都逃不出頻率。
當然,使用這一裝置的人,他本身必須適應不同的振動。這就好比戰場上的範圍幹擾裝置——它既會癱瘓敵方目標,也會影響己方設施。所以,即使使用者可以適應這樣的腦波幹擾,卻依然會產生副作用——自我識別紊亂。因而在他眼中,自身的影像隻是一團不斷變化的線條而組成的人影輪廓。
因此,對於外界與內心的一切,人影總是感到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他沒有以往的記憶;熟悉,是因為腦海中重複著的思維。於是,他偶爾會停下腳步,去觀察那些能夠察覺到自己存在的事物,而那,很可能是一隻敏銳的貓,或者,隻是一麵鏡子。但通過這些事物的反射,人影偶爾會嚐試抓住些什麼。而這一次,在他走過路麵積水的時候,便蹲下身子凝神看向了自己的影子——他看不清自己的模樣,而曾幾何時,他受命排除過一種被稱為“我思”的精神病毒攜帶者,他們的模樣也是如此;但現在,那些事情已經不重要,因為此刻,他不知道自己也已經染上了這種病毒。
於是片刻之後,當人影看著水中的輪廓沒有收獲,然後緩緩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那淅瀝的雨聲悄然停止了。而那一瞬間,陽光從雲層中的縫隙透出,便絲毫不差地在他跟前劃出一道亮線,讓他不禁停下了腳步——陽光,是他思考的另一個對象。因而,他緩緩抬頭望去,眼前卻突然濺起了水花——那是一輛疾馳而過的載具……
……
……
嘀嗒……一滴露水將夜鶯喚醒,於是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天空,卻依然看見了星星點點。然而這時,他聽見了一些動靜,因而偏過腦袋往不遠的地方望去,便看見了兩個活動的身影——新兵傑森和另一個人。看上去,他們剛剛走到草叢裏疏通了一下消化道,但是,草叢裏卻留下了一個持續時間短暫的脈衝磁場。這說明,一個脈衝信號剛剛從那個地方被發射出去。
看到這裏,夜鶯平靜地關掉了偵測儀便再次合上了眼睛。不過,他並沒有再睡著,而是在靜靜等待著天亮……
良久,天邊漸漸明朗,約翰小隊的士兵們陸陸續續的醒了過來,“好了士兵們!接下來,我們需要謹慎地邁出每一步!”約翰拉開隱身網,便下令整裝出發,“我希望,之前的那種情況不會再發生,絕不準許再發生!”約翰此言,是針對之前有新兵情緒失控的情況,雖然他也明白,對於這些初次執行任務的新兵來說,那的確是難以適應的。當然,在離開保留地之前,他申請過調用有經驗的士兵,但是說起來,之前派出的那支小隊裏麵,每一個都是服役了半年以上的老手,隻是現在,他們已經全隊覆沒。因此,在長時間未取得聯絡的情況下,保留地的指揮官早已料想到了這一結果,於是考慮到不能再損失有經驗的士兵,便幹脆派出了全由新兵組成的隊伍接手任務。
也就是說,約翰小隊實際上是第二塊問路的石頭。而在第一塊石頭沒有音訊之後,保留地依然派人繼續打通連接T53的道路,也是出於迫不得已——原本,每個保留地都有辦法自己維護周邊的緩衝區,但是約翰受命保護的地方,其生產設施突然出現了故障,所以不能再自給自足EMP設備;而在這一前提下,丟掉這一區域,隻會讓自動化兵團進駐更多的力量,那樣一來,可能會直接威脅到T53保留地,而到那時,受影響的區域恐怕就會更大了;所以,考慮到EMP生產設施一時難以修複,而已鋪設的EMP陷阱又在不停的消耗,該地區的最高指揮官便決定建立保障路線,暫由T53為故障區域直接供應EMP裝備。
而說起來,這不得不提到T53與周邊保留地的關係——T53本身是一處地下溶洞,其天然形成的地形提供了極佳的隱蔽性,也提供了巨大的空間;於是,當全球戰爭進入對反信息聯盟不利的局麵時,很多軍工、醫藥生產設施就被運送到了這裏,目的是為該地區的反信息化聯合軍建立後勤補給站點;所以,今天T53周圍的各個保留地,它們正是由其延伸出來而建立的防線,都屬於T53的衛星城。當然,這些防線在建立的時候都是依賴著真正的軍人,其中就包括夜鶯小隊,但也正因如此,多數軍人都已經犧牲……
半小時後,約翰小隊已經上路了,但看得出來,這些新兵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這也許是因為他們昨晚做了噩夢,或者,他們壓根就沒有睡著。當然,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們都是頭一回體驗真實而可怕的事情。
這時,約翰突然抬起手來示意保持警惕,於是一行人連忙俯下身子,便各自找到了掩體。而接著,約翰就拿起望遠鏡向前方的樹林窺探了一番,“我需要一名誌願者。”他小聲說道。
“約翰需要一名誌願者。”靠近約翰的士兵將這句話傳了出去,以此類推,直到每個人都聽見。但是片刻之後新兵們你看我我看你,隻有那名加拿大的小夥子來到約翰身邊。
“很好,士兵。”約翰還舉著望遠鏡,他並不關心誌願者是誰,“我需要你進入那片樹林,然後往3點鍾方向移動。”停了停,“如果有什麼東西跑了出來,你就開槍幹掉它。”
“會是什麼東西?”聽到這個,小夥子還是有些害怕,但相比其餘人他已經做得很好了,雖然在那些人的眼中,他不過是個傻子。
“一隻‘眼睛’……”約翰說著,便想到了自己剛上戰場的那會,當時,麵對5個自動化兵器,隊長這樣告訴他:“隻要它們一人發現了你,你就曝光在了所有人的槍口下……”指著其中一個自動化兵器,“所以,癱瘓個體是沒有意義的,要切斷它們的聯絡……”隊長所指的目標,是自動化小隊的智能核心與通訊節點,其共通特點是沒有裝備強力武器,因為它們需要將更多的能源用在運算分析,以及通訊上麵。而之前,夜鶯用磁軌炮首發幹掉的那隻“野蜂”,它正是小隊裏麵的智能核心。不過,防區內架設的磁軌炮因為需要消耗大量能源,所以並沒有一直啟用。當然,僅僅開一兩炮,那對於常常可以帶回一定數量能源核心的夜鶯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那麼……”小夥子還有些顧慮。
“聽著士兵,”約翰摘下望遠鏡,“也許那裏什麼也沒有,也許,如果有的話,你一個人也幹不掉它。”看向小夥,“但我可以告訴你,這裏沒有人會更安全,因為這裏不是緩衝區。”語畢,小夥緊張地呼了一口氣,便隻好點了點下巴向前方的樹林移動。而同時,約翰做了個手勢,士兵們就紛紛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約翰,我怎麼沒看見夜鶯,他不是答應和我們同行嗎?”約翰身後一名新兵四處張望,顯得有些不安。
“我想夜鶯已經走到了我們前麵。”傑森拍了拍這名新兵的肩膀。
“他也許會幫我們,也許不會。但現在,睜大你們的眼睛,準備好射擊。”約翰說著便帶領隊伍緩緩前行。而實際上,他已經考慮到了人員犧牲的情況,所以現在,他僅僅是想把犧牲降到最低——外圍每個保留地相隔的距離並不是很近,這導致它們的緩衝區之間依然留有縫隙,那意味著,一定會有輕型偵查單位可以滲入進來,但對於這些輕型機械,如果能取得進攻的先機也並不會很難對付;然而,之前出現的“狼蛛”與“野蜂”卻並不屬於輕型單位,而這也說明緩衝區已經出現了很大的缺口,更是發出了鏈接T53並修複緩衝區的迫切信號,所以,約翰這一決定,實際上也是在賭博。
這時,加拿大的小夥已經進入了目標區域,於是,他咽了口唾沫便開始往3點鍾方向移動。而在它身後,約翰已率領著隊伍進入射擊距離並且各就各位準備幹掉任何敵對目標。
“約翰……”片刻後,有人發現了一團光線扭曲的輪廓在緩緩靠近加拿大小夥。而且,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它身後更多的光線也開始扭曲起來。
“別急,”約翰緩緩抬起手來,因為他知道那是什麼型號的單位,也知道它們的智能核心是一處隱蔽而固定的地方——老兵們稱之為母巢。而一旦發現了該機械的複數單位,就說明母巢很可能在附近的什麼地方,所以,他要先找到母巢。
這時,隱身的機械單位已經非常接近小夥,而也許移動產生了微弱的聲響,小夥便突然轉身抬槍掃射!這一下,偵查單位被迫解除隱身,空氣中就出現了形如浮遊的機械,而它們紛紛伸出電擊針管,就朝小夥衝了過去!
“砰砰砰……砰砰砰!”小夥胡亂開槍,十幾發子彈僅擊落了一隻浮遊,而接著,他就撒腿開始奔跑起來。
“等我信號,”約翰換上了一把大口徑武器,於是立馬抬起槍管,便往林中的某個角落瞄去——那是一顆粗壯的樹,而約翰所瞄準的地方,仔細觀察的話會看見光線正發生著不規則的反射。那正是浮遊們的智能核心所在,因而約翰必須一擊即中,否則,當這些偵查單位發現還有一小隊人員的時候,這個信號就會由智能核心發出,並且立馬引來自動化作戰兵器。
“該死該死。”小夥緊張地奔跑著,卻不料腳下一滑突然摔倒在地,於是當他慌張地回過頭來,一隻浮遊便將針管對準了他的胸口,然後猛衝了過來!
“砰!砰!”兩聲沉悶的槍響,一發在母巢上開了個大洞,一發則將撲向小夥的浮遊給擊毀了。而那分別是約翰和夜鶯射出的子彈,於是,這兩聲槍響還在回蕩之際,更多的槍聲響了起來,因為,在智能核心被摧毀之後,浮遊們都傾巢出動了。
於是,樹林間陷入了一片混亂,而在交戰之中,這隊新兵也開始出現了傷亡——雖然,每隻浮遊的體長還不到80CM,但在複數單位的圍攻下,不少人依舊被它們纏倒在地,並且各自陷入了近身搏鬥之中;而在近身之後,浮遊的針管和那銳利的足刺確實是致命的。
因而最後,當這場戰鬥結束,小隊損失了3名成員。而存活下來的9個人裏麵,還有兩人恐怕也活不太久。
“醫護!”日本小夥按著傷員大喊。可是,該名傷員已經被刮得渾身皮開肉綻,而且,一根針管還穿過了他的腹部並紮斷了他的脊椎。
“沒有辦法了……”女兵見狀搖了搖頭,她是隊伍中的醫護兵。而這時,更多的人隻是站在一旁,各個神色不安。
“我們回去吧……約翰,我們回去吧。”說話的小夥名叫格納,此刻,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我不想死……”
“回去?”約翰看了看這名新兵,“我們的保留地已經撐不了多久,你以為回去就會安全嗎?”
“求你了!我隻是想過上更好的生活,我不知道服兵役會變成這樣……”格納無力地跪在了地上,他還不知道,夜鶯正站在不遠的地方觀察著這一切,當然,對於事情本身,夜鶯並不關心。於是,直到傑森突然插進來,夜鶯才覺得有了些意思。
“約翰現在就可以開槍擊斃你,你知道嗎?”傑森突然吼了一聲,因而一言之下格納沒敢回答,於是傑森接著說道:“如果約翰沒有擊斃你,那麼當你回到保留地也同樣會被當作逃兵處理,你認為,他們會怎麼對待逃兵?”停了停,“還是說,你已經決定在野外生活?”語畢,格納眼中閃爍出無奈與恐懼。
“好了士兵,”約翰將跪在地上的新兵拉了起來,“你會適應這些的,這並不可怕。”拍了拍新兵的肩膀又看了傑森一眼,而從約翰的眼神來看,他倒是很感激傑森能突然冒出來並說上這麼一段話。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格納的心裏充滿了矛盾。
而另一邊,夜鶯靜靜地看著一切卻什麼也不說——他知道,昨天夜裏的兩個身影正是傑森與格納。但對於夜鶯來說,人生不過是一場旅行,一場自己決定不了的旅行……
……
……
回到公元2022年,當時《雲端世界》的發展正蒸蒸日上,廣受好評。而同時,現實世界的發展也開始趨向於穩定——垂直農場的概念被推廣到了全球範圍,於是,通過軒轅國際與德雷斯頓的資源調配,多數地區的糧食問題開始逐步緩解;而與此同時,各國之間有爭議的地區也開始響應聯合國的號召,因而相繼簽署協定,將其變成了世界人民共有的土地。於是,也正是這一時間段,軒轅國際和德雷斯頓早期投資建立的人工島嶼也開始了運作——人們將其稱為“智慧國”,它由多個國家合作,並以聯合國的名義在世界共有海域建立,因而,它從世界各地引入了將近500萬的移民;於是,它通過洋流與陽光來供應部分能源需求的同時,還在試驗一種空間能源的運作——通過多顆能源傳導衛星在近距離收集太陽能,然後再由激光傳電技術將其能量不分晝夜的傳回人工島。
因此,這實際上是世界人民在探索未來的生活形態,而軒轅國際和德雷斯頓也希望通過世界各民族的凝聚,來誕生出對應的,能包容世界的思想。
當然,聯合國以及軒德兩家並不是僅憑一條線路尋找答案,而這一時期,雲端旗下的海隆工程也取得了相應進展——那是一項關於“靈魂探索”的項目,僅有公司高層和軒德兩家的少部分人可以了解。
“事實上,大腦做出選擇時,自我意識總是晚一些才知道。而我們通過這項技術,已經可以提前30秒預知。(這項研究真實存在,目前可以提前6秒預測一個人的行為,其準確率高達80%以上。因此,這裏設想以每6秒為單位,並通過連續、宏觀且更高速的運算,來實現將預測時間拉得更長。)”說話的是一位女博士,她早在大學時期,即2018年就接觸到了該項實驗,是團隊的核心成員。這會,她得意地推了推眼鏡便接著說道:“也就是說,你的選擇根本不是由自己決定;而自由意誌本身,它隻是你生命的觀眾而已。”
“哦,”男子有些吃驚地張著嘴巴,“那麼,存在至今的二元論,不管是唯物還是唯心,似乎它們都有些偏離?”語畢,女博士微微揚起嘴角,並且點了點頭。
“正確的說,是沒有唯物和唯心。”雲端的首席財務官——安東尼,接過了話頭,“而人們無法選擇,所以也不曾改變過自己的命運。那麼,我們也可以認為——自由意誌根本不存在。”
“哦……”男子並沒有在意安東尼,因為他的眼中,隻有觸人心頭的微笑,“我想,你一定能測出我現在的想法,也許我們可以試一試。”說著就慢慢走近女博士。
“謔謔,納爾遜,你這臭小子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安東尼一把挽住了男子的肩膀,“好吧,你現在的想法不用測,因為它已經寫在了你的臉上,連我都可以看出來。”
“別這樣安東尼,我隻是想請這位女士吃頓晚餐……”納爾遜連忙辯解。而這一刻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女博士,卻不知道身邊的好友——安東尼,會在4年之後遭遇不測。
“哦,哦,現在,我們正和Tarr(塔爾)研究所合作,”安東尼裝作沒聽見,並且扯開了話題,“借助他們的量子計算機,我們很有可能完全預知一個人的未來,當然,也可以反向推測他的過去。而隨著參與實驗的人數越來越多,我們的數據庫將越來越完善,說不定,這些實驗對象將會揭示出無限接近於真實的曆史和未來。”
“是嗎!”說到這裏,納爾遜又靈機一動,“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等等,也許海隆可以將預測結果變成可視化影像,並且集成到某些個人設備中,”睜大眼睛,“天呐,猜猜那會怎樣?那會讓你提前知道姑娘們的想法!然後……哦!這太好了!”興奮地一拍手掌。
“啊,臭小子,”頓了頓,“我再帶你看看另一個項目,走吧。”安東尼再次扯開了話題,因為他知道納爾遜的想法根本不會實現。畢竟,納爾遜還沒有弄明白,他自己本身就屬於因果運轉的“零件”之一——他也許可以提前知道別人的想法,但那並不是預測的結果,而當他針對某人的想法采取動作的時候,他已經影響到了結果,而這個過程如果是在30秒以內,那麼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會被預測出來。而這也是拉長預測時間,就需要更加強大的運算能力作支撐的原因——時間半徑越長,目標所接觸的人與事物就越多,因此,需要計算的因素也就更多。
但是,這仍然讓人不得不重新定義存在——如果,通過運算可以預測一個人的未來,或者還原他的過去,那麼,他的此在又是什麼?難道,我們無法選擇的人生,它也是一套程序嗎?而此刻同時看見一個人的過去、現在、未來,那麼他的存在究竟是這一刻,還是原本就連接著開始與結束的……大樹上的一根纖維?
……
……
夜鶯還在靜靜地觀察這些新兵,他知道每個個體的能量會將其引向不同的道路,盡管,多數人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因此,他們掙紮著,想要擺脫命運的枷鎖,卻不知這一切就是他們的命運。
於是,隨著視線掃過,夜鶯再次看見了那名女兵,而後者也在看他卻突然偏過腦袋避開了他的視線。這是厭惡,而同時,又有些奇妙的地方。因而,夜鶯想起了5年以前,自己剛剛蘇醒的那一晚——當時,也許是因為在“棺材”裏躺了太久太久,所以在吃過東西之後,他並沒有在夢中逗留太長時間。於是,當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聽見一旁傳出了細微的聲響。因而好奇地偏過腦袋,便在淡淡的熒光之下,看見艾米麗隊長和理歇爾纏綿在了一起。
那一刻,他心裏湧出了一些難以形容的感覺,但是一時間捉摸不定,直到,他們再次上路又遭遇敵軍,他才想起了什麼……
“保持警戒。”走在前麵的艾米麗隊長突然警覺起來,因為他們正穿越一片山林,可是前方卻發現了另一支小隊。當然,他們所看見的這支小隊已經成了山野亡魂。
“蚊子,至少三個小隊。”工程兵看了看現場被擊毀的自動化兵器,而那正是輕型戰鬥單位——蚊子的殘骸。(野蜂正是由這一型號改進而來。)
“別緊張夥計,”理歇爾拍了拍工程兵的肩膀,便慢慢走近了殘骸,“謔,這可是違禁品。”他一眼就從陣亡的士兵身上發現了上好的酒。而在這之後,其他隊員們就開始四下查看了一番。
於是,在確認暫時安全之後,隊長便讓人在這裏搜齊了一套衣服給凡穿上,而之前,由於是光腳,所以凡一直是由巴特背著前行。當然,那對於巴特來說並不費力,因為他的體魄本就高大,何況他還有一副機械外骨骼。
不過,說到這幅機械外骨骼,它其實是為土木工程而研發的,所以型號已經非常老舊。而後來研發的軍用外骨骼,在可動範圍、承重、靈敏性和仿生傳感方麵都遠遠超過了這一型號,並且還配備了外部裝甲,隻是,隨著無人兵器的迅猛發展,它已經變得沒有意義。何況在全球騷亂爆發的時候,那類軍用外骨骼還在無人使用的情況下自行啟動,並加入了對各國人民的鎮壓。所以今天,多數政府軍為了能讓士兵使用重型武器來對抗自動化機械,便相繼改良了以往的土木工程外骨骼。因此,如果實驗體沒有醒來,那麼小隊原計劃也是讓巴特連著“棺材”抗回去。
“也許你用得上這個。”在凡穿好一身行裝之後,理歇爾遞給他一把短程兵器。
“他不需要戰鬥。”艾米麗隊長走了過來。
“戰鬥?”凡盯著那把槍,腦海卻浮現出了一些片段——透過百葉窗看見的點50口徑手槍……“謔,比我想象的要敏銳。”“原來,你也不是隻會殺人的機器。”……
“這隻是自我防衛。”理歇爾說道。
“防衛……”聽到這個詞彙,凡又看見了更多的東西——拿起手槍瞄準了機械蜘蛛被撬去裝甲的一側,隻是,那裏露出嬰兒哭泣的麵孔,“我要媽媽……我要媽媽……”讓人無法扣下扳機……畫麵切換,彌漫著月色的倉庫又出現在眼前,“邁克,我一直都在這裏。”“哼哼,斯威特,你太單純了。”……槍聲……
“那是我們的任務。”艾米麗拿過了槍支,“好了,這裏不適合聊天。”她再次下令出發,但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轉身將凡撲倒!而接著,一道激光就掃過了他們剛才站著的位置!
“敵襲!”理歇爾的反應沒有艾米麗那麼快,因此,在激光掃來的瞬間,他一蹬腿往身後退去卻依然被烙壞了鞋尖。
“4點鍾方向!”一名士兵已經發現了目標——兩支蚊子小隊。這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們僅剩6名隊員,卻在這裏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掩護我!”艾米麗起身喊了一句,便將凡拉進了樹林。可誰知一隻蚊子衝破火網,愣是朝他們飛了過來。於是,就在蚊子進攻的瞬間,理歇爾突然把兩人推開,自己卻被激光切斷了雙臂!
“啊!”理歇爾發出痛苦的喊聲!而那一瞬間,第二束激光又飛快從他的右腰切入,然後從左肩切出!
“理歇爾……”凡猛然偏過腦袋,於是這樣的場景又讓他想起了什麼——“不要!”大聲呼喊,卻眼看著機械蜘蛛將某個熟悉的人刺得血肉模糊……
這時,艾米麗迅速抬起手槍反擊,那架蚊子便在火星四濺中被打得左搖右晃。可是,因為彈藥限製,蚊子並沒有被擊毀。但好在巴特即時開炮,那隻蚊子才終於變成了煙花……
當這場戰鬥結束,艾米麗小隊又損失了兩名隊員。現在,加上凡在內僅剩下最後5人。而因為這場戰鬥,凡在繼續行軍的路上,心裏一直有些不舒服。可是,對於理歇爾的死,兩天以來艾米麗卻毫無反應。
“你不難過嗎?”一次偶然的機會,凡走到了艾米麗身邊,而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便拋出了自己的疑問。因為,在凡看來,艾米麗應該比自己更不舒服才對。
“難過?”
“他是為了保護我們才犧牲的,而我知道……你喜歡理歇爾。”
“什麼是喜歡?”作為隊長,艾米麗早已被訓練成了冷血殺手。
“喜歡是……是……”凡的腦海閃過了什麼東西,但他沒有抓住。
“是因為前兩天的晚上嗎?”停了停,“我知道你看見了。”艾米麗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而這一點,凡也不知道為何難以直言。
“是的。”點了點腦袋。
“我們在感覺。”
“感覺?”
“那讓我們知道自己還活著,讓我們記得——自己不是機器。”
“不是機器……”凡仔細琢磨著這句話,但一時間裏,他可能不會弄明白——並不是子彈、爆炸和激光奪走了士兵們的生命,而是戰爭本身。因為,它要求士兵們拋去人性,要求士兵們變得和機器一般。
所以現在,實際的情況讓人心生矛盾,當然,這僅僅是對於還留戀人性的士兵而言——戰爭需要他們冷血,因為冷血可以增加他們的存活機率;可是冷血讓他們接近機器,那樣又和死了沒有區別。於是,對於他們來說,生與死的界限、生物與機器的界限都已經變得模糊。而他們剩下的,僅僅是感知存在……
說起來,曾有人認為生命就是機器,當然,也有人認為機器也有生命,但現在看來那不能等同,或者要視情況而論;至少今天,當戰爭需要冷血,而這些士兵們都被訓練成了機器的時候,卻仍舊不敵真正的機器;而他們,也並不願意成為機器。
因此,艾米麗與理歇爾的行為或許是一種掙紮,又或者,是呐喊。但不管怎麼樣,他們都無法走出迷茫,因為,像巴頓一樣的克隆人,他們的存在已經讓界線變得更加模糊——他們並沒有作為生命的欲望,當然,他們需要消耗食物也會需要睡眠,可是,那些刺激喜怒哀樂等情緒,以及產生兩性欲望的激素都被生物工程技術所抹去。所以,他們變得和機器更加接近……
……
……
回到2016年的莫拉格學院,卡本老爺子的“戴夫號飛船”已經取得了很大進展。雖然這一階段,“戴夫號飛船”僅能通過控製攝像裝置來識別外界色彩與物體的形狀。但令人興奮的是,它已經展現出某種探索欲望——剛啟動的時候,它對房間內的一切景象都很感興趣,於是他會控製攝像頭往各個方向不停搖擺;而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這一塵不變的景物就對它沒有多大吸引力了,因而攝像頭隻會關注著活動的物體,比如瘋瘋癲癲的卡本。
“噗啦噗啦……呃啊……”這會,卡本變換著花樣,就像逗小孩一樣地做著鬼臉,而這的確吸引了“戴夫號”。隻不過,不管怎麼變化卡本還是卡本,而他能擺出的鬼臉也是有限的。於是,當卡本的花樣都盡數被“戴夫號”記住的時候,“戴夫號”也已經可以識別出誰才是卡本。這一點,卡本是通過把自己的臉和一張肖像畫同時伸到攝像裝置前驗證的——當時,“戴夫號”明顯對肖像畫更感興趣,雖然,那也是卡本親手繪製的。當然,他模仿著畢加索的風格,卻完全沒有畢加索的功力。
而在這之後,基於“戴夫號”對畫麵的興致,卡本便拿來了一些畫作給它欣賞,“哦,瞧啊,多麼缺心眼的一張畫。”……“啊,還有這個,嗯,個頭高的都容易平胸。”……“哦哦!快看這個,美麗與智慧並殘……”
“啊嘁!”一個噴嚏讓維克托從床上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於是他看了看鬧鍾,又暈頭暈腦的栽進了枕頭。大概,他忘了今天要交畫稿,而這疊畫稿,他恐怕也想不起被自己放在了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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