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78 更新時間：13-09-09 06:09
哮天犬躲在礁石後，吹著海風打了個大哈欠，主人遲遲不出來，他幾乎要睡著。
迷迷糊糊中，突然見海中央有人影出現，哮天犬揉了揉眼，又仔細看了看，確定那不是幻覺，待來人走進之後才發現，怎麼是龜丞相？還走得如此匆忙，像是去找什麼東西似的？
哮天犬還在疑惑時，龜丞相已經穿進樹林走遠，想起主人去龍宮之前關照的話，哮天犬從石堆中爬起，伸了個懶腰，悄悄趕上跟在後麵，還未走兩步，石塊上的苔蘚甚滑，害他差點滾進海裏，手腳並用艱難的攀住礁石，好險沒有掉下去。
清湖四周到處彌漫著血腥的氣味，周遭的叢林也燒盡，殘灰伶仃的飄在空氣中，遍地血漬無法幹涸凝固。龜丞相不敢繼續前行，雙腿止不住的哆嗦，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抬起步子向前挪去。
鞋底沾上濕泥，帶出一陣黏膩感，愈走愈進。龜丞相雖已做足了準備，卻還是顫栗的倒在了半柱枯木上。這哪是打探情況，分明就是祀龍大祭啊！老龜驚詫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牙齒似在打架，不停地敲擊著上下齒，眼角的淚痕明顯，想必是受到了驚嚇。
四周空無一物，哮天犬隻得極小心的掩在一堆灰燼中，餘灰吸入鼻中，害得他直有打噴嚏的欲望，慌忙將嘴巴捂住，難受的將那陣感覺壓下。瞥了瞥四周，也發現氣氛有些不對，方才自己撤退時還不是這樣的，怎麼一轉眼，連草地都燒光了？泥巴也被血液浸透，到底是怎麼回事？
哮天犬遠遠地看見龜丞相圍著湖邊渡著步子，時而還蹲下摸索著什麼，模樣十分可疑，它不知道龍宮裏發生了什麼，胡亂的猜想著，難道萍翳是龍宮的人？不對啊，萍翳是管北邊一代的，怎麼可能互相有來往呢？啊！不會是……龍三公主和萍翳好上了？
心中滿是八卦味，哮天犬忍不住上前想抓住老龜問清楚，可半隻爪子剛匍出灰堆，就被一股外力拉了回來。側頭一看，竟然是主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報告自己發現的情況。
一吸氣，口中頓時嗆漫煙灰，哮天犬忍不住的咳嗽，楊戩輕拍他背脊，又抬指放於唇邊示意他小聲。
“噓……”
哮天犬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看了看主人，突然覺得自己找的藏身之處好差勁，怎麼可以讓主人和自己一樣躲在灰堆中呢……
楊戩身著銀鎧，在這一片荒蕪中格外耀眼，所幸半蹲在哮天犬旁，護肩又沾上了煙燼，龜丞相也沒什麼戒心，不曾想到楊戩竟會跟著自己，也沒有發現他們。
繞了湖邊一圈，龜丞相突然蹲下身，像是發現了什麼線索，抓起一把土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走。”
楊戩併出一個字，起身大步向前跨去，哮天犬本在專注著龜丞相的舉動，發現主人已經離去，趕緊撲騰撲騰的跟上。
身前的陽光突然被陰翳遮蓋，龜丞相抬頭向上望去，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逃也似的向後爬離，哮天犬見狀，堵在龜丞相身後，讓他擠在中間，進退兩難。
老龜無路可退，噔的跪在地上，唉唉求饒起來：“司法天神饒命，我隻是個混飯跑腿的，其他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敖閏派你來做什麼！說！”
對待龜丞相，楊戩不再像和龍王說話時一樣拐彎抹角。威嚴盡出，令人不寒而栗。
“小人……小人真的不能說啊！不然龍王會殺了我的……”
“你要是再隱瞞，我現在就讓你命喪黃泉！”
“我……這……”
哮天犬見老龜支支吾吾，變出骨棒作勢打他，老龜突然抱頭痛哭起來，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楊戩揮袖示意哮天犬收起骨棒，俯下身，拍了拍龜丞相的肩膀，道：“隻要你將實情訴出，我定不會傷你絲毫，並護你不被龍王怪罪，天地為證。”
“司法天神此言當真？”老龜聽聞，抬眸凝視著楊戩，神情悲傷，“其實萍翳與我西海本無瓜葛，隻是……”掃了一眼四周，長歎一聲，也不願繼續隱瞞，“北方一帶前年蝗災泛濫，收成不景氣，可老百姓是要吃飯的呀，所以進貢拜神的作物相比以往少了近半。玉帝不食人間五穀，自是不問世情，以為是民眾不尊重他，一怒之下，下旨十年不許降雨，十年大旱啊！司法天神你倒是說說看，這叫老百姓怎麼活？！”龜丞相語氣激動，轉頭盯著楊戩發問。
楊戩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表情愈加嚴肅，眸子眯起，示意他少問。龜丞相見他動怒，隻得唯唯諾諾的繼續往下說：“萍翳作為下屬，隻得接旨照辦，可他平時就一直和那些老百姓居住在一起，如今百姓受苦，他又怎麼可能坐視不理，所以他……”
“所以他寧可觸犯天條，私自降雨？”哮天犬蹲在他身旁，搶著說道，“怪不得他臨死前都一副有所隱瞞的表情，原來是為了包庇你們啊，不然他把帳往西海龍王身上一推，不就沒事了？想不到萍翳這麼老實……”
“東海離他距離如此近，他為何不向東海求救？偏要千裏迢迢的去西海？”
楊戩似乎不相信龜丞相所言，為等哮天犬嘮叨完便出言反問，龜丞相搖了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麼，猜測的說“東海勢力龐大，敖廣又為四海之首，冒險觸犯天條的事情，他定是不會做的。”
“那你們又為何同意幫他？”
老龜突然哀傷起來，望著那一潭血池，悠悠的回答：“萍翳生性善良，千年前當他還是個小卒時，曾救過龍王一命，卻不奢回報，龍王答應，不輪何時，隻要他開口，定義無反顧的助他一臂之力。此事龍王本也極力反對，然萍翳卻一再堅持，並自行承擔了所有的後果……沒想到……他如今卻是這麼個慘樣……”
龜丞相輕聲的抽涕起來，執起袖子將眼淚擦幹，突然朝楊戩跪了下來，拽著他的褲腿，求饒道：“如今萍翳已經付出了代價，真君可否看在龍王曾經是您老丈人的份上，饒了龍王吧，他雖然平時不務正業，但傷天害理的事，可從來沒犯過啊！”
“既然萍翳已經死了，我也向玉帝有了交代。龍王的事我可以一概不記，不過還請龜丞相轉告，若是他再犯事，屆時可別怪我無情。”
老龜聽楊戩這麼回答，自是高興的破涕為笑，連連跪謝後便欲離去，卻又被楊戩攔住。
“要走可以，先將你藏於袖中的東西交出來。”
原來楊戩早就發現龜丞相的小動作，方才老龜趁擦淚時悄悄把從地上找到的可疑之物藏於袖裏，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龜丞相不敵於他，沒得辦法，隻得將自己找到的東西交給楊戩。
“泥巴？！”
哮天犬好奇的湊上前，驚呼一聲，就這塊爛泥，有什麼好藏的？
龜丞相瞥了眼那笨狗，鄙息道：“你再仔細聞聞，這是什麼。”
“是血。”楊戩搶先道出了答案，泥塊中攙和著血液，卻不似其他的血泥一樣。粘稠至極，用手將泥巴攤開，掌心處竟泛著暗淡的藍色漬跡，楊戩不經奇怪，即便是神，也都是赤血，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藍色的血？
“龜丞相，你可以走了。”老龜一直盯著他手中的東西，楊戩自是不會將這線索交還與他，周圍明顯與自己離去時的景色不一樣，明顯剛結束一副惡鬥的場麵，天眼悄然掃過清湖，萍翳的屍首果然不見，就連孟虯的殘骸也不在湖邊。
僅僅少了點貢品，玉帝竟大動幹戈，十年旱災，豈不是更讓民眾處於水生火熱之中；敖閏貪生怕死，即便是救命恩人，亦不可能冒著觸犯天條的危險，協助與他；萍翳也隻是區區雨師，怎有如此大能耐去移西海的水救災；還有這藍色的血漬……
此事離奇古怪，楊戩定是要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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