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88 更新時間：14-01-30 11:55
“達爾瑪先生，你要做什麼？”一個神色嚴肅的中年男子，伸出手臂攔住了一名少年的去路。
顯然是沒想到會被阻攔，畢竟在不久之前，他們還算得上是並肩戰鬥的同伴。少年瞪圓了眼睛，目光忿忿不平。“我要去接應凱希先生。”達爾瑪說出了理由，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們的任務隻是佯攻，沒有接應這一項。”中年男子的回應不僅嚴肅，而且還十分刻板。幾乎沒有太大起伏的音調，聽的人幾乎要抓狂。他不是別人，正是尼克勒斯家族撤離帝都之時，留下的情報人員之一，克裏斯。本次佯攻計劃也算得上是大手筆了，為了行動的順利開展，奧斯蒙在策劃行動時，少不得要將情報人員安排進來。
“任務是任務，但是你沒發現，情況已經不一樣了嗎？”達爾瑪急的要跳腳。如果不考慮銀穗草與對方之間的合作關係，他大可以硬闖，這個大叔的身手看上去平平，絕不是他的對手。然而，他們如今是同伴，假如再這裏傷了人，為難的應該是團長和凱希先生吧？
按照達爾瑪的想象，他提及這一點之後，對方就會馬上讓開通路。誰知，這位大叔依舊是不為所動，就連擋在門前的姿勢，都沒有變過。
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達爾瑪也沒能壓抑住怒火，接下來的話，完全是吼出來的，“早已過了集合時間，凱希先生還沒有回來，他一定遇到什麼事了！”人的想象就是這樣一件奇怪的東西，尤其是想到不好的事件事，往往會發揮出平常十倍以上的想象力，天馬行空，越想越是糟糕。一想到凱希可能會遭遇的種種危險，達爾瑪簡直已是坐立難安。
克裏斯的回答不改平板，內容卻是足以將人氣死，“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居然問他怎麼樣？達爾瑪畢竟少年氣盛，手掌已經按在了兵器之上，顯然已是一副準備動手的架勢，“遇到危險的還有你的總督，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克裏斯沒有正麵回答的意思，他還是那句話，“總督大人沒有下令讓我們接應。按照他的吩咐，佯攻完成之後，將你們所有人安排在這個秘密據點，等待會合。”
沒有當場氣暈過去，簡直是一個奇跡。達爾瑪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和對方溝通。從克裏斯無畏的表情中也能夠看出，他並不怕自己動武。沒有辦法，隻能暫時發軟了語氣，期望好歹能說服對方。“過了約定時間，他們還沒有回來，一定是遇到預料之外的阻礙。我們在這裏等待，於事無補，必須做點什麼。”
克裏斯將對方上下打量了一邊，刻板木訥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別樣的情緒，而這種情緒的名字就叫做——不屑。“做點什麼？打破大人製定的計劃，你是去救人，還是去添亂？”
達爾瑪一怔，他沒想到這個大叔的嘴巴居然如此刻毒，什麼也不說也就罷了，然而一開口，內容竟是如此刺耳。少年素來對自己的能力極其自信，當即就覺得被侮辱了。“是不是添亂，你不如親身體驗一下！”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如今好好說顯然是不行了，怒火徹底被點燃的達爾瑪，早已將雙方的合作忘到九霄雲外，眼看就要動手。
“住手！”稍遠的地方傳來一聲輕斥，聲調不高，但卻在第一時間製止了莽撞的少年。起初，達爾瑪還有些不相信，稍稍分辨之後，終於能夠確定聲音的主人是誰。頓時，麵露驚喜的笑容。
但是來人並沒有回以笑容，微微皺起眉頭，目光之中已是責備之意。被凱希如此看著，少年也開始反省之前的行為，確實有幾分過激了，有些畏畏縮縮的低下頭。見他如此，凱希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況且他平常也甚少指責同伴。
“大人，你回來了。”在另一邊，克裏斯則是行禮如常，表情又恢複了一派刻板。在他臉上看不到震驚，也找不出驚喜，似乎，在他的觀念裏，奧斯蒙能夠平安回來，原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從來就不值得為之擔心。
奧斯蒙也沒有多說的打算，之前在皇宮經曆的一切，事後回想起來，與其說是凶險，倒不如說是莫名更加貼切一些。他們一行三人，從路綺歐所製造出的通道順利撤退，本就是偏僻無比的角落，皇宮的日常守備沒有考慮到這一處也在情理之中。
按理來說，奧斯蒙應該慶幸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但如今的他怎麼也找不到這份心情。說起來，他選擇的根據完全就是一場賭注。
輕輕搖頭，暫且將過去的事放到一邊。雖然將人帶出了皇宮，可這不代表事情就此了結。“撤退的準備做好了嗎？”
“回大人，一切都安排妥當。衛城一戰已經開始，我軍將此地定為戰場，大出帝國意料。帝國倉促應戰，我軍已經占了優勢。”從今早凱希，奧斯蒙與凱希就已經潛伏在皇宮附近，伺機而動。克裏斯料想他應該沒有了解這些戰況的機會，因此挑重要的內容一一說了。
奧斯蒙點頭表示讚許，不愧是專司情報的人員，懂得什麼樣的消息是他最關心的。“給倫納德帶的話送到了嗎？”
“大人請放心。”這是奧斯蒙親自交代下來的任務，克裏斯絲毫也不敢怠慢。隨即又補充一句，“倫納德將軍做事本就嚴謹，他心中也十分明白此戰的目標是什麼，絕不會妄自更改。”
奧斯蒙也相信這一點，倫納德被同僚戲稱為軍中固執第一人，也不是沒有道理。而他正是看中了倫納德這一素質，才會臨時決定任命他為此戰主帥。“你去安排一下，撤退的路線略做更改，直接前往‘帝都倉庫’，與倫納德會合。”
“是。”連更改的理由都沒有問，克裏斯就領命而去。
這一幕看的達爾瑪目瞪口呆，這個大叔，原來是這麼好說話的一個人呀。怎麼之前無論他如何苦口婆心，這人都像石頭一樣半步不讓？
達爾瑪哪裏明白，這才是真正的軍人，令行禁止。先前是因為待命的嚴令，使他固守此地，寸步不離。而如今迅速展開行動，則是因為接到了新的命令。銀穗草雖然也是傭兵團體，不過在紀律性上麵，還是不能與真正的軍隊相較。
剛才奧斯蒙提到了“帝都倉庫”，其實，那隻是一個使用較為普遍的非正式稱謂。正式的稱謂應該是——神聖羅比亞帝國第一軍需庫。在該軍需庫之中，囤積了大量的物資，不僅是軍用方麵，民用物資數量也十分龐大。可以說，這座軍需庫就是帝都的命脈，提供了禁軍以及帝都居民日常所需的全部物資。甚至，皇室所用的奢侈品，也來源於第一軍需庫的調集。
換一句說，如今伊維薩行省所需要的一切物資，在這座帝都倉庫中，都能找得到。
與桑托斯的交易失敗之後，伊維薩就麵臨著缺糧少衣的絕境，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不要說與帝國開戰了，就連生存下去都會成為極為困難的事。在如斯境況下，奧斯蒙首先要解決的，當然是物資問題。因而，帝都方麵才判斷他會向桑托斯開戰。
理由有二——一則，桑托斯與伊維薩之間的距離不遠，可以充分發揮軍隊的機動性。二則，桑托斯背信棄義的行為，一定會招致慘重的報複。
考慮到以上理由，幾乎所有帝都官員武將都確信伊維薩的戰略方向。唯一持不同意見的人就是前財務大臣，今帝國統帥康拉德。倒不是說他的軍事才華如何閃耀，能夠隱約看出奧斯蒙的目的，根本原因是康拉德的出身。常年來掌管帝國財政，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帝國全境之中，何處囤積了最多的物資。
發現了這一點，再往下考慮就不算困難了。奧斯蒙急需物資，他有可能會向桑托斯討要，同樣的道理，他難道就不會盯上儲備量更加豐富的帝都倉庫嗎？
康拉德想到了這一點，不過可惜的是，他的想法還未能說出口，便已經夭折在搖籃之中。從奧斯蒙的角度，他當然不了解差點有人東西了他的戰略，更加不知道在不久前的帝都還上演了一場權利的明爭暗鬥。不過從最後的結果來看，康拉德在此事上的落敗，無疑就是奧斯蒙最大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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