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63 更新時間：14-02-07 18:03
處理完碧絲姬的那件事，已到了後半夜。奧斯蒙不是沒有想過用一個更簡單的方法——直接以間諜罪名論處，給她一死，也算是給她一個痛快。雖然多少還是會顧忌碧絲姬特殊的身份，不過既然如今都開戰了，將來與皇室之間的決裂隻會越來越深，雙手也將免不了沾滿皇室成員的鮮血，當然也就用不著在意是不是多殺一個公主。
最後改變奧斯蒙想法的，是來自一人的求情。一個預料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人，踏著夜色而來，為碧絲姬求情。
“你來做什麼？”碧絲姬盯著來人，平素那種嬌嫩的天真，統統不見，反倒有幾分惡狠狠的意味。事實上，撇開全部的愛恨交織不談，她隻想撲上去，從這個男人的身上硬生生的咬下一塊皮肉。
若不能讓他也狠狠的疼上一回，自己又怎麼能夠痛、快？
雷契爾忐忑不安的望著總督大人。所能想到的求情之語，他已經一字不差的說完了，最終的定奪也隻在大人手中。等待的過程中，他不是不知道，碧絲姬堪稱複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沒有回望一眼，他隻是裝作完全不知。
曾經，碧絲姬一門心思的撲在他身上時，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現在，她的心思已然複雜的無法探究，他更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一般來說，奧斯蒙不會拒絕這個下屬兼兄弟所提出的請求，然而這一次，他的躊躇也在情理之中。“這麼做的後果，你都想過了嗎？”
雷契爾也並非什麼都不想，單憑意氣用事的人，來此之前，該考慮的東西他都反反複複考慮過了。“殿下並非軍人出身，她能做的隻有探知情報。隻要保證她不會帶走任何關於伊維薩的消息，即使讓她回烏瑪城，應該也沒有什麼要緊的。”
至於有朝一日或會來到的兵戎相見，也隻有到時再說了。
雷契爾無法避免的認為他對碧絲姬多有愧疚，就算他們的初識本就別有用心，但如果他能換一種態度對待她，今時今日，說不定有著另一番局麵？
可惜這隻不過是思維的怪圈罷了，“如果”？世上最不可靠的東西，當屬這一個了。
沉吟，再沉吟。雷契爾的說法之中，沒有任何問題，事實上奧斯蒙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或者應該說，這同樣也是他的判斷。“既然你來為她求情，她回去的事就由你安排吧。務必謹慎，你應該明白事關重大。”
畢竟是自己招攬的任務，雷契爾當然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簡短的回答了一個“是”字，便告退去安排一切事宜了。
正是由於雷契爾的這一次打岔，將原本就不怎麼簡短的事變的更加繁瑣。交代下去是一回事，如此重大的事奧斯蒙也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觀，過問了一些必要的安排之後，已經耽誤了數個小時。
送走了碧絲姬，也送走了身邊潛藏的一個大麻煩，照理來說應該安心了，然而不知為何奧斯蒙還是禁不住眉頭深鎖。此刻的他還不知道，他惡劣的預感在將來居然會被應驗。
懷著壓抑不住的焦躁，奧斯蒙朝著臥房走去。快到門口時，他還是本能的放輕了腳步。這個鍾點，人們都正當好夢正酣，凱希當然也不例外，他實在不忍心吵醒他。
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跳入眼簾的一幕，頓時讓奧斯蒙愣在當場。
嚴格說起來，他所看到的景象絲毫也不可怕，相反，幾乎如同一幅圖畫。即使帶著幾分奇詭與冷漠，依然是一副美麗到驚人的畫。
組成畫麵的，僅僅隻有兩種單純簡單的顏色——
黑的是夜。時逢月晦，星子也少的可憐，夜黑濃重的近乎於凝固。而如今這塊黑天鵝絨一般的天幕，也僅僅淪為一塊背景。
銀的是發。無風自動，輕的仿佛沒有任何重量，就這般浮在空氣之中，蜿蜒的好似沒有盡頭。
凱希的頭發有這麼長嗎？這是奧斯蒙的第一個想法。凱希的發色獨特而唯美，倘若按照奧斯蒙的喜好，當然希望將其蓄長，越長越好。不過頭發太長隻會礙事，加之凱希又是一名傭兵，隨時都會陷入廝殺之中，他當然不會讓自己的頭發超過一定長度。
可是，眼前看到的，著實超過了奧斯蒙記憶中的樣子。飄蕩在半空的發絲若是垂落下來，隻怕要及到足踝的位置。
結結實實的愣了一會兒，好不容易能夠將眼前的一切看個清楚透徹，才發現方才所見不過隻是視線角度造成的錯覺。立在窗下的，不僅隻有凱希，而是兩個人。
路綺歐？
說起來，為了找到這個被藏於皇宮中的神秘女子，也實在費了很大一番功夫。而她也隨之表現了自己的力量，證明她是一個很有用的人。隻是不知為何，奧斯蒙近來一直都在後悔那一次的行動。此刻，親眼見到她與凱希站在一處，後悔的情緒更是變的前所未有的濃烈。
凱希本來背對著門口的方向，路綺歐靠在窗台上。雖然她身形高挑，可畢竟是個女人，纖弱的身形被凱希擋了個嚴嚴實實，露在外麵的隻有她頎長的發絲。因而，才有了奧斯蒙之前的誤會。此刻凱希因為身後的動靜，稍微側開身子，奧斯蒙才終於看到了另一個人。
時間、場合、所見的一切，沒有一樣是奧斯蒙能夠接受的。是以，他深深皺起眉頭。
“我先走了。剛才說了那麼多，你若是有空，也好好想想該怎麼做。”路綺歐的感覺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夜訪的目並沒有真正達到，不過既然此間主人歸來，她若是繼續滯留下去，怕是會被撕成碎片。
擦過奧斯蒙的肩膀，眼睛的不便沒有對路綺歐的行動造成任何影響，在沒有任何提醒的條件下依舊準確無誤的找準門口的位置。腳步也絲毫不亂，即使在某一刻，刺骨的殺氣兜頭兜腦的朝著她籠罩而來，路綺歐依舊裝作全然不知。
室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剛才和你說了什麼？”以奧斯蒙的本意，他絕不願如此質問凱希，隻是這一刻怒氣明顯占了上風。
凱希本就有些心煩意亂，受到對方態度的影響，更是煩躁不已。想著他今天要處理碧絲姬那件麻煩事，大概要耽誤整整一夜，所以先前才沒有拒絕路綺歐的夜訪。誰知奧斯蒙回來的無聲無息，一切都被他看了個正著。
“你不會想知道的。”同樣的，這也不是凱希的本意，他隻是找不到說明的方法，才不自覺的選了敷衍的態度。
深深吸了一口氣，奧斯蒙費盡千辛萬苦才暫時壓抑住胸口翻湧的氣息。他有些慶幸自己的我方夠大，也慶幸他與凱希之間的距離夠遠，倘若一伸手就能抓住對方，他實在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我想知道。”饒是控製住不去做什麼，從牙縫中迸出來的句子，還是免不了寒氣凜冽。
“那是我自己的事，沒必要告訴你。”這並非全然都是凱希的意氣用事，這也算是實情。其實他自身還陷入路綺歐所說之中，思緒混亂猶如翻江倒海，理不出任何頭緒，更不要說將談話內容向另一個人轉述。
不過才是短短幾句話的往來交談，無疑已讓氣氛變的更加僵硬。喉中緊澀，兩人都有些不曉得該怎麼繼續下去。
凱希按了按額頭。理虧嗎？多少還是有一點。他不是不了解奧斯蒙對路綺歐的忌諱，選在夜裏與她見麵談話，著實有些不應該。隻是說出去的話，他縱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將之收回。歎了一聲，認為實在不宜再對峙下去。
邁動腳步，走過他的身邊，凱希輕聲告知自己的去向，“我去客房。”如今的他，對整座總督府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因此決定還是給自己另外找一個落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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