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60 更新時間：13-11-21 19:32
【壹】
蘇磊和範陽算是典型的竹馬竹馬了，幼兒園的時候手拉手過馬路，小學的時候蘇磊有點兒傻傻的，當然開始時裝傻，後來又有點兒真傻，到最後就分不清是真傻還是裝傻了，自然成了有些英雄主義的範陽忠實的“小弟”。到了初中，由於群體的孤立，更是跟範陽形影不離，一起打飯，一起湊錢買方便麵，一起回家，一起逃跑操補專業。
最近，蘇磊頭一次懷疑起了他和範陽所謂深厚的羈絆。
原因無他，隻是範陽最近總是利消失，所有課餘時間包括放假和一周小休時間都不見蹤影，
學校正在裝修，班級建設交給各班的專業班長，靳傾找到蘇磊希望蘇磊拉個人一起幫忙。
難得見著一麵，範陽神采奕奕，眼中閃爍的光輝快把蘇磊閃瞎了。
蘇磊想邀請範陽，卻被他的興奮硬生生扼住了喉嚨。
多少年沒看見範陽如此認真了，蘇磊此時竟有些委屈。
“你這就是空虛寂寞冷綜合症。”在聽完蘇磊的敘述後，神棍李瑣維嚴肅正經麵癱的端起麵前的茶杯，裝模作樣喝了一口，果斷給出了結論。
蘇磊瞪大眼睛，看著李神棍，表情相當不解。
李神棍放下茶杯，開始套話“嘶……，我專業什麼程度你也知道，你找我幫你畫好像不太現實啊？”說完還歪著頭，表示自己真的很不解。
“我想找王倫幫忙，可他說和你有約。”蘇磊有些焦急的敘述。
李神棍仿佛聽到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杏仁眼雖然眯成了一條縫兒，但藏不住四射的精光“你也知道，我也是無利不起早的人。”說完就一副高深莫測您自己悟去吧的表情，繼續裝模作樣的端起茶杯。
蘇磊一聽這事兒有戲，內心裏小小的高興了一下，但是更多的是不安，跟神棍談買賣，怎麼都覺得麵臨的是龍潭虎穴。
“什麼條件？”蘇磊握了握拳，最後決定先下手，當然為不為強就不一定了。
“你跟範陽的經曆，一萬字。”李瑣維撚起旁邊的貢菊丟入茶杯中，不緊不慢的說著。
蘇磊考慮了一下，自己不太擅長文學，一萬字太勉強了，況且自己沒有這麼多時間寫回憶錄。
“能減少點兒嗎？我不擅長語文。”蘇磊撓撓頭，討價還價他並不願意幹，有莫名的負罪感。
李瑣維喝茶的動作驟然停了一下，抬頭看蘇磊，眼神中的為難看的蘇磊心髒緊縮了一下，負罪感更加強烈了。
“八千，不能再少了。”李瑣維沉吟了很久，終於艱難的開口了。
被負罪感壓的差點顫栗的蘇磊看李瑣維鬆口，直接點了頭，逃也是的離開了這個不宜久留的是非之地。
神棍奸商李瑣維，端著茶杯，站在攝像頭死角處，掏出手機，編輯上鉤兩字，發給兩個聯係人：帝王攻，小倫子。
【貳】
到了周末的小假，同學們按捺了一周的激情急需爆發，六點放學，六點一刻，人基本走光了。
王倫如約留下，和蘇磊繼續板報的收尾工作，
所謂收尾，其實就是在黑板四周畫花邊，任務量不大，但相當繁瑣。
蘇磊看了看圖紙，踩上凳子，開始畫版頭繁複的小祥雲。
王倫的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
看王倫的表情，蘇磊就知道，一準是李瑣維的短信，不然王倫這個習慣耍狠的家夥怎麼可能笑的這麼……猥瑣。
王倫把手機往兜裏一揣，看著蘇磊“我回宿舍兒看看，一會回來幫你畫。”
蘇磊搖了搖頭，“不用回來了，也快畫完了。”
王倫留了句“我回來收拾顏料”後，不再多言，快步走出了教室。
蘇磊繼續埋頭於小碎花兒之間，畫著畫著思緒就飄到外太空去了，腦子裏全是對範陽最近行蹤的猜測。
寂靜的局麵再次被手機鈴聲打斷，蘇磊將畫筆換了換手，掏出手機，來的是李瑣維的短信：來了。
兩個字看的蘇磊莫名其妙，來了？什麼來了？外星人？
“誒，蘇磊，趕緊畫，畫完了帶你去個地方。”範陽插著兜從門口走到後黑板，從外套上粘著的顏料數量看，大工程啊。
蘇磊茫然了，並不是因為範陽的到來，而是在短信的陰影中沒回過神來，這就是價值八千字的情報。
蘇磊隱隱感覺到被李瑣維擺了一道。
“我說的話就這麼難理解？”範陽一手拿畫筆，一手捏著畫稿，開始畫花邊兒。
蘇磊從茫然轉為震驚了，範陽畫風向來粗狂，大開大合，最討厭的就是摳細節，按照以前的經驗，範陽嫌麻煩早避之不及了，今天怎麼上杆子的找事？莫非受什麼刺激了？蘇磊容量不大的小腦徹底死機了，呆呆的看著範陽畫。
範陽畫了兩筆後，聽上邊還沒動筆，偏了偏頭，與蘇磊發自的目光撞在一起。
範陽掀了掀嘴角，皮笑肉不笑“你這是瞻仰我呢？幹正事！”
蘇磊如夢初醒般甩甩頭，繼續畫。
範陽的嘴角無聲的揚起弧度，因為他看見蘇磊臉紅了。
【肆】
有範陽幫助，進度提高了不少。從下午六點半至七點半，曆時一個小時。
範陽退後幾步，掃了幾眼整體效果，感覺不錯，把筆一扔，招呼蘇磊撤退。
蘇磊看了眼沒有收拾的顏料和畫筆，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不收拾？”作為一個好孩子，蘇磊於心不忍。
“王倫馬上到了。”範陽收起手機，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蘇磊點點頭，從凳子上向下蹦。
如果人站了很長時間，腿酸和麻是不可避免的，這種常識性問題被蘇磊當機麻木的小腦袋排擠到了角落裏。
當然他為此付出了代價，空降的過程很順利，結尾很悲哀，蘇磊的下蹲動作掀翻了水桶，同時，他還坐到了一罐管狀顏料上。
直到蘇磊被拉起來，他仍然覺得後腦隱隱作痛。
“外套脫了。”範陽見蘇磊外套上留下的白色液體，皺著眉命令。
“不會摔傻了吧？”蘇磊一邊脫衣服，一邊小小聲自言自語，完全沒意識到範陽為什麼用這麼不爽的語氣讓他把衣服脫了。
“不可能。”範陽脫下外套，直接替蘇磊穿上。
“為什麼不可能啊？”蘇磊疑惑的大眼睛眨呀眨，範陽可以對毛主席發誓，他從裏麵看見了星星了。
範陽使勁眨了眨眼，轉身套上蘇磊的外套，拉起好奇寶寶狀蘇磊，頭也不回地走出班級。
“誒，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呢？”身體因為幹燥的外套逐漸回暖，蘇磊仍然沒有放棄思考範陽為什麼這麼肯定自己沒有摔傻，而不是考慮一下為什麼範陽為什麼穿上自己濕了的外套拉著自己通過主通道走向初中部。
“你夠傻的了，不可能更傻了。”範陽拚命忍住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嚴肅正經。
【肆】
初中部的樓道沒有安裝聲控，在樓道兩側的牆壁上尋找一個個渺小的開關是如此不容易的事，以至於在寂靜的樓道回響著空曠的腳步聲，但沒人去開個燈。
坦白講，蘇磊怕黑，心裏作用是個微妙的東西，如果單獨站在此場景中，蘇磊定會奪路而逃。
幸好他不是“獨自”，範陽走在他右前方，穩穩的拉著他的手。
在昏暗接近漆黑的樓道裏，手掌接觸的感覺尤其明顯，範陽長期就任體育委員，身體素質自然沒話說，到時蘇磊，明明一米七加的大小夥子，肺活量成了硬傷，外強中幹。
蘇磊的手本來就有些濕冷，因為剛才被淋了水而顯得更加涼，相反，範陽原本溫熱的手掌變的有些灼燒的感覺，握著蘇磊的手因為習慣而微微發力，力道拿捏的很好，即使蘇磊無法抗拒又有別於強迫。
手心有些燥熱，但蘇磊沒想過甩開，也許是心裏作祟，也許是習慣使然，但這些不在蘇磊的考慮範圍之內，此時他正在觀察周遭月光裝飾的窗戶，撿拾回憶，同時對這次旅行的終點保有期待。
【伍】
直到走廊到了盡頭，蘇磊仍像走入迷霧一般，難道範陽隻是帶著他路過初中部？依據蘇磊對範陽的了解，他料定範陽不會做多餘的事。
難道樓道的盡頭別有洞天？
好奇心害死貓，就在蘇磊終於忍不住要出聲詢問的時候，範陽停下了腳步。
蘇磊震驚了，眼前的景象使他的大腦成功當機了。
在樓道的拐角處，原來封閉的牆體被掏空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幅落地玻璃窗，從操場上一覽無餘的幽靜的月光穿過玻璃，更增加了一份靜謐的美好，空氣中仿佛有小提琴的低語，光與影和諧的旋律造就了室內妙不可言的一幕。
更加神奇的是，在窗前居然有一架秋千，空氣中的木料香氣和若有若無的油漆味昭示這這個秋千剛剛投入使用。
蘇磊自詡不是多愁善感的林妹妹，此刻也不禁感慨，場景、感覺，一切都似曾相識，這是他一直以來追求的繪畫感覺，月光傾瀉的世界，曖昧而美好。
“喜歡嗎？”範陽的聲音輕巧的飄了過來。
蘇磊看向範陽，柔軟的月光隱去了範陽稍顯硬朗的臉部線條，唯獨他的眼眸透著水晶的光芒，就像皎潔的明月。
一如往昔。
【陸】
“老趙覺得他的學生有點搞不定，就找我幫忙。”兩人坐在秋千上，範陽緩慢的陳述著，語氣中充滿了狡黠，“老趙答應在金筷子請咱們一頓。”最後的語氣幾乎是得瑟了。
蘇磊猶如醍醐灌頂，終於意識到為何這個場景如此熟悉。
初二升初三的暑假，範陽和蘇磊曾經一同補過課，老師姓趙，是高三的學生，但他的藝術造詣早已超越了高中範圍，蘇磊很敬仰他，因為他繪畫的感覺遠勝於內容帶給他的衝擊。
曾經有一次的作業是畫自己心目中最美好的場景，由於屬於設計範圍，當時老趙隻要求了草圖，並且規定屬於附加的興趣作業。
所謂附加興趣作業，基本屬於可做可不做的範圍，即使不做，老趙那似是而非的態度向必也不會追究。
蘇磊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認真的好學生，但是他成為為數不多的交了興趣作業的人。
隻為心中美好的畫麵。
這種衝動使蘇磊在為這幅畫投入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後來，並沒有人提這件事，雖然蘇磊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熱情，但是，結果呢？
蘇磊從小就被認定為天賦不高，雖說勤能補拙，但常年不出成績、不被表揚、讓一個滿懷信心的少年逐漸消沉。
不要說苦難磨練人的意誌，君不知苦難摧毀了多少失意的英雄。
家長和老師對他也不報太大希望，安慰的話語隻是使蘇磊增加了對未來的不安。
蘇磊開始排斥交際，同齡人漸漸疏遠了他。
隻有範陽，努力將他拉入二人的世界。
一起打飯，一起湊錢買方便麵，一起回家，一起逃跑操補專業。
蘇磊的初三生活，處處都有範陽的身影。
在那個冷清年代的年代，被現實打磨的，守護自己的夢想舉步維艱，而這個少年，卻在守護別人的夢想。
心中的感情翻騰著纏繞在一起，突然間，很想擁抱眼前的少年。
蘇磊確實這麼做了，他將頭埋在範陽頸間，鼻腔裏充斥著顏料特有的化學味道，莫名的安心。
蘇磊就在這個月光充斥的角落，在範陽的懷抱裏無聲的哭泣，範陽身上的校服再次濕了。
在冷清的年代積蓄的眼淚，終於溢滿心房，無法控製的湧出眼眶。
【正文END】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