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晨霧渺渺春草蘇  第二十九章 談

章節字數:2847  更新時間:13-10-03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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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回憶從前,說明你在成長。回憶從前你笑了,說明你長大了;回憶從前你哭了,說明你成熟了;回憶從前你漠然了,說明你世故了;回憶從前你感慨了,說明你無奈了;回憶從前你淡定了,說明你開始老了。現在我在笑,那是不是說明,我已經不再是那個任性別扭的小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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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我和蟲子開始正常交流了,盡管大多時候都是他在我耳邊喋喋不休,而我隻是迫不得已的時候才回一句;慢慢的,他那喜歡動手動腳的毛病又回來了,隻是,他的動手動腳不再那麼霸道,每次隻要我翻臉,他就會快速撒手,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偶爾他拉拉我的手,搭搭我的肩,哪怕是輕輕抱一下我,我也就由著他去了……

    每逢輪到我值日,蟲子總是搶著幫我幹活,每次寫作業,他也總是等我寫好之後再悄悄拿走去抄襲,美術課上,他會把自己的彩筆小心翼翼的推到我的手邊,下雨天,他會在我沒帶傘的時候輕輕遞上自己的衣服或是自己的雨傘……

    但更多的時候,蟲子隻是靜靜的趴在桌子上,默默的看著我的側顏……

    再後來,他成了我的護草使者,每天放學的時候他會送我回家,然後一個人從村東頭回到村西頭,上學的時候他會提前從村西頭走到村東頭,在我家門口默默等候。走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他喜歡貼在我身邊,跟我侃侃不著天際的大山,聊聊沒邊沒沿的天,偶爾也會拿片葉子捉弄一下我,或是用柳條編個圈圈,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扣在我的頭上……

    隻是,我不知道為什麼蟲子這麼不喜歡蝦米,他一看到蝦米就又拉臉子又瞪眼的,還經常恐嚇他。蝦米從小就特別乖巧,話不多,卻對人很真誠,很用心,平時總是一副怯生生的樣子,膽子很小。

    那段時間,蝦米一看到蟲子就害怕,總是情不自禁的往我身後躲,可是,那時候偏偏蟲子每天都跟我們粘在一起,害的蝦米提心吊膽了好久。

    我和蝦米的感情一直都很深,就像親兄弟一樣,所以,我很不喜歡蟲子這麼欺負他。後來,我說了他幾次,他是收斂了一些,可是,還是經常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欺負他,一直到我們小學畢業都是如此。

    不過,蟲子似乎每天都很開心,總是露著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很燦爛的樣子,就連我的心情也像受到了感染一般,一天天明亮起來。

    蟲子還是每天雷打不動的帶東西給我,一個橘子,一個蘋果,一個雞蛋……這些不名貴卻很用心的小東西,一天天打動著我的心,卻也讓我愈發內疚起來。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當他把一個紅通通的蘋果放在我的手心裏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

    “以後不要再拿這些東西給我了!”

    “為什麼啊?!你不喜歡嗎?那你喜歡什麼?以後我換別的給你好不好!”

    “這個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我已經不怪你了,所以,你也不用內疚,不用再拿這些東西給我了!以前,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們扯平了!”

    “可是,我送你東西,這個和道歉無關啊,我……我隻是想對你好!”

    “我對總是你冷言冷語、沒有好氣,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啊!”

    “我……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我喜歡看你笑,洛洛,你知道嗎,你笑得時候特別好看,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看到你笑,我就覺得心情特別好!你也喜歡看你使小性子,明明那麼小的個子,任性起來卻比大人還固執,而且,你撅著嘴巴氣鼓鼓的樣子特別可愛,讓我覺得,原來生活可以如此的多姿多彩!可是,我不喜歡你生氣,不喜歡你傷心,看到你生氣或是傷心,我就覺得心裏像堵了塊石頭一樣,特別特別難受……”

    “……”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他們都怕我,可是,你卻不怕!自從我來到這裏,就沒人敢頂撞我,一個個跟在我身後,巴結我還來不及,可是,那天你撞倒了我,卻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就讓我覺得很沒麵子。一開始,我是想教訓你一下的,可是看你長得跟個漂亮的瓷娃娃似得,我又不忍心動手打你……”

    “……”

    “本來我也沒想把你怎麼著的,隻是想讓你哭著給我道歉,想挽回麵子而已,可是你卻出乎意料的固執。慢慢的,時間久了,我就習慣了有你的日子。再後來,我不想欺負你了,想對你好,可是你卻不肯跟我和解。你每次看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經常無視我,所以,我才想變著花樣折騰,我真的隻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真沒想過要欺負你的,可是,我最後還是嚇到了你……”

    “……”

    “洛洛,你知道嗎,那天你說,你再也不想見到我,再也不想理我的時候,我特別害怕,我怕你真的不再理我,不再見我了!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每天都很煩躁,看誰都不順眼,看什麼都想摔,那時候我就想,要是你以後都不再理我的話,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蟲子的一番話,讓我驚得半天不能言語。我一直以為蟲子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霸道、無賴、蠻不講理、仗勢欺人,平時欺負我不過是他打發無聊時間的一種消遣罷了,沒想到,我在他心裏,竟會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那是我和蟲子第一次認真的交流,他的那番話,就像一根羽毛,就那麼不經意的觸及到了我心底的最深處,搔得我心裏暖暖的,癢癢的。

    我、馬義和蝦米,我們帶著小顏,一起度過了很長一段快樂時光。我們曾經並排躺在鬆軟清新的草地上,享受著透過搖曳樹枝所遺漏的斑駁光影,曾經一起坐在靜謐的屋頂,細數著深邃天空中那的璀璨閃爍的星星,我們曾經一起在雪地裏堆雪人、打雪仗,一起在錯落有致的村子裏捉迷藏、玩遊戲,我們嬉笑、我們打鬧,我們暢談過懵懵懂懂的夢想,我們憧憬過遙遠而夢幻的未來,那段似幻似真的青蔥歲月,至今想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

    蝦米說,以前的我是一副靜止的水墨畫,而那段時間的我像被染上了炫麗色彩一般,竟突然間莫名生動了起來。

    有一次,我和蟲子並肩坐在草地上,看著前麵追逐嬉戲的小顏和蝦米,蟲子貼在我的耳邊問我:“洛洛,將來長大了,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啊?!”

    我笑了笑了,說:“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從小就特別喜歡一些很文藝的東西,比如畫畫,比如小說,比如詩歌,那段時間,我特別喜歡海子的文字,特別是他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這就是我向往生活,自由、樸素、清新、自然……

    蟲子轉過身來,忽然按住了我的雙肩,掰過我的身體,看著我一眨不眨,閃亮的雙眸異常的認真:“那以後我就給你蓋座麵朝大海的房子,讓你過上春暖花開的日子,然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

    “以後,讀中學,上大學,我們還去同一個學校,進同一個班級,坐同一張桌子,即使工作了,我們也要去同一家公司,或者我開公司,給你當老板,然後,等我們老了,我們就一起在那座麵朝大海的房子裏生活,我去砍柴,你給我做飯,晚上我們就一起在海邊散散步,數數星星,直到去世,好不好!”

    我的心頭一顫,看著他認真的神情良久無語,許久,我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怎……怎麼可一直在一起!估計小學一畢業,我們就要分開了。”

    “為什麼啊?!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我聽說初中一個年級分了好幾個班級,是按照成績分的,你學習那麼差,肯定和我分不到一個班級的。”

    “我可以讓我爸把我調過去啊!”

    “你爸是小學校長,又不是中學校長,再說了,靠你爸算什麼本事啊,整天張口你爸,閉口你爸,你就不能自己爭氣一回啊!”

    其實,這隻是我慌亂之下隨口說的,沒想到蟲子竟然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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