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此去經年,終不可幸免(6)

章節字數:4094  更新時間:13-08-2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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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後,我就再也不曾見過宋楚涵,他的辦公室門緊鎖著,甚至於Vivian也不在。一開始我還會經常想到他,但時間一長,加之財務部的工作實在千頭萬緒,想起來的日子便越來越少。

    淩越也越來越殷勤,幾乎每個晚上都會約我吃飯。有時我實在忙得很,他就會帶著外賣和我一起在辦公室吃,以至於幾乎整個C&W都知道新來的財務顧問有個體貼浪漫又多金的優質男友。大家起哄打趣的時候我也沒有否認。

    或許在外人看來我們之間就如同男女朋友,事實上他再也沒有跟我說過半句逾矩的話,隻是靜靜地守候。沈書豪了解之後,立即向淩越表示了無上的敬意。

    “男人從來不那麼耐心,除非他太在乎你。嘖嘖嘖,好男人啊,伊依你可要抓住!不過看這樣子,淩大少真是非你不可了,乖乖從了吧,你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的。”

    誰說隻有英雄才擋不住溫柔劍?我又何嚐不是?其實我心裏也清楚得很,若是沒有什麼變數,我便會這麼跟淩越走到了一起,結婚生子,就這麼過一輩子。可當這想法得到別人的印證之時,竟平白冒出隱隱的失落感。

    在他已非良人的情況下,又有什麼人會比淩越來的更好呢?

    另一方麵,我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壞,這樣自私的決定究竟將淩越置於何地?他原可以擁有比我更好的、全心全意愛他的女子。但陰暗麵卻唆使我將他拴住。

    何必考慮這麼多,這些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不是麼?

    我便這麼煎熬著,將更多的熱情投入不間斷的文件和報表,因為一旦靜下來,滿腦子都是這五年來他對我種種的好,由此對他的歉疚更為深厚。

    有一次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我忍不住問他,“你不介意他的存在麼?”

    聽到我問這樣的問題,他有些驚訝,稍稍想了一會兒才開口。

    “依依,你注定要通過一段新的感情重新開始,如果我是主角,我會很樂意。”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眼裏有一直以來的篤定,以及失而複得的欣喜。

    很多日子之後,當我回憶起這一幕,有的不僅僅是感動,也在假設、若是我能讀懂當時那所謂的“失而複得”,故事的尾聲會不會就此改寫。

    不過此時的我明白,最近的日子絕不會清靜。許欣一大清早給我的電話更是印證了這一點。

    說實話,若不是她打電話來通知,我怕是早已忘記自己答應了校友聚會這一檔子事兒。

    “聆風軒,七點準時,別忘了啊。到時候別找借口啊,你要是敢不來饒不了你!”

    聽著電話那頭色厲內荏的語氣,我不禁莞爾,“我怎麼敢啊,不然下回見到你還不把我吞了?”

    “好了,我不跟你耍貧嘴了,記得時間,到時候見。”

    我掛下電話,方才的朦朧睡意早已被這通電話驅散。好不容易等到周末,連個懶覺都睡不得,我很是無奈。

    或許淩越是對的,多多接觸社會才是對付那些陰暗痛苦的正確做法。想來我在C&W忙活了兩個多月,固然辛苦,日子卻豐滿了起來。就比如這一次的校友聚會,若是放在從前,我就算是去必然也是看在個別好友的麵子上,百般不願。而這一次接到許欣的電話,心裏竟對那聚會隱隱有了些期待,同一般人那樣也想知道昔日同窗如今過得如何。

    果然,人還是一種群居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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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向守時,七點鍾準時到了聆風軒。到了大堂在想到許欣這馬大哈竟然忘了給我房間號,撥她電話也總是正在通話中,想來是在忙著聯係大家。一開始還有些著急,但想想急也無用,於是幹脆坐下來寄希望於運氣,但願能在這裏碰上個把遲到的。

    我不知道原來大家都那麼準時,等了好一會兒依舊沒看到半個熟悉的人影,感歎自己人品不行的同時決定打道回府。

    正要起身,目光觸及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隻是那萬萬不是我所期待的,甚至於是我此時想要極力躲避的。這時候我就開始嫌這大堂太過空曠,竟連一個暫時閃躲的地方都沒有,瞬間手忙腳亂,腦子一團漿糊。手上的包拎著也不是,挽著也不是,頓時顯得狼狽了起來。

    我不知他有沒有看見我,理智告訴我要鎮定。既然已經決定重新開始,就不該再讓他如此輕易地牽動情緒。何況,他原本就是拿我當做陌生人的,就算我此時和他迎麵擦身而過,想來他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理智的重新歸位讓我立刻冷靜下來,但那種苦澀的心情卻無可救藥地開始蔓延。世上最遠的距離,不過如我這般。深愛,卻無法靠攏。

    離開之前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我的背瞬時僵直,再也邁不開一步。

    他竟在大堂的那一頭默然望著我,然後向著我,慢慢走近。

    越來越近。

    我甚至能漸漸看到他細密的睫毛,他的身上沒有沾染任何煙酒味,也沒有什麼古龍水的味道,還是那一股清爽的草本香氣。

    我不敢動,更不敢發出什麼聲響,這一幕美好得像是一個夢,我怕自己一不小心戳破了,便再也沒有了。眼裏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呼吸也變得輕柔而急促,隻因這一切於我,太過奢侈。

    “你不上去麼?”

    他的聲音並不像前幾回那樣漠然,雖不再像少時那樣寵溺輕柔,起碼有了一絲溫度。對於這突如其來地溫和,我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同我在說話。

    “我……你也去麼?”

    如果沒記錯,許欣可是向我保證過絕不會有宋楚涵到場的。而以他的個性,若沒有邀請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難道許欣忘了?

    “前兩天和許欣正好碰上,這幾年一直在國外,回來聚聚也好。”

    我頓時有種被人勘破心事的感覺,眼神也不自然地別過去。

    “哦,那就一起去吧。”我努力熨平此時亂跳的心髒,跟在他身後向電梯走去。

    習慣性地去按電梯按鈕,不料指尖傳來微寒柔軟的觸感。他一直都是這樣,指尖微涼,掌心卻溫暖。

    我立即尷尬地想要縮回手,卻被他反手握住,記憶裏掌心的溫暖依舊。下意識地輕輕掙紮,心裏卻深切地希望他千萬不要放開。一直低著的頭現在更是不敢抬起,不敢看他的神情,生怕同希望的有所不同。

    “你和他在一起了?”語氣篤定而非疑問。

    “沒有!”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完全不經思考。說完才覺得自己答得實在太快,大有辯白的意味。

    他並不打算就這麼相信我的話,輕輕摩挲著我中指上的鉑金素戒。“是麼?”

    我看著這枚戒指,心裏泛起陣陣淒楚。當初我是那樣欣喜地揣著第一筆工資,到珠寶店一眼就相中了這款鉑金對戒,打算在那年的七夕給他一個驚喜。他不求婚難道還不準我求麼?

    隻是我永遠也等不到那個七夕。而另一枚戒指也隨著那個牢牢鎖住的木箱沉入了湖底,沉入了心底。

    如今他竟以為這是我和其他人的信物?

    他的話本身就是一個絕大的諷刺,猶如一把利刃剜在我心上,疼得我無以複加。

    可我能說什麼?難道我說這是我當年打算向你求婚時用的道具?

    他見我沉默便以為自己說對了,怒氣一點點浮了起來,聲音也開始微微顫抖。

    “恭喜。什麼時候送請柬別忘了送我一份。”

    我原本就心酸委屈,一聽他這刻薄話,又想到酒會上搭在他臂上那雙纖纖玉手上的碩大鑽戒,越發委屈了起來,於是開始賭氣。

    “我想還輪不到我送請柬吧,宋先生想必比我更快。”

    他聽到這個稱呼臉色一僵,原本還勉強掛著的笑意轉眼無影無蹤,說話的時候幾乎咬牙切齒。

    “那我是該叫你伊小姐麼?”

    我不知他在生什麼氣,一開始便是他這麼叫我的不是麼?是他將我推離,硬生生地將我劃出他的圈子的麼?原本的酸澀委屈頓時成了滿腔的火氣,一切都是他希望的,而我也盡可能配合了,他還想要我怎樣?

    “是啊,這樣很合適。”

    話音剛落,電梯門開了,滿滿一廂的人蜂擁著出來。他一把拉過我,輕輕將我環住。

    這是他的習慣動作,也是我們之間的默契。以前每次在人多的場合他都會這樣將我輕輕擁住,我便趁機貼在他胸口偷聽他的心跳。當重複過無數次的動作再次上演,我習慣性地配合,乖乖待在他為我劃定的那一方土地,仿佛那就是我整個的世界。

    人流漸漸消散,他並沒有放開我,轉而摟著我的腰進了電梯,一切都這麼自然,因為我們曾經重複了無數次。

    或許是出於習慣,或許是類似重溫的靠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們都不想打破這樣美麗的場景,而是選擇默契地完成這一切,盡管在過去這無比平常。

    什麼時候,連些微的靠近都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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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輕微的恐高症,平常坐電梯時的失重感令我有些暈眩,何況是聆風軒號稱能一覽整個市中心風光的高層觀光梯?當然我沒有傻到想要一級級走到49層的頂樓,因此每次來也是坐電梯,但總是緊張得不得了,眼睛直愣愣的盯著正上方的鮮紅數字,絲毫不敢看那些所謂的美好夜景。

    然而不巧的是,大約是被宋楚涵分了心,進電梯後竟忘了站定靠門的位置,而是被擠到了透明的玻璃牆邊。未等我反應過來,熟悉的失重感已然襲來。

    我努力平視,腿卻還是發軟,自尊不容我在此刻失態。隨著觀光梯越升越高,暈眩感也愈發明顯,我從未像此刻如此怨恨自己有這樣一個痛腳。

    不出意料,他緊緊握住了我汗津津的手掌,十指相扣。有時女人的心思真是善變。上一刻我還沉浸於他給的擁抱,為此著迷不已,這一刻卻陡然想起那個女人定也這樣享受他的擁抱和溫度,較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失重感經常會給人情緒激動的錯覺,現在的我便是如此。

    我從來都是小氣的,甚至無法忍受他分給別人一個眼神。一想到如今那個優雅的女人不但可以享受,還很名正言順,更加氣悶鬱結。

    這一分來鍾固然緩慢而煎熬,但總有個頭。電梯門一開,我的壞情緒也達到了頂峰,膽子大到立即甩開他的手大步走開。

    “你這是幹什麼?”他人高腿長,走得自然快得多,輕而易舉便趕超我甚至堵住了我的去路。

    “不幹什麼。”我停下腳步,語氣淡薄。

    他一把將我拽住,直勾勾地盯著我,言語間夾了些許怒意。

    “說清楚再走。”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既然人前我們是不認識的,把戲做足了吧。”

    或許是剛才坐電梯暈眩的後遺症,我看著他的臉色變得陰鬱,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深深看了我一眼,鬆開手後頭也不回地進了包廂。

    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逃兵,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害怕失而複得後再次失去,便隻好將恐懼化作表麵的囂張跋扈,用來掩蓋內心深深地恐懼。方才的一切就好像他從未離開,五年的空白時光不過是我一人的臆想。但那個女人的樣子此刻在我的腦海裏也無比清晰,不斷提醒著我這無疑飲鴆止渴。

    算了吧,算了吧,我咬牙在心裏默念,眼看著他走進了包廂,融入了人群之中,冰冷酸澀的液體一滴滴地劃下。算起來這還是他回來後第一次為他掉眼淚呢,我頗為自嘲地揚了揚唇角。

    走出旋轉門的那一刹那,夜風吹得渾身一激靈,這才意識到原來夏天早就過去了。隻有我在度過了長時間的高溫以後,傻傻地以為這夏日永不會過去。

    是啊,一切都會過去,不論曾有多麼漫長的時光,一切都會褪色。我們再不是當初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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