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54 更新時間：14-12-07 02:40
晟淵是去看過人間的僧是什麼樣的，除了阿彌陀佛就是阿彌陀佛，小和尚們有口無心，老和尚們漠不關心，香火好的佛像也就亮堂，香火不好的也就破布爛衫擋擋風寒。有和尚偷酒，也有和尚偷葷，看著也是有趣，卻沒見過所謂的得道高僧，有些號稱高僧，心裏想著的不是傳播佛法而是舉著法會的名義謀取錢財。
晟淵把這些事情告訴鎏金的時候，鎏金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鎏金是魔族的王，在五百年前的妖魔大戰時和晟淵認識，說起來也算得上舊相識了。
那日正逢鎏金作東辦酒，妖王凝婼、鬼王嫻虹、獸王陸嘯都來了，還有好些個族的王也來了。
見晟淵來了，眾位便起身作揖問好，晟淵也回禮，選了個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誰知鎏金說：“今兒晟淵公子是主，該上座。”
晟淵推脫：“為何我倒成了主？你且說來，若不能信服，我還得坐這。”晟淵指了指鎏金坐的位置。
那鎏金心裏有底，也知三四分晟淵的脾氣，便不慌不忙地說道：“當年我和凝婼為了地盤的事也鬧得不可開交，也承蒙晟淵公子一句話，這爭議地盤確實該共同開發，而今開發成這美景之地，山清水秀，讓我們吟詩弄月、把酒對歌、妖魔共處也是晟淵公子的功德，這杯新歡釀我鎏金先敬晟淵公子。”
鎏金說著雙手把杯盞一敬，自己便喝了起來，晟淵也就回敬一杯。
“鎏金說的是呢，而今晟淵公子也算是三界中的紅人，聽說玉帝都欠他三分人情呢。噢，對了，聽說三年後有場蟠桃盛會，不知那時，晟淵公子可否給我們帶幾個來嚐嚐鮮？”凝婼說道，又拿起絲巾掩住了嘴嘻嘻地笑著，兩隻眼睛卻不斷在晟淵身上打量。
“沒錯，聽說這蟠桃，有五百年一結果的，有一千年一結果的，有兩千年一結果的，我要求不高，晟淵公子帶個五百年的給我就行。”說著鎏金也笑了起來。
眾人聽他們倆說著，別的幾個人也參與了進來，各個都說要，晟淵一時聽得淩亂便說道：“你們都是一個族的王，修行少說也有上千年了，還求個五百年的桃作何。。。。。。”
“晟淵公子的意思我聽出來了，定是嫌我們求個五百年的桃太不給麵子，故而想給我們兩千年的桃，既然這樣我等恭敬不如從命，來，諸位，我們一齊敬晟淵公子。”鎏金拿起酒杯，像說書一樣說著，眾人也站了起來，客客氣氣地敬酒。
晟淵也不作聲，笑了笑，又壞壞地看著鎏金，手中的扇慢慢地搖著，人也歪坐在正上方。
“你們幾個倒是會刁難晟淵公子，我們若一人一個這怎麼拿的開，再說蟠桃會多半是一個人一個蟠桃，外加美酒一盅，再看淑女窈窕，哈哈。”獸王陸嘯笑說道，眼睛色眯眯地斜看著，酒盞在手中左晃來右晃去，看得竟是麵前的妖王凝婼。
“喲，我說獸王，你這眼睛是怎麼了？這樣老盯著奴家看，奴家可是受不了的哦。”說著妖王凝婼又朝他拋了媚眼，這獸王更加了不得，一喜之下便站了起來，差點撲向凝婼。
“你們兩個夠了，想玩的話回自個兒宮裏去，這說到底也是公共場合，再者晟淵公子在呢，豈不是讓人家笑話。”鎏金說道，倒是笑得沒有半點脾氣，八成是見慣了他們倆，又或者兩者都有想法想搞一起了。
“我看挺好，不如凝婼就跟了陸嘯得了，也省得他天天朝思暮想，你看這口水都快流了一地了。”晟淵說道，拿起酒盞喝了一杯，不由得感歎：“這酒雖喚新歡，卻也是尋常，終究比不過桃花釀。”
眾人聽了便哈哈大笑，凝婼也羞澀起來，畢竟是狐，雖不害臊卻也害羞。
“晟淵公子喝過桃花釀？”鎏金問道。
“我來時曾去了一趟酒仙那，聞著酒香便知不用說人間極品，就連天界都屈指可數，大喝了幾口當真非比尋常，那酒香，我一時半刻竟想不出半個字可以形容。”晟淵說著不由又想起那個味道，淡淡看著酒杯，似乎是在回味。
“我倒識得一人，此人叫明姬，今於桃花仙人住於一處，生得妖嬈，秀色極度可餐，可我也隻見過一兩回，倒是他，倒是隔三差五地去。”鎏金指了指獸王陸嘯說道。
陸嘯擺了擺手說道：“你別提這事，都過去五十年了。”
“什麼事兒不能說？倒也讓我聽聽。”
“隻記得那年春扉百花開，隻因他一時不悅，這天下的花都謝了呢，讓人好生難過。”鮮少說話的鬼王說道，眼睛卻一直看著陸嘯。
“哦？這麼說來，倒是陸嘯，你的不是了？”
“我哪有這本事，我隻不過說‘這天下萬紫千紅，哪比得上你明姬好看’，他就生氣了。”陸嘯一臉無辜，但是“好看”是大實話。
“我曾聽族裏百事長老說過，他生於混沌之中，隻因識得水木之形，又有知天命算天數的天生本領，玉帝老頭曾封他一個閑職，專管人間草木水土之事，不知哪年遇上桃花仙人便來此小住，這一住便是百年。桃花仙雖是東道主，卻也不敢惹這位賓上客，也是處處禮敬有嘉。不過話說回來，每有他在的地方，花都開得特別豔，”鎏金喝了一口酒又補充道；“噢，尤其是桃花仙人所在地那一片桃花。”
“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倒是桃花仙人，乃三界散仙，不受拘束，也十分好客，不過我們去的時候也就給些尋常酒水喝，若要喝桃花酒必要和明姬要才有。當年有一回去，他倒給我喝過一杯，也就一杯，我沒也嚐夠，便像淨壇使者當年偷吃人參果一樣就沒了。”陸嘯說著把手一攤，不知是回味那味道還是覺得不過癮，又或是別的什麼心結。
說到淨壇使者大夥兒又笑了起來，他可是三界的活寶啊，保不齊這蟠桃會又得吃不知多少食糧了，他這樣狼吞虎咽看著都覺得浪費。
“鎏金，你也沒喝過？”晟淵問道。
“我哪有這麼好的福氣，倒是老聽陸嘯提起，想來這酒到底有這般好喝，讓陸嘯這麼上癮？還是說那桃花樓裏別有洞天？”鎏金說著對這陸嘯擠了擠眉眼。
大夥兒樂和起來，“這獸族美人也是不少，難不成比不過一個區區明姬？”
“嫻虹你可別這麼說，人家凝婼可要不高興的呢！”
“我怎麼不高興了，哈哈，我哪有不高興？”
晟淵心中暗想：當真有此人，定要去會上一會，即便是金雕玉砌，我也要在上麵畫幾道花。
“晟淵公子想什麼呢？竟這般開心。”凝婼問道，心裏也是八成有譜了。
“既然這樣，蟠桃這麼多個我是真的不方便帶，這桃花釀麼，我倒是可以憑著我這張厚臉替諸位去討幾杯。”晟淵說道。
“吼吼，如此，便多謝晟淵公子了。來，再敬公子一杯。”陸嘯說道。
晟淵回去後便一直在想明姬，腦海裏想過無數遍他的模樣，卻始終沒個映象，這五十年歲月也不過轉瞬即逝，誰又知道五十年前的那天和某個小少年在風流叢中翻雲覆雨呢。晟淵自歎地笑了笑，便想著親自去瞧瞧也好。
正走到桃花居，便見得滿樹桃花一望無際，嫣紅的色彩把整個天空都給布滿了，舉手遮天，忽又覺桃香滿袖，心情不由得大好。正走到一間竹閣小樓前，紅木的樓澗鋪上青竹的牆梁，猶如世外高人的居所，正見門開著，便想走進去瞧瞧，誰知聽到這麼一席話，於是剛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了——
“你何必來找我，你闖的禍，你該自己承擔，我若再幫你一次，下次你再犯，我如何饒恕？別人若是提起，我又改如何說？”
“大哥，你就再幫幫我，再幫幫我，就一回，最後一回，求你了。”
“我說了，絕不再幫。”
晟淵正想看看那人的模樣，卻被屋裏沿窗間的大樹擋住了，那銀發、嫣紅花衫的人便走了進去，那姿態宛若遊龍，仿佛不是三界之人，便是舉手投足也是這般飄逸灑脫。
晟淵笑了笑，也隻有這裏才有這般清靜雅致，當真是與世無爭的好地方。
晟淵走了進去，看到地上坐著哭成淚人的小孩便問：“出了什麼事？”
那小孩抬起頭看著晟淵，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淚花，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見到晟淵也是一臉親切：“你是晟淵公子吧？”
晟淵聽了便笑出了聲，問道：“噢？你見過我？”
“嘿嘿，見過一次，幾日前公子和魔王鎏金在清風嶺喝酒，我去找小魔王鎏月玩，恰巧聽到你跟魔王的談話。”
“哦，原來是這樣。”晟淵正想起那日和鎏金的說笑，不過是調侃獸王的風流，也不知落花雖有意，何處才是盡頭，調戲了白鹿家的小姐，轉眼又跟靈貓公子說上了小情話。
“晟淵公子，你幫幫我，可好？”地上的小孩見晟淵笑了便站了起來，一把扯住晟淵的衣角便要晟淵幫忙。
“你且說來。”晟淵搖著扇子，半眯著眼聽著，眼睛卻不斷地往屋裏另一個方向看去。
“是這樣的，我今日和鎏月在山崗上玩，我借了鎏月的麒麟角玩，誰知。。。。。。誰知一不小心弄丟了，現在鎏月頭上的角沒了，哭著喊著回家了。晟淵公子你幫幫我，不然魔王如果找上來，我就完了。”說著那小孩便又哭了起來。
“你別急，這樣，你掉在哪兒可還記得？”
“我記得在上崗的一處空地，當時變著戲法來著，然後就。。。。。。”
“你先回去仔細找找，我和鎏金說說，小孩子家玩玩，不礙事。”晟淵心想，這角鎏金也有，隻不過現在被他提煉成了兵器，何況這角能拿下必然也能裝回去，獸既修得人身必有妙法，難不成沒個口訣召喚下？
那小孩道了謝，正準備按照晟淵說的去找找，被晟淵拉住，說道：“你且等等，我問你，剛剛罵你的人是誰？”
那小孩笑了一下，又似乎想到了剛剛大哥不肯幫忙的臉色，又嘟起嘴巴說道：“他是我哥，但是很壞，我不喜歡他。”
“哦？難不成他經常這樣對你？”晟淵大笑，手上的扇子搖得更歡了。
“他整天一副冰山臉，也不知道擺給誰看，反正我現在不想理他，我先走了。”說著那小孩便化了一個金色的形跑了出去。
晟淵想著，好一朵金琵蓮，倒是盛開在人間定迎來白花齊放，眾人爭相觀望呐。
晟淵又見邊上門開著，悄悄地，也就走了進去。
“可有主人在家？”晟淵問道。
“是誰？”
晟淵見麵前一人正是自己之前看到的，他身著桃花衫，桃花衫上桃花印，一頭銀發飄到腰際，站在書架前，正拿著什麼書看著，也沒轉過身來，竟也看不出什麼模樣。
晟淵心想，這粉麵桃花顏，若是轉過身來會是怎樣的模樣？
“在下晟淵，方才路經此地，不料口渴難耐，特來討杯水喝。”晟淵拱手作揖說道。
“邊上有，你自己取吧。”那人不冷不熱地說道，還是沒有轉過身來。
晟淵見他這樣，心中的好奇便更加重了，特想看看他的模樣，便取了杯水，水有暗香，想必也是用桃花煮過，格外甘甜，隻不過沒有桃花釀清冽。
“你喝過，為何還不走？”那人又說道，倒是起身重新換了一本書來看。
晟淵一看，你未曾轉身，曾知我喝沒喝，便說道：“這水味道極美又有桃花的香氣，想來不是尋常溪水，倘若這水拿來釀酒，不知味道如何呢？”
聽了此話那人似乎有些生氣，微微側過臉說道：“公子喝過，請了就是，敝處不是酒店，無酒招待。”
他說得極清，聽不出裏麵的心情和態度，倒像是沒心沒肺的人說的話。
“多謝公子，在下告辭。”說著，晟淵便把描金扇上的貔貅掛墜去了下來，輕輕地放在杯盞的邊上。
明姬隻覺得耳邊有陣風刮過，那人走得速度也是極快，到不像是凡間的男子，那聲音明朗得狠，聽了也人十分舒服，卻總覺得有些熟悉，一時半刻也想不起哪裏聽過。
“明姬，家中可有貴客來過？”桃花仙停著大肚腩哼著小調徐徐走來，囊中酒已經喝盡，正口渴準備取水來喝時看到邊上的貔貅玉墜，便問起明姬來。
“不曾。”明姬淡淡說道，轉了身對著窗外又看起了書。
“那這塊貔貅玉是誰留下的？”桃花仙問道，托著比明姬稍微淺色的衣服，袖子老長老長，拿著玉便走向了明姬。
明姬回過頭看了一眼，那玉當時極其罕見的仙玉，當產自蓬萊仙境，千百年來僅得了這麼一塊，便想著是方才那人留下的吧，說道：“有一男子前來討水喝，我便讓他自己取，他喝了便走了。”
“他說了什麼？”桃花仙看了此玉便略知一二，隻是不確定那人現在何處，往何處走了。
“他想討些桃花釀，我沒有答允，他便回去了。”明姬說道，想起剛剛弟弟那事，雖說了不幫，但自己也就這麼一個弟弟，無論如何都得幫一幫。
“他要喝你就讓他喝點，也不是什麼大事，倒是留了這麼個玉在這，怕是日後有的是事。”桃花仙說道，拿起玉對著外頭看了看，心想果然是塊好玉。
“你知道他是誰？”明姬見桃花仙這般說便問來。
“我不確定，但我估摸著是天界太子或者仙族貴客，這玉確是天界之物，也隻有玉帝那兒才有這麼一塊，想不到竟到了此處。”桃花仙說道。
“我去去就來。”明姬倒也不想他是誰，即便是玉帝老兒留下那也和自己無關，難不成自作多情當作他為了一口水而留了塊玉給自己，然後為此歡欣雀躍麼？
“你去哪兒？喂，明姬。。。。。。”
桃花仙的話未說完明姬便已經離去，老頭兒拿著玉又看了會，小心地裝在金匣子裏，攜了便往天宮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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