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05 更新時間:13-10-16 14:25
“……有時候一個人那樣做,並不是真的想傷害誰,隻不過因為不快樂。他知道這樣做不好,而且他知道做了之後自己也不會更快樂,可他還是一意孤行,不管三七二十一做了。然後他發現他失去了朋友,他難過極了,可是已經太晚了。事情已經做了。”——《南瓜燈博士》
葉舉沉著臉看著躺在草地裏的男孩。
對他來說,這個人是他的好基友花開;對他恨之入骨的人來說,是想要結婚的愛人蘇翊。
他此時多希望花開隻是那個整天跟他瞎擺活地小花花,無論多脫線多腦殘,都比現在這種狀況好。
為什麼一個人要有這麼多身份?為什麼他的世界,總是逃不開黃維勉?似乎無論到哪,這個人都如影隨之。
前幾日,葉舉偷偷潛回曾經住的公寓。快一年了,家具的位置、盆栽的數量還有葉舉的私人物品,全部都沒有動過。屋子一塵不染,但一點人氣兒都沒有。想必是黃維勉雇了人來定期打掃,自己從未再來過。
物品擺放如初,就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虛偽!
葉舉活動活動肩膀,一鼓作氣把花開拖到附近的廢棄工廠。
這原來是一個化工廠,據說是當年出了嚴重事故,不得不被遺棄。工廠大門是由兩扇生了鏽的鐵門合起來的,中間被一條鏽腐蝕的鐵鎖勉強的鎖住,上麵都結了蜘蛛網,破敗不堪。
葉舉把花開倚在一旁磚牆邊,試著拉了拉中間的鐵鎖,知道用蠻力搞不開。
他從背包裏掏出一把小獵刀,五公分長的刀身,退開刀鞘,鋒利的刀刃泛著光。
漆黑的刀柄上刻著大寫的英文字母——“H&Y”。
這把刀原是黃維勉尋來特地討好他的,純手工打磨,別致精細、舉世無雙。葉舉見它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愛不釋手,他還曾舉著這把刀不知天高地厚地對黃維勉說:“人在刀在,人亡刀斷。”
葉舉望著精光閃閃的刀鋒,他已死,它依舊漂亮如初。他又看看花開昏睡的臉,長睫毛,高鼻梁,唇紅膚白,很是漂亮。
可惜,漂亮的東西與他無關。
葉舉打量著在鐵鎖上找了一個缺口,對準那塊致命點猛的用力砍下去,刀落鎖斷。然後使力氣推開鐵門,沙啞的轉軸聲十分刺耳;撲鼻而來的灰塵,嗆得葉舉捂著鼻子不停咳嗽。
化工廠裏一片破敗,破舊的管道橫七豎八,蜘蛛網和各種寄生蟲已然是這的主人。
葉舉打探了下環境,把花開拖到二樓的一個倉庫裏,做了一些以防萬一的準備。葉舉準備好要離開時,回頭看了看睡的安詳的花開,又折了回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花開身上。
葉舉藏好花開,合上工廠的大門,費力地處理草地上的拖痕,力求做到不被人注意到。準備工作做的差不多,他繞道工廠的後麵。那裏有一個生鏽的鐵梯,可以爬到工廠的二樓頂上。
鏤空的鐵梯,晃悠悠的扶手,一腳踩上去整個梯子顫動兩下、吱吱作響。葉舉緊緊抓著扶手,步履維艱。
走了幾個台階,葉舉小心翼翼往下忘了兩眼,頭暈目眩,趕忙閉上眼不敢看。
“阿舉,睜眼……”
“阿舉,你看,我在你身邊……”
葉舉僵直身子站在樓梯上,前世的記憶又湧現出來。
他有恐高症,黃維勉偏偏要拉他去玩蹦極。一百多米高的跳台,下麵是深深的潭水,厚重的繩索拴在腰上也給不了他安全感。
黃維勉笑的邪魅,擁著他的腰,深情的在他耳邊說:“阿舉,愛我,就和我一起跳下去。”
他們擁吻著,不分彼此,從百米處縱身跳下。耳邊呼呼的風聲不再是恐懼,是一生一世的愛戀和信任。
“阿舉,我愛你,隻愛你。”
……
葉舉猛的睜眼,曾經的濃情愜意化成凜冽的風,生生的刺痛他身上每一寸肌膚。
他調整呼氣,緊了緊身上的背包袋,目不斜視的一步一步走上屋頂。
屋頂左側有一個鏽跡斑斑的圓筒,葉舉靠在它邊上,可以環視整個江邊的環境,同時也可以隱藏自己。
葉舉拿出手機,傳了幾份郵件,然後盤腿席地而坐,守株待兔。
一個小時過去,沒有動靜。
兩個小時過去,沒有消息。
三個小時過去,沒有音信。
天色變暗,晚霞如火燒紅了半邊天。
葉舉吹著冷風,看著夕陽西下。他記得曾幾何時,他多希望有這樣的閑暇時光,和愛的人一起,坐在院子裏的搖椅,捧杯清茶,就那麼靜靜的坐著。
黃維勉聽完後說,後麵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完。葉舉差異,他說黃老板啊黃老板,原來你還有這麼有情調的一刻,後麵自然是兩人相依相偎……
“一直到老”憋在嗓子裏還沒說出口,黃維勉蹭過來一把抱起他,狠狠的吻過去說,相依相偎一起做’愛!
……
葉舉揉揉太陽穴,看了看時間,這人是真的不準備來了。
幾小時前,他給黃維勉發了一張花開昏倒在江邊的彩信,告訴他如想平安,一個人立馬來這兒,不準報警。
他知道黃維勉一定認得出這裏。若黃維勉在乎花開,肯定會有行動。照現在的情形看,黃維勉根本沒有把花開放在心上,和他一樣,隻是個可以隨時丟棄的玩物。
想到這裏,葉舉鬆了一口氣。
他坐在髒破的屋頂上,跟傻子一樣笑了一會兒,全身輕鬆的爬起來活動活動筋骨。算算看,花開的藥效也快過了,哎,想著怎麼解釋清楚還真頭疼。
不過,算了,不管怎樣,以花開那個死小孩沒心沒肺的性子,估計不用他找借口,就能自說自話圓一套驚天動地的段子。
嗯,外星人也不錯。
葉舉光想著,就樂出聲兒來。他剛要下樓梯,突然看到遠處一輛黑色越野大奔疾馳而來。
車尾一掃停在工廠邊上,塵土飛揚。一個戴墨鏡的男人跳下車,黑色緊身上衣扣子鬆開兩顆,脖子上帶著一串黃金鏈子,袖子隨意擼到手腕。
那人摘下墨鏡,四處打量,最後抬起頭往屋頂看去。葉舉下意識臥倒,趴在屋頂上不敢動彈。
黃維勉一直西裝革履,葉舉曾挑笑罵他假正經,若是換身行頭絕對是黑社會流氓地痞的頭子。一直到死,他都未能如願看到黃維勉cos黑老大。今天這個人卻實實在在的穿著他曾經設計的打扮,葉舉搞不懂了。
“咚咚咚……”皮鞋踩在鐵梯上的聲音,聽得葉舉全身都在冒冷汗。
他發現了!怎麼辦?不能趴在這裏,快動起來!
葉舉這麼跟自己說,可是手腳僵直不聽使喚。腳步聲越來越近,葉舉咬牙手腳並用爬起來,踉踉蹌蹌跑到那高高的圓筒後麵,硬著頭皮從二樓的屋頂上跳下去。
他努力平衡身體,半蜷著身子讓前腳掌先著地,後跟一著地一陣鑽心的麻痛從跟腱沿著小腿一直傳到腦神經。落地後,顧不得別的,葉舉趕忙站起來,撒腿就往倉庫裏跑。
既然黃維勉已經發現他,那之前設的陷阱就沒意義了。
葉舉一腳踹開鐵門,蹭蹭往花開藏的地方跑,這是他最後一道防線,不能再被黃維勉抓到。
花開還躺在角落裏昏睡,身上披著他的外套。葉舉望著花開熟睡的容顏,皺眉猶豫了。
“怎麼,舍不得?”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葉舉一把抽出小獵刀,轉身直指黃維勉。
黃維勉瞅了瞅刀,麵無改色的往裏走。葉舉抿著唇,抬起手腕,刀尖對準黃維勉的心髒。
“嗬,憑你就想殺死我?”黃維勉停下,胸口抵著刀尖,他傾著脖子,低頭撫摸刻在刀柄上的字,然後一個迅速出手,電光石火,反手將刀奪了過來。
葉舉驚覺不好,人已經被黃維勉掐住了脖子,動彈不得。
葉舉現在的身子隻是個瘦弱的初中生,整個身子都懸空了,呼吸越來越不順暢。他兩腳胡亂瞪著,兩手怎麼用力也扳不開黃維勉的手指。
就在葉舉快翻白眼的時候,黃維勉鬆開了手勁,一腳把滑下來的葉舉踹到牆角。
“咳咳咳……”一股血腥味直直從肺裏往嗓子眼湧,葉舉兩眼發黑,咳了好一會才恢複清明。
“說,你是誰?”黃維勉居高臨下站在一旁問,不在意的把玩著黑刀。
葉舉用手背擦幹嘴角的血絲,跌跌撞撞要爬起來。
黃維勉又是一腳,踢得葉舉整個身子彈起來撞在牆上又落下來。
“誰指使你的?”
葉舉咳著血,恨恨的瞪著黃維勉。
黃維勉隨身帶的檔案袋裏抽出一遝圖紙,丟在葉舉身上,不屑的說:“你以為這些就能騙過我?”
葉舉愣愣的看著散落一地的圖紙,這些是他在京城打工時候畫的設計圖紙,怎麼會在黃維勉的手上?
“葉舉?嗬,你以為誰都叫得起這個名字?”黃維勉道。
葉舉一時沒明白黃維勉的意思,腦子轉了幾轉,感覺抓到些什麼,又有些模糊不清。
黃維勉望著紙上熟悉的筆記,心中不有煩躁,腳下使了狠勁往死裏踹葉舉。
葉舉狼狽不堪的跌在地上,心裏忽然明白過來。他笑了,一邊咳一邊猖狂的笑著。
黃維勉皺眉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像瘋子一般的笑。
黃維勉蹲下身來,一把抓住葉舉的頭發,逼著他抬頭看著自己,陰著聲兒說:“你別給我裝神弄鬼,老子不信邪。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葉舉望著他,嘴邊流著血,喘著氣對黃維勉說:“你怕了?黃老板……,黃世仁?”
聞言,黃維勉愣了一下,反手又是一巴掌,扇的葉舉兩眼發黑,左耳嗡嗡響。
葉舉笑的更大聲,他知道他還沒有輸。
酒吧相遇,他對黃維勉的恨意那麼明顯,加上他和花開的牽扯,對方肯定會上心,打聽他的身份。
葉舉突然想知道,黃維勉在得知他和那個被他親手害死的戀人同名同姓時,是怎樣的表情?
估計從那時候起,黃維勉就暗中派人調查他、時刻監視他。
京城住院那次,葉舉心裏就有疑惑。偏偏那麼巧,在他生命垂危時刻,一個仿佛從天而降的實地調查記者恰巧采訪到胡同裏來,不僅救了他,還為他在醫療發達價格斐然的首都醫院,特地安排了一間單人病房。
一個普普通通的記者哪有這個能耐來?!看來他喪失意時前看到的人影,不是幻覺,就是黃維勉。
黃維勉不會平白無故的找他,肯定是查到什麼線索要親自當麵問他。葉舉看看散落一地的圖紙,一切就能解釋通了。
人再變,字跡筆記不會變,更何況葉舉有自己獨特的設計風格。黃維勉怎麼不熟悉?
黃維勉一定會要查他和死了的葉舉之間是什麼關係,中間發生了什麼變故又讓他打消親自露麵的念頭,而是派個記者打幌子。
事到如今,別的都可以說是巧合。但知道公寓的地點和門鎖密碼,別的不拿隻拿走“葉舉”的私人物品,黃維勉怎麼會再沉住氣?
這裏,是葉舉死的地方啊!
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打聽到的。退一萬步說,這一切都是身邊人出賣了黃維勉特意要整他,那……“黃世仁”——可是在床上弄的激烈,“葉舉”才會這麼嗔罵他的啊!
葉舉怎麼不想笑?
黃維勉是無神論者,定是不會相信重生。現在的一切難以解釋,必定會逼的他心神不寧。
葉舉記得,黃維勉從不親自動手打人。
他就是要讓黃維勉心神不寧,讓他慌了手腳。黃維勉越暴怒,他的勝算就越大!
黃維勉看著葉舉躺在地上笑的得意,沉著臉不說話了。
待葉舉笑的差不多,黃維勉把鋒利的刀鋒對著葉舉,葉舉無所畏懼的回望著他。
葉舉不怕他動刀,就怕他不動手。
黃維勉望著葉舉黑亮的眼睛,搭下眼皮,轉眼瞥向昏睡一旁毫無知覺的花開。
葉舉歪頭看過去,花開像熟睡的嬰兒一般,恬靜安寧。葉舉心跳了一下,自從黃維勉出現,他都快忘了近在咫尺的花開。
更可怕的是,從開始到現在,黃維勉也從未瞥過花開一眼,現在的神情也看不出黃維勉對花開的一絲擔心。
按常理倆說,來救自己處於危險狀態的戀人,不應該先關心戀人的安危,再來拷問犯人嗎?為何黃維勉沒有流露出一絲擔憂,連上去看一下花開是否受傷的舉動都沒有呢?
莫非……這個人打一開始就不關心花開的死活!那他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葉舉”!
想到這層,葉舉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他看到黃維勉用刀尖挑開花開身上的衣服,回頭看著自己。
葉舉也望著他。
“你沒有打算傷害他吧?”黃維勉慢條斯理的說,手裏握著刀柄,刀尖對著花開的臉,隔著一根汗毛的距離,輕輕滑動。
“你,什麼意思?”葉舉不自覺吞咽口水,他要幹嘛?
“我什麼意思?”黃維勉笑了,“你說呢?”
黃維勉猛的掀開花開頭頂的一塊塑料布,一個微型錄像機露了出來,葉舉挫敗的閉上眼。
“這是什麼?嗯?”黃維勉用刀子挑下錄像機,不屑的丟到葉舉身上。
葉舉本想是用花開威脅黃維勉,逼他說出害死“葉舉”的真相,然後用錄像機錄下來作為證據交給警察,可沒想到一切都被黃維勉識破了。
“想要殺人,心慈手軟可不行啊。”黃維勉把刀尖慢慢移到花開的喉頭,說:“要不要我教你?”
“他是你未婚夫!”葉舉叫到,心驚肉跳地盯著黃維勉的動作。
“嗬,死了,就不是了。”
“混蛋!黃維勉,你是不是人!”葉舉氣的眼通紅,這個人真是禽獸不如。
尖銳的刀鋒刺進皮肉,血珠細細密密的滲出皮膚。
“住手!”葉舉吼道。
“住手?”黃維勉停下手了,冷笑著反問:“為什麼?”
“為什麼……?”
“這個人,”黃維勉用刀子指指花開,道:“可是你綁過來的,你不是想他死?”
我想他死?
“夫君……嘿嘿……葉子啊……”花開的笑臉猛的出現葉舉在腦子裏,揮著不去。大大的眼亮閃閃的笑著,臉頰的酒窩和兩顆虎牙清晰無比。
葉舉心揪的疼,背後全是汗,手止不住的顫抖。
“不,我沒有想他死。”葉舉低著頭喃喃自語,如木偶一般,雙眼空洞,跪著一步一步爬過去。
離花開還有一步遠的地方停下,葉舉兩眼無神,茫然的看著黃維勉道:“阿舉,愛我,就跳下去……可是你為什麼沒來救我呢?”
黃維勉聽到這句話,全身血液頓時僵硬,腦子裏一幅一幅刻在心底的畫麵噴湧而出。
就在此時,葉舉猛的往前一撲,右手死死握住黃維勉的刀,左手迅速從地上撿起一塊尖銳的鐵片,狠狠的刺向對方:
“該死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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