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流水二分塵

卷二 秋水有心  第109回 涼淡如水

章節字數：2114  更新時間：14-12-03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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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著這樣的人，沒有人會無動於衷。所以秋蒼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動，但這並不影響他做出自己該有的判斷。

    輕挑劍眉，秋蒼術慢慢的開口，“江湖中有一種奇毒，之所以稱之奇，一者，是因為此毒不會令中毒者立時隕命，而是會在其體內綿延日久。此毒為至寒劇毒，每晚子夜發作，介時，中毒者會覺丹田內竄起寒氣，竄向四肢百脈，噬人的寒氣如無數把利刃在切割身體般，令人受盡折磨。”

    微微一頓，看到眼前之人麵無改色，目光沉寂，他便繼續說了下去，“二者，此毒與中毒者的內力遙相呼應，也就是說，中毒者內力愈強，寒氣愈強，不過好在此毒可以自身內力將其壓製在丹田，隻是需要中毒者全身心的投入，但又因其會每日遞增，那麼中毒者便會越來越難以壓製住它。此毒雖然隻在夜間發作一二個時辰，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且夜夜如此，無疑是一種消磨人的心誌，令人絕望到窒息的折磨。”

    秋蒼術一句一句道來，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冷漓月還是沒有開口，眼中的沉靜仿佛不可撼動。

    是假裝鎮靜，還是真的波瀾不驚……秋蒼術沒有想到自己說破了一切，對方竟依然麵不改色。

    “不準備說些什麼嗎？”他蹲在岸邊看他，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至於惱怒，甚至覺得非常有趣。

    “此毒名為寒冰魄。”冷漓月淡淡開口，如此的回答顯然已經給了對方答案，“秋城主果然見識廣博。”掃了眼身上被水泡得血肉外翻的傷口，自己都覺得猙獰得有些可怕，秋蒼術也看到了，嘴邊的笑不自覺的凝固。

    手按著池邊從水中起身，冷漓月的動作已經非常緩慢，可是眼前依然一陣昏眩，合上眼，忍住因為冷意的侵襲而輕顫的唇，等待不適過去。

    定了定神，他扶著石壁上岸，正苦惱著腳下的無力，身體怱然被一隻手用力攥了上去。

    突然脫出溫泉的身體被寒意侵襲，冷漓月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伸手扶著眼前之人，恍了恍神，抬眼時正好看到對方神情間一閃而過的異色。

    “多謝。”已經疲累得沒有心思去多想，冷漓月彎腰撿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穿上，動作緩慢，思緒混沌，他能夠感覺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不能就這麼暈過去，所以他想了想，便開口了，“其實你一早就已經懷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因為一早就知道寒冰魄毒發時可以以溫泉來緩解寒氣，所以他才能找到他，這穀底的溫泉雖然有好幾個，遁著蛛絲馬跡一個一個尋著，他總能找到他。

    其實冷漓月並不認為自己真的能夠躲開他，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再次被找到。

    他一點一點去思考分析，至少讓自己的思緒保持清醒，秋蒼術也在心有所思，雖然他說了不想與他再有瓜葛，原本他也因為答應了蘇洵不再幹涉，但他不甘心，一種強烈的情緒令他無法轉身離開。所以他答應了金流梵，直到在白雲峰上再次見到了他，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的，至少他的心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女子而亂過。

    “真的是……寒冰魄？”分明已經知道答案，卻又問了這樣多餘的話，抬眼看他，看到他眉眼被垂落的濕發遮掩，神情不明，隻有穿衣的動作非常的緩慢，看著他合起身上的衣，秋蒼術目光突然沉下。

    冷漓月抬眼看著突然按住自己手腕，阻止他穿衣的人，眉間擰起，“不用懷疑，一切都如你所說，此毒名為寒冰魄，天下無藥可解。”想來自己在他麵前露出的破綻著實太多，有些驚異的發現二人竟然已經糾纏頗多，話語淡淡的說著，輕描淡寫，或許是因為自己中毒之事已被對方發現，而他也恰好發覺了對方所執著的東西，所以此刻的冷漓月心裏竟是有些輕鬆的，也懶得再去猜度什麼。

    有些不必要的堅持，他可以暫時放下，成全對方的驕傲。

    看到冷漓月眉間的倦怠，和無意間流露出的鬆懈，秋蒼術怔了怔，在拉開冷漓月的衣服時眸色不由激蕩，“你就是這麼包紮傷口的？”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猙獰的傷口，方才遠遠看著隻以為是愈合得不好，可是近看才發現，那道劍傷竟然比兩日前看起來更加可怕，眼前的人如此沉靜卻又難掩疲憊，突然想到什麼，他的臉色又是一變，“是因為那夜……”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停下。

    冷漓月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他覺得有些可笑，對方為何露出這種……好似在懺悔的神情？

    看著秋蒼術俯身拿起他放在地上的藥瓶，小心的在那些傷口處灑上藥粉，冷漓月想阻止，可是發現連手都懶怠去抬。

    最後隻能無奈的讓自己靠著身後的石壁，他定要在他麵前演予他看，那便看看最後到底是誰騙了誰。

    “是不是那晚為我解毒時就已經知道？”冷漓月自嘲似的問出，秋蒼術隻是動作頓了頓，沒有承認也沒有開口否認，但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所以這幾日的所有都是試探嗎？冷漓月無法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感覺，微微苦澀，微微酸楚，涼淡如水。

    果然人在身體處於脆弱時，連意誌都會變得軟弱。

    索性緩緩合起了眼，欺騙自己可以隔絕一切。

    秋蒼術將他身上所有的傷口上藥後包紮，看到靠著山壁的人已經安靜睡去，忍不住伸手去摸著他的臉頰，解手一片冰涼，“你到底……”

    話語停住，最終什麼也沒有再說，秋蒼術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鋪在地上，小心的扶著他躺下，卻見冷漓月突然睜開了眼睛，秋蒼術動作頓住，看著他一語不發，冷漓月看清麵前之人後卻沒有動作，緩緩閉起眼睛。

    秋蒼術看了眼躺在地上安靜睡去的人，突然起身走出山洞，在他的身後冷漓月緩緩睜開眼睛，隻是一陣風過，看到秋蒼術已經手抱一堆幹柴回到洞中。

    秋蒼術看到地上的人依然睡得沉靜，不自覺的挑起嘴角，轉身在冷漓月對麵的地上坐下，將幹柴一根根架起，燃起一堆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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