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18 更新時間:14-12-09 19:10
秋蒼術覺得自己多日來鬱結的情緒好像終於尋到了消遣的路徑,一種淋漓盡致的暢快令他不能自己的快樂了起來,側首眼看著身邊之人,嘴角的笑容愈發的明亮了,“你我也算是各取所需,此後遠近相安,各自陌路便好。”
他秋蒼術從來都是放蕩不羈,隨性而為。
知己紅顏滿天下,朝歌夜弦,醉臥美人膝,累月為歡,纏綿繾綣至暮明。
錦衾角枕上,纏綿依偎時,他輕言暖語,傾盡溫柔,可也隻是如此了。
他的心似乎能為任何一位女子而動,密密匝匝的皆是情纏,可他的靈魂卻從來隔絕於身體之外,即便有人看清了真相,卻依然無法戛然止步。
看著他轉身的背影,她們隻能為他等在原地,等待順流而去的秋水,也許會有回流的那一刻,介時,緩凝絲竹,朝歌夜弦便好。
所以多情之人,未必真的有情,而寡情之人,也未必是真的無情。
冷漓月讓自己用理智去分析利弊,冷靜的發現一個事實——單從千回宮出發,對方的這個提議並不算糟糕。而他自己……應該隻是需要多費些心思與此人周旋,兩相對比,他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說話?便是答應了。”秋蒼術突然又朝冷漓月走近,這一回又離得極近,近到鼻息可聞,“你可有想過招惹我的後果?”
冷漓月迎視他的目光,不躲不避,微微露出一點笑,“至少不會刀劍相向。”
笑意淺淡,美如梨花,秋蒼術順勢靠近過去,想要擁住眼前之人,對方卻突然退開,秋蒼術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風中留下一抹屬於對方的氣息。
秋蒼術悵然的聳了聳肩,他承認方才自己的心,動了,看到眼前的冷漓月似乎淺笑依舊,隻是眸色微冷,秋蒼術卻笑了起來,“我會護你,不會讓人動你。”
冷漓月回神後便聽到了他的這句話,似乎笑語,但他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一絲認真,心中不禁有些迷惑,垂眸看著腳下,眼前突然出現幾個紅紅的果子。
秋蒼術伸到他眼前的掌心上放著幾個紅紅的果子,冷漓月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聽到對方開口說道:“山楂,促進食欲的。”
這是秋蒼術一早出去尋回來的。自認識以來,身邊之人似乎總是甚少吃東西,又每晚受寒毒折磨,難怪如此清瘦,若非有武功在身,該是如何弱不禁風?不知不覺就想到了這些。
冷漓月拿起一個山楂在手中轉著,說的卻是,“你須應我一事,夜的身份不能暴露。”這是他最擔心的事,也是絕不容許發生的事,如果遊境夜的身份曝光,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這就是你的要求?”秋蒼術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目光看著他。
“嗯。”冷漓月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夜……”秋蒼術想到那個看似溫潤如玉,卻連他都難以看透的男子,他的雙重身份,還有……
“他值得嗎?”意味深長的話語,他不問其他,隻問他是否值得。
冷漓月斂下神情,眸中閃過一絲動搖,那是不安。
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既然早已做了選擇,如今又何必去想值與不值?
他拿起一個山楂,咬了一口,一股清冽的酸澀在舌中漫延。
見冷漓月沉默不語,秋蒼術也不再追問,算是接受對方的提議,想了想後又問道:“你打算在這裏待到何時?他們已經進穀。”
冷漓月細細咀嚼著口中的山楂,沒有開口,似乎陷入了沉思。秋蒼術緩緩站起身來整理衣服,然後轉身走開了。冷漓月不由抬眼看他,接收到他的目光,秋蒼術隻道:“我去拾些幹柴。”
“等一下……”冷漓月的話語是下意識出口的,雖然有些意外,但他既然已經開口,便問了,“你不打算離開?”
“你身上有傷,我如何放心將你一人留下?”秋蒼術的話就這麼自然的說了出來,即便冷漓月做過心理建設,可是當下卻還是微不可見的震了一下。
轉身之前,他又回頭說道:“你知道的,無論你去了哪裏我都能找到,所以……”
“秋城主多慮了。”冷漓月挑了挑眉,這一回卻是實話。
人影轉身,漸行漸遠,冷漓月開始運功調息,腹中饑餓的感覺竟漸漸的明顯了起來。
當秋蒼術抱著從山壁上折下的枯枝回來時,便看到一個白色身影蹲在潭邊,身邊還放著幾條魚,不知不覺便挑起了嘴角。冷漓月回頭便也看到了卷著衣袖生火的人,他看著他將枯枝一根一根搭起來。
卷袖,生火,煮食,這是一個普通的平凡人都會做的事,隻是現在在做這件事的人是秋蒼術。
冷漓月並沒有想什麼,隻是看著沒有轉開目光,覺得他生火的技術似乎並不差,他將魚遞給他,秋蒼術伸手接過,可能是因為已經有了這些天的經驗,所以看得出來烤魚的水平明顯有所提高,不消片刻,魚肉的陣陣香味傳出來,冷漓月竟然真的有了食欲。
不過失望好像是注定的,沒有經過任何調味潤澤的食物,外觀再如何好看,終究是食之無味。
秋蒼術慢條斯理的吃著,似乎並不覺得如何勉強,時不時的抬眼看他,冷漓月也沒有回避,隻是兩人都沒有交流。
時光靜謐,月冷風清,眼前隻有空山落葉,草樹寒石,一片蒼茫秋色。
暫時的放下猜度和揣測,他們之間不再針鋒相對,而是彼此相安。
世間繁華似錦,人心冷落無常,皆有魍魎,其實不如草木枯榮有時,靜享風吹雨淋,陽光雨沐,哪來那諸般算計,萬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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