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5 更新時間：15-03-16 19:25
整個倉庫此刻隻能聽到曹笙嶽的呼喊和奔跑聲，唐翔希握著手裏的槍，站在可以看清楚方致遠的地方一臉震驚。而隨著曹笙嶽停止奔跑和呼喊，蹲下身將方致遠抱進懷裏，所有的聲音也都消失了，倉庫重新恢複了安靜，安靜的讓人無法忽視自己的呼吸聲，所有目光都緊盯著倉庫中央的兩個人，等待的時間很短暫，‘一個不留’，當低啞的聲音，在空蕩的空間四散時，這安靜的空間似乎被打開了一般，所有的聲音又重新充斥了進來，嘶喊，尖叫，子彈射進皮肉以及擦出火花的槍響。
站在蘇文正對麵，“該死。”唐翔希的聲音很輕，輕到在周圍槍聲的掩蓋下蘇文正無法聽清楚，但這兩個字的憤怒卻又隨著聲音無比清晰傳達給了蘇文正，是隨著曹笙嶽那句‘一個不留’一起傳達到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同樣端著手槍指著自己的人，蘇文正抿唇笑了，“你一定沒有聽到，我們剛才的對話。”話語裏帶著遺憾有掛著幾分挑釁。唐翔希確實沒有聽到蘇文正和方致遠之間的對話，不過他現在對此也沒有什麼興趣，他隻想知道，“溫振華在哪裏？”
蘇文正格外認真的看著唐翔希，至少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觀察這個男人，妹妹曾經喜歡的男人，他在想，到底是什麼可以讓妹妹，讓溫振華這麼不顧一切，蘇文正並不是那麼容易理解這種沒有血緣的愛情的感覺，但是他卻非常明白失去至親時的痛苦，所以，他會聯想，如果溫振華已經成為了唐翔希至親的人，那麼……讓他失去他，是自己最大的快意。這才是一開始將溫振華重新安排到唐翔希身邊的意義，簡直……意外的順利，沒有任何的阻礙，除了現在。
“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對麼？”手裏的銀色手槍輕輕的搖晃了一下，蘇文正的眼神中摻雜著些許的笑意，他的怒意仿佛已經隨著那顆子彈消失了。“溫振華在哪裏？”緊握著手槍的手有些發白，唐翔希沒有理會蘇文正的問題，而是重複自己的問話。“啊，你大概都沒有勇氣問溫振華當年發生了什麼，對吧？”笑意依舊沒有絲毫的減少，蘇文正甚至已經收回了手槍。盯著蘇文正，唐翔希保持著沉默，他知道，對方的話還沒說完。“嗯，畢竟被拋棄並不是什麼值得記住的事情，哦，對了，你不記得了，那你大概連自己為什麼會失憶都……嘖嘖，不得不說，挺可憐的。”維持著自己平和的笑容，看著因為自己的話，手臂開始顫抖的唐翔希，蘇文正享受的歪了下頭，“說實話，如果不是曹笙嶽和你之間的火拚製造了最初的機會，我都沒想好讓溫振華怎麼回到你身邊，所以，不得不說，是上天的眷顧。”平靜的帶著笑容看著充滿怒氣的唐翔希，蘇文正開始感謝方致遠剛才讓自己宣泄的行為了，自己現在真的是心情無比舒暢！“溫振華在哪裏？”不過，似乎他的聊天對象對於他們交談的內容不怎麼感興趣，隻是，蘇文正並不是這麼認為的，“還有你的小跟班，你就這麼不願意稍微去查一查麼？所有他接手的信息，最後似乎都沒什麼蹤跡了，比如方靜竹，比如校車？”低著眉眼，話仍在繼續，“我本來以為，和你作對，你會是我最大的阻礙，可事實上，你根本就是在為我掃清障礙。”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目光重新鎖定唐翔希，沉默了片刻，“你知道失去至親的感覺麼？”話，忽然變得低沉而幹硬。
“溫振華在哪裏？”“你會見到他的，會的。”低啞著聲音，雖然沒有任何意義，但也算是終於回答了唐翔希的問題，“但，在那之前，你還是得先聽我說。”唐翔希的槍保持著穩定的姿勢沒有變過，唐翔希覺得自己原本就不足的耐心正在被磨沒，但他又不能忽視蘇文正那些話帶給自己的憤怒，每一根針都狠狠咋在致命的地方。唐翔希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他可憐的耐心……
不過蘇文正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唐翔希瀕臨爆發的態度，似乎也不認為之前方致遠的行為是個告誡，“不管怎麼樣，你們兄弟的關係真的是幫了我大忙，這個掩護一定是上天恩賜。”輕聲將最後的幾個字說完，蘇文正的笑容依舊不變。目光停留在唐翔希憤怒的表情上，片刻後，忽然做出了一個恍悟的表情，似乎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惹惱了對方，但絲毫沒有要安撫的意思，“啊，下心你的槍，別走火，要是我有了閃失，你就永遠也見不到他了，我之前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條件忘記說了。”微笑著將話說完，蘇文正低頭，看著手裏的槍，緩慢的又將其重新舉了起來，指向唐翔希，“所以，現在隻允許我開……”
低著頭，難以置信的看著白色的襯衫上迅速擴散的顏色，這句話最後一個字還沒有吐出來，難忍的劇痛已經襲來，艱難的抬起頭，視線越過唐翔希，不遠處，曹笙嶽麵無表情的放下了手裏的槍，張口欲言又止，卻終於難以支撐。
“找到溫振華的位置了。”冷漠的看著沉沉倒下的蘇文正，曹笙嶽走到唐翔希身邊，低頭擦拭著槍口，說了這句話後便利落的轉身離開了。
在關著溫振華的小隔間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溫振華沒有受傷，這是唐翔希此刻唯一的欣慰，將人緊緊的困在懷裏，一言不發，唐翔希找不到欣喜的感覺，想笑，卻覺得沉重。被禁錮在唐翔希的懷裏，溫振華感覺空氣在抽離，卻不出聲，他能聽到他們外麵的聲音，也知道剛才都發生了什麼，他知道唐翔希的心情，大概和自己一樣，有太多的難言，雙手回應一般的附在唐翔希的背上，“對不起。”低低的道歉，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方致遠沒有死，但似乎又不該說是活著，呼吸機一直掛著，生理鹽水也從未斷過，心髒跳的平穩如同他的性格，隻是他卻一直沒有睜開過眼睛。站在重症監控室外，看著隔了幾層玻璃那一側安靜的躺在那裏的人，“醫生怎麼說？”唐翔希問著身旁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方致遠的曹笙嶽。“腦死亡。”回答沒有絲毫猶豫，也不帶任何感情。轉過視線，唐翔希還想再說些什麼，“程乾門那裏我已經派人去解釋了，沒什麼問題。”卻被曹笙嶽這句話噎了回去，看著曹笙嶽，“雖然這麼說，可能很諷刺，但是我們之間的傷害，結束吧。”唐翔希的話終究還是有些無力。聽著唐翔希這番話話，側頭，冷硬的目光對上唐翔希，曹笙嶽忽然笑了，片刻後，又將目光放回到方致遠身上，隻是唇角的笑意沒有收斂，“我這輩子真正傷害的人，不是你們也不是唐家，隻有他，所以，你我之間談不上傷害，也談不上結束，不過這場戰鬥，他希望結束，那就結束吧。”話說的一如往常那簡單隨意的風格，“如你所願。”唐翔希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弟弟也許並不是如表現出來的。
“小公主，不要遺漏東西，爹地在外麵等你。”對坐在床上收拾自己東西的女兒說完，唐翔希就關門離開了，今天是接溫蒂回家的日子，更確切的說，今天是唐翔希想和唐耀群聊一聊的日子。有些話他本可以直接詢問溫振華，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另一位知情人，他知道那一年的事情自己的父親一定都知道，雖然他從來不提。
端著手裏溫著霧氣的茶盞，唐耀群沒有去看自己的兒子，“那時，我以為溫蒂是溫振華的女兒，以此來威脅他離開你，他同意了，並去找到了方致遠，你的失憶，也許致遠更有權威來說，是他給你做的手術，那個時候還沒有被正式批準的腦科手術，現在也沒再問過有沒有被批準。”笑著，抿了口茶，似乎那樣的回憶，並沒有發生時那麼沉重，“那時候，你還因此和我大吵了一架，不過，現在想想也實在沒必要，我最後也沒能成功。更多的事情，去問當事人吧，老了，記不清楚那麼多了。”自嘲的歎了口氣，將茶盞放回了茶盤上，抬頭，對上兒子的視線，話，停頓了片刻後，“有空，帶他們回來看看我，我也會想孫女的。”而就是這一瞬間，唐翔希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已經老了……
“爸比，溫蒂回來了！”在廚房準備午飯的溫振華聽見女兒的聲音，回頭，不意外的看著父女二人站在一起，“快去洗手，飯做好了。”嘴角的笑意難以自持。“YES，SIR！”像是商量好的一樣，舉手敬禮，站在衛生間外，等待著女兒洗手出來，唐翔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溫振華身上，忙碌的身影，對於唐翔希來講已經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唐翔希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終其一生都不會再放手的人，已經放手一次了，我怎麼還能再放手一次？過去，可能很重要，但誰知道呢，過去又不會重來了。
“怎麼了？”轉身看見倚靠著衛生間的門笑的有些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的唐翔希，溫振華疑惑的問道。“再想溫蒂之前想好的旅遊的地方。”“已經決定了？”有些驚訝的看著唐翔希，隻見對方露著燦爛的亦如暖陽的笑容，“嗯，決定了，去一個可以結婚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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