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27 更新時間:14-07-11 11:22
聆月最後說:“純兒,你若真把我當姐姐,你便再幫我一幫。我們不久便要回北夏了,到時候,我請母後放你出宮。”
她設計得如此出人意料,所有人都沒有懷疑過她,包括我。她完全能夠讓我在這王宮中死得悄無聲息,然而她卻顧念了舊情,僅僅是把我關押在這遺芳宮。我隻覺得既痛心又荒謬,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的不甘不願,我想對她笑一笑,努力扯了扯唇角,終於還是扯不出一個笑容來,隻得默默地點頭。
我準備好安心地呆在這遺芳宮裏,像這宮裏的那些不起眼的野花一般,悄然地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獨自綻放芳華。可是,我錯誤估計了香雪,待我如親姐姐一般的香雪。縱然自我曆經了一次又一次人情的幻滅,我卻依然堅信著她待我的真心。可是,我想,慕清華,聆月待我未必就沒有真心,可是他們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因為他們的不得已,所以必須要我犧牲我。我不懷疑香雪的真心,卻很難對她所處的境地樂觀。
遺芳宮中荒草滿院,我便也找到了打發時日的事情。每日裏,我都窩在院子裏拔草,累了便坐在回廊上打會盹,晚上到井裏打桶水胡亂清洗一下,日子倒也過得飛快。
這天夜裏,下起了雨,霏霏綿綿,夾著風,竟然涼得透骨。紫衣尚未把夾衣送來,我穿著紗裙,沒有衾被,隻有不停地在屋中跑動使得自己的身子熱和一些。然而,一停下來,便又冷作一團。就這樣,我跑跑停停,竟然折騰了一夜。第二日,身子便綿軟無力起來。我以為是我跑得累了,睡一覺便不會有事兒了。這樣想著,我強撐著身子找了些曬得半幹不幹的雜草鋪在木板床上,倒頭便睡下了。也不知道是晚上折騰了一晚太累,還是這些半幹的雜草真的有保暖作用,這一覺我睡得異常沉。
正當我睡得昏天暗地的時候,迷迷糊糊中感覺我的身子被人緊緊地摟住,一個聲音在我耳邊焦急地輕喚:“純兒,純兒,你怎麼了?快醒醒!”
我想睜開眼看那人一眼,努力睜了睜眼皮兒,卻未能如願。
我聽到那人強壓著怒氣冷冷道:“快去請太醫,讓他直接到廣陵宮。”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感覺我的身子也是一輕。那人緊緊地把我抱在懷中,邊走邊在我耳邊輕喃:“對不起,我來晚了。純兒,你一定要好好兒的。”
我覺得那人懷抱很溫暖,便用力朝他懷中拱了拱。我想笑一下,告訴他,他的懷抱很溫暖,不要再吵,讓我再睡會兒。我好像也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來,那人已是懂得了我的心聲,隻是緊緊地抱著我疾馳著,不再出聲。
我醒來時,觸眼處是一頂白色紗帳,身上蓋著輕而暖的錦被。我試著動了動,腰間被什麼壓住,讓我動彈不得。我轉了轉眼,腰間似乎是一隻修長的手臂。我扭頭,那手臂的主人似乎驚動了,從床沿處抬起頭來,聲音有些低啞:“醒了,純兒?”
我猛地坐了起來:“羿,你怎麼在這裏?”
“這是我住的地方,我不在這裏,應該在哪裏呢?”他伸直了身子,抬手探了探我的額,鬆了口氣,“熱氣終於退下去了。還有哪裏不舒服麼?想吃些什麼?”
“我怎麼會在這裏?”我嘴裏問著,心裏卻有些明白,大約是他得了信去遺芳宮看我,瞧不得我睡在幹草堆裏,趁我熟睡之時,把我弄到這裏來了。
他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很快得已平複:“香雪都告訴我了。不要擔心,已經沒事了。都怪我,這陣子,我有些事情要忙,很少呆在宮裏,香雪托人找到我時,你已受了那麼些苦了。”
我愣了愣,心底驀地升起一絲溫暖:“香雪?她在哪裏?”
淩司羿低低地歎了一聲:“她也受了不少苦,我將她安置在宮外太子府裏歇著,待你好些,再去看她吧。”
“她怎麼了?”
“她被穎兒托人賣到城外一戶大戶人家裏做使喚丫頭,她惦念著你的事,逃了幾次,被主人家抓到,挨了些打。”淩司羿想了想,還是簡單地將事情告之了我。
我心裏一慌,聆月再恨我,我也沒有想到她會遷怒到香雪。我急急地捉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唯一的一絲希望:“她要不要緊?”
“已經沒事了,我讓府裏的丫頭仔細照看她,歇幾日也就沒事了。”淩司羿試圖替聆月解釋,“純兒,香雪去的那戶人家,是當地的一個大戶人家,我讓人打聽了一下,那戶人家待下人是很好的,月錢也開得高。若是香雪不逃,也不會受那些苦了。”
“是不是隻有你們淩家的人才算是人,我們在你們的眼裏,是不是連螻蟻都不如?什麼叫做是個很好的人家,月錢也開得高?你們問過香雪願不願意麼?問過我願不願意麼?說到底,香雪也是我的丫頭,要怎麼處置她,隻有我說了才算!香雪那麼好的人,我尚且把她視為親姐姐,舍不得給她受一點委屈,竟然讓人給打了!這就是你們嘴中的好人家?這就是你們嘴中的待下人很好?”我心中憋的那口氣突然像找到了突破口,口不擇言地跳了起來。
淩司羿似乎被我義憤填膺地激烈反應嚇得愣了愣,他愣愣地盯著我瞧了許久,卻是笑了起來,伸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背:“好了好了,有氣發出來了就好了。”
我當然明白我在他跟前撒氣是毫無道理的,而且,很多時候,法度、公平不過是存在於像我這樣的平民心中的一個願望罷了,當不得真的。他放下身段來哄我,其實不過是他心胸寬廣,不欲與我計較罷了。然而,這個時候的我,是這樣的任性,其實也是心裏隱隱知道,以他待我的寬容,他一定不忍責備我的。
而後,我把這種任性發揮到了極致,我用力挌開他的手,冷然道:“你們這樣尊貴的朋友,我結交不起。此番的事情,是你妹妹害的我,你救我和香雪,也算是該當。以後,請你讓我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說話的空當,我已經跳下了床,可能是因為躺得有些久了,我有些頭暈,腳步有些趔趄。他飛快地伸出手,似乎要扶我一把,卻生生地頓住了,冷冷地看著我:“你就是這樣想我的?”
他雖然長得俊美,與他相處久了,覺得他的笑容燦若春花,較一般女子更為美豔動人。然而,隻要他沉下臉來,我卻無端地有些害怕。我垂下眼,卻挑釁似地向他福下身來行禮,轉身朝門口走去。
轉身之際,他卻已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似乎還笑了一下,開口時,聲音已放柔了許多:“其實,你若是不把我與你撇得那麼幹淨,我是很樂意見到你有氣衝我撒,有理與我辯的態度的。”
我尚在驚詫於他瞬息隱下去的怒氣,他輕輕一拉,我便傾身靠在他懷裏了。他的頭垂下來,漸漸地靠近我的臉,我還未來得及推開他,兩片濕熱的唇已貼上了我的。我隻覺腦子“轟”的一聲,一邊用力推開他,一邊開口想讓他放開我。剛一張口,他的舌頭便如靈蛇一般長驅直入。
我呆住了——這應該算是親吻吧?與我對慕清華做的是一樣的,然而,又是那樣不一樣,可是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隻是心跳得有些歡,嗯,好像頭昏昏的,好像整個身子都不是我自己的。我驚得氣也不敢出,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對自己的愛人才做的麼?他為什麼這樣對我?他愛我麼?可是,我是愛慕清華的,這樣,我也可以跟他親吻嗎?
我猶自發愣,他在我耳畔輕笑一聲:“傻純兒,出氣兒啊,你想憋死麼?”
我方才驚覺,長長地透了一口氣,驚慌失措地伸手去推他。他卻加了些力氣圈住我,仍在我耳邊低笑:“這樣,純兒還想跟我撇清關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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