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52 更新時間：14-07-15 15:27
流言傳得滿天飛，也不知道是淩天青根本不在乎流言，還是流言的推波助瀾者太過於厲害，或者是事情太多，讓淩天青無瑕顧及阻止這些不痛不癢的流言。淩司羿更忙了，廣陵宮裏幾乎看不到他的影子。淩天青下令加固了王宮的守衛，調遣了他手下的幾隻親軍城外駐紮。而西城，早已駐紮了王將軍訓練的一支軍隊，這支軍隊大多是當時的難民，他們的家人大都得過慕清華施粥的恩惠，對那起天災猶有後怕，又經人誘導，堅決地相信那起天災果真是因為淩家人暴虐而引得上天的懲罰。因此，這支軍隊雖然人數不多，戰爭經驗不足，但卻是十分忠心的。而後，王將軍又從邊關私調了幾萬兵士，駐於城外。
戰爭一觸即發。王宮裏人心惶惶，閑餘之時，都三五成群地議論紛紛。
這日，王後將各宮各處的主事宮女、主管太監都召到了朗坤宮，密密匝匝地站滿了人。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尚在疑惑之際，芳蕊已攙扶著王後走了出來。據宮人們後來說，那時的王後穿著朝服，威嚴而端莊，嘴角噙笑，讓人望之便覺現世安穩，天下太平。
王後鳳眸掃了一眼密密匝匝的人群，緩聲道：“本宮聽聞宮裏近日流言日勝，本宮召集你們來，便是告訴你們，流言終歸是流言，當不得真。陛下當年隨先王一起打下這天下，先王賞識陛下才幹，這才將王位禪位於陛下，這些年來，你們大多數人應該都見識了陛下的治國才幹，南陵得以國力昌盛，外敵不敢侵，內奸不敢擾，天下間有幾人可以與陛下匹敵？如今，有奸佞禍國，以陛下的鐵血手段，過不了多久便能平息。所以，你們回去了要管好各自手下的宮人，不可再妄議國事，妄論人非，安心本分地做好各自應當做的事情。如果，再有半句流言傳到本宮這裏，本宮必當嚴懲！”
許久，底下鴉雀無聲，除了震驚還是震驚。這位王後娘娘，向來寬和寡言，深居簡出，從來沒有對宮人說過半句重話。直到王後離去後，這些掌事太監宮女們方才靜靜地散了。回去後自然各自約束手下宮人，流言漸止。
當香雪繪聲繪色地給我描述這件事情的時候，都忍不住感慨：“小姐，王後娘娘能統領後宮多年，陛下能寵愛她多年，果然不是平白無故的。我尚以為她靠的是容顏，不想她靠的是氣勢、胸懷。”
我也很吃驚，我的印象裏，王後頂多算是一個美麗的母親，一個有著淡淡憂愁的後宮女子。我也才算明白，淩天青膠著在她身上的目光裏含著怎樣一種欣賞。她果然配得起“母儀天下”這四個字。
我正感慨，便有尖細而悠長的唱喏聲傳入耳跡：“王後駕到——”
我怔了怔，望了望同樣發愣的香雪，還未來得及回神，便見一娉娉婷婷的宮裝婦人緩步走來，身邊扶著她的，可不正是芳蕊？！
我慌忙立起身來，福身道：“娘娘。”
她扶住我，淡笑道：“罷了，不用那些虛禮。孩子，前些日子是穎兒胡鬧，羿兒帶你出來後，本宮才知曉穎兒做的那些荒唐事兒。讓你受委屈了。”
她徑直在我旁邊坐下，芳蕊已帶著香雪和一眾宮女出去了，還輕輕地將門帶上。
我愣了愣，自是不信她當時不知情，也不信她此番來隻是向我表示歉意的。可在她未表明來意之前，我隻能等待。我微微笑了笑，斂眉答道：“多謝娘娘關心，純兒在哪裏都是可以的，並不覺得委屈。”
“難得你這樣體諒穎兒，那孩子被本宮慣壞了。”
我動手沏了一盅茶奉上後，仍是斂眉立著。
“純兒，你坐。本宮就是來看看你，你不用那麼拘束。”她微笑著抿了一口茶，緩緩道。
“是。”我依言端坐在她旁邊的小杌子上。
“你這孩子，越不讓你拘禮吧，你越是拘束得厲害。”她憐惜地歎道，“罷了，本宮就直說吧，本宮來此，是有一事相求。”
“純兒愧不敢當。有什麼事情我能做的，但憑娘娘差遣。”我心中疑惑，卻努力讓自己淡笑以對。
王後看了看我，低聲歎道：“本宮讓你出宮去見清華，你可願意？”
“我已兩年未見到慕大人了，如今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我，還願不願意見到我？”我有些悲哀。
“那孩子的性格，本宮自然是省得的。他一定不會忘記你，你肯去見他，本宮擔保他是一定願意見到你的。”王後的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裏壓抑的悲傷。我發覺，她每次提起慕清華時的語氣都像是提到聆月和淩司羿一樣不由自主地溫柔愛憐。
“娘娘可有話讓我帶？”我早就知道，她留我在宮中，就是為了今日。
“你告訴他，所有的錯，都錯在本宮和陛下，請他善待羿兒。”她神色黯然，語帶哽咽。
我愣了愣，她竟這樣愛護淩司羿！不知為什麼，眼見著淩司羿有母親護著，又想著偌大的丞相府，隻慕清華一人，病了冷了倦了寂寞了，沒有一個人來關心他安撫他護著他，而他本該可以享受父母疼愛守護的，都是因為淩天青，讓他自小孤苦伶仃！我心痛如剮，我終於理解為何慕清華明明並不熱衷王位，卻仍然心甘情願地為王將軍他們利用，異地而處，僅僅為了自小的就如影隨形的那份孤寂，我也是會手仞殺父仇人的！
不由自主地，我的語氣多了幾分嘲諷尖銳少了幾分恭謹：“娘娘如何能肯定我就一定會把你這句話帶給他？又如何能肯定慕清華就一定會聽從你的勸告？還有，若是慕清華輸了，你又求誰善待於他？還是說，隻有你自己的孩子你才心疼，至於旁的人，是死是活都全然不幹你的事？”
或許我的態度的驟變讓王後有刹那怔忡，片刻，她怔忡道：“難得你一心護他，不枉他那樣待你一場。純兒，我已找陛下和羿談過了，他們都向我承諾過，若是清華敗了，他們也是會保他性命無虞的。”
我望著神色莫名悲哀的王後，不由得想，她為什麼這樣悲傷？她與慕清華到底是何關係，難道僅僅因為心中的愧疚便給慕清華如同母親般的關愛和心疼？即使流言屬實，當年害死先王的，也是淩天青，可她為何為說，錯的是她和淩天青？
我輕聲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慘然一笑：“純兒，如果你願意，就聽我說一支故事吧。”
我望向她，她的目光已怔忡，整個人仿佛跨過了千山萬水，跨過了悠長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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