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32 更新時間：13-10-12 10:08
話說俞碃患有一種少見頭疾，平日與常人無異，一旦犯起病來便劇痛難忍，甚至如若遇事情緒激動，還會導致昏厥。而這病隻有螟蛉山上的一樣草藥方可緩解，但不能根治。
俞碃這幾日被困王都，已然心力交瘁，再加上俞洛的身份暴露，終日惶惶不安，這才犯了頭疾。
俞碃明知道這批糧草已經難保，卻始終抱有僥幸心理，這並不是俞碃蠢笨，而是這批糧草對他實在太重要了——螟蛉山上常年積雪，難以耕作，即便有少量耐寒作物，也不能滿足螟蛉山上眾人的需要。
在螟蛉山上群居著一個罕見民族，名為赫蛒。他是早在150年前遷居至螟蛉山的青赫國末裔，也是在150年前，酆燷擊敗青赫國後，方才一統中原。
也就是說，俞碃實際上是前朝王族的後代。
但因為這個民族終日隱姓埋名、低調避世，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再加上經過青赫幾代更迭，複國儼然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俞碃不是一個愛做夢的人，自從他祖父輩一代開始就毅然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妄想，也正因為如此，從青赫分離出的赫蛒一支成了唯一存活下來的前朝後人。
但矛盾的是，作為赫蛒族的首領，或者說族長，他們都必須接受自前朝所流傳下來的冊封儀式，其目的是保持威嚴。另外，族長率領眾人雖不以王者自居，卻必須繼承青赫王國的曆史記憶……這或許，也是青赫後人想為自己所保留的最後尊嚴了吧。
俞碃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頭還有些疼，卻無大礙。
他掀起被子打算下床，早就侯在床側的下人趕緊上前攙扶，同時向身後使了個眼色，隨即得到信號的侍衛匆匆離去。
“這是哪裏？”俞碃問道，其實心裏早已有數。
“回俞夫子，這兒是瓴禦宮的偏殿。”
“嗯。”俞碃點頭，果然還是落在趙瓴瑜的手裏了麼。
“夫子，您身體可好些了？要喝些水麼？”
“不用。你來告訴我，在我昏迷的時候可都發生了些什麼？”
“夫子，您不知道，那閭國的賤奴因為妒恨我王對夫子的厚愛而縱火燒了書齋，幸好林將軍營中一個少年士兵路過，不顧自身危險衝進火海救了夫子與俞洛二人。而且這人，夫子也應該認得，名字好像是叫做於凡。”
“你……是說於凡？”俞碃不由驚訝。
“是呀，這個於凡年紀雖小，卻頗具幾分膽色，那麼大的火也就他個初生犢子敢往裏麵衝。”
“……”男人心中五味陳雜，對於凡的印象大為改觀，“那於凡現在……”
“隻可惜這少年因為救人而丟了軍中采購的食鹽豬油，瓴王大怒要重重責罰他200鞭。哎，如今糧食緊缺，哪怕是幾十斤豬油也是難得的稀罕物了……咦？！夫子！您、您這是要去哪？！”
與此同時，瓴王得到侍衛的消息而露出得逞的笑臉，道：“行刑！”
隻見，階下一名赤色錦袍衛士揮舞手中的長鞭，隨即粗礪的鞭尾重重地落在於凡赤裸的背上。
“！”久違的疼痛刺激著於凡的感官，這具缺乏鍛煉的身體顯然還未習慣疼痛的觸感，火辣辣的灼燒令於凡再度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記得自己第一次承受鞭刑的時候也是這般的疼！
意外的是，於凡不同尋常的隱忍沉默竟勾起了趙瓴瑜的興趣，他原以為這少年會在第一下鞭子的時候就哭喊出來。
他細看少年身上的皮膚，怎麼都不像是習慣虐待的樣子，為何會這般耐打？
趙瓴瑜原本就沒打算真的刑滿200鞭，他隻是想用這種方式逼迫俞碃就範，如果俞碃不顧於凡，那他也就沒了為難少年的理由。俞碃在偏殿整整昏迷兩日，期間趙瓴瑜從未動過於凡一根毫毛，直到今日俞碃醒了，才專門為他準備了一出好戲，但是……於凡這個樣子……
趙瓴瑜難得正眼瞧了瞧被綁在刑柱上的於凡，打定主意後，起身湊到少年的耳邊，小聲道：“你若是不哭不喊的，本王可就傷腦筋了……”說著，趙瓴瑜毫不猶豫地折斷了於凡的一根小指。
“唔嗯！”於凡忍不住悶哼，冷汗直流，他艱難地點了點頭，回道：“我知道了。”
瓴王稀奇地挑眉，愈發感到興趣。
就在俞碃踏進瓴禦正殿的那一刻，一聲淒淩慘絕的喊叫聲劃破了空氣，驚得俞碃的心髒狠狠一顫。
“瓴王！請手下留情！”俞碃慌忙阻攔道。
“哦，俞夫子，快請。赤矍趕緊給夫子看座！”趙瓴瑜並未叫侍衛停下鞭子，反倒奉上一抹堪稱溫和的笑臉。
俞碃見了愈發不安，他趕緊跪在地上，叩請道：“是草民冒犯了瓴王，還望瓴王息怒！這孩子並無大錯，懇請瓴王陛下饒了他吧！”
“嗬，怎麼會‘並無大錯’，你可知依現在的行市，一兩食鹽堪比一兩白銀呐。”
“！唔……啊啊——！”於凡適時插嘴尖嚎一聲。
“陛下！陛下！草民願交出那批糧草！還望陛下從輕發落！”俞碃額間冒汗，終是心軟地說出來這樣的話來。
瓴王笑道：“夫子此話當真？”隨即示意停了鞭刑。
“草民怎敢欺瞞陛下！隻是草民有事請求，還望陛下成全！”俞碃見於凡背上血痕累累，但總算鬆了口氣。
“但講無妨。”瓴王大方道。
“這孩子實乃草民救命恩人，隻可憐無父無母，草民無以為報，隻望收一弟子，教他念書明理，望陛下成全！”
趙瓴瑜聞言瞥了一眼於凡，覺得有些可惜，但終究比不上那批糧草，所以答應道：“小事，本王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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