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42 更新時間:13-12-05 01:19
便是如此,這洛陽城的祁大公子,如今暫居於雁家門內。再是幾日,滄海浮雲和寶玥錢錢莊的二掌櫃福大便也紛紛來至雁家門。在得之玉曙清之死後,均是露出凝重的神情。
這滄海浮雲才想起要看一眼屍體,誰知早就燒成灰。又問起有何特點,隻道是劍法精湛,卻再無可述。隻見滄海浮雲臉上有了絲怒意,指責雁家門做事草率。實則根本不清楚這屍體發現時已是泡過水的,如何能進一步看出端倪來?又把那日祁公子的一番話大致說了下,略去最後一部分的結盟之意。倒是寶玥錢莊的二掌櫃聽後憤憤拂袖而去。雖說寶玥錢莊不屑於拿江湖事來下賭注,但各地賭場銀莊私底下卻也正因此事而鬧的不可開交,為此也正頭疼。卻被人幾句話說成了蓄意,又如何不慪了氣。
如今雁家門可謂人聲鼎沸,議論不休。
這日,清晨幾許,空氣清新。
祁佑寒在客房外的庭院中,靜靜站立。也許是因為雨季的潮濕,什麼東西都是蒙了層水霧。院中栽了不少荼蘼,白白嫩嫩的甚至好看,隻是這荼蘼花開在這樣陰濕的氣候裏,怎麼能令人開懷,看多了難免徒增傷感。
祁佑寒站在一簇一簇荼蘼花前,一手有意無意撫著胃部,卻望著遠處的樓宇簷角,一動不動。依然是未雨不雨的天空,他臉色尚可,眼神中充滿了各種複雜至極的情緒,說不上是喜是憂是悲是歡。
“花很香,卻是末路之花,景色也不好,愁雨愁錯人,人----如此看來,心情很差。”說話的人從廊軒屋頂上落了下來,卻不走近,閑閑地靠在了廊柱上,“如你這般都開始發愁,世人都應該感恩戴德去謝佛。”
“原本心情是不好,你一來,心情就好了很多。”祁佑寒看他,微笑。
林勝齊看了眼來人,不認識。卻明顯感受到來自祁佑寒身上的溫柔之意。複又看向那個人,也是一襲白衣,卻穿的端正,翩翩貴公子就應該是這樣的模樣。一臉的英氣,更是涵蓋了斷雁孤鴻般的清澤,令人油然而生的是一種敬畏之情。“哼,那若是我死了呢!”
“倘若你死了,你覺得還會有這個天下存在的必要嗎?”祁佑寒輕歎了一下,不想再糾纏在這些無聊的問題裏,“王逸之,我沒想到玉曙清之死,會引你來雁家門見我。”此言一出,林勝齊驚懼的望向祁佑寒,這人便是鬼朽樓樓主,殺人嗜血鬼麵修羅王逸之?居然如此年輕且瀟灑不凡。而此時魏都賦並未戴著人皮麵具,所以林勝齊看到的便是原原本本的王逸之。
“我亦是沒想到那無琊之戰會引你入江湖。且率先已殺一人。”魏都賦說的輕蔑,話裏卻帶了怒氣。
“你豈知那人是我所殺?”祁佑寒輕聲辯解。
“祁佑寒!你的心思旁人不知我會不知?你所思所做,如今看來是要逼我退出。”魏都賦終於怒目而對,言辭激烈。
“那也要玉曙清心甘情願而來。”祁佑寒猝然一笑。
“還要說的那麼清楚嗎?我拿它抵給寶玥錢莊又如何?”林勝齊或許不知,這魏都賦現在說的是那張藺瀾島嶼的地圖。
“你----”祁佑寒無可奈何的看他,糾緊了眉頭。這就是為何寶玥錢莊會牽扯在這事中。也是最不定因素。一個重利益的商賈之家,權衡利弊而臨陣倒戈太過容易,他們並無忠奸善惡之分,到頭來隻看哪方獲益更多罷了。於此謀和,便是與虎謀皮。麵前這人終歸想的是那般簡單,但又是最直接最簡單就能達到目的一種做法。
一張藺瀾島嶼圖,那地方有多富饒,就漫山的珍稀藥材就夠一輩子無病無痛,延年益壽。再加之其他礦藏及地理位置的獨特,覬覦的人更不再少數,更是因麵前這人曾經去過那裏,所以想入鬼朽樓的那些心懷不軌之人也無非就是衝著這圖而來的。
平緩著心情,祁佑寒冷靜道,“王逸之,玉曙清之死,你覺得整個江湖最會注意到的一點是什麼?”
“當然是促我鬼朽樓能正真成江湖一派勢力,鼎立於江湖。”
“那麼,一個浮雲山莊,三大世家外加一個實力不俗的鬼朽樓,三足鼎立的江湖誰最開心?”祁佑寒伸手折了一簇荼蘼,細細觀賞,自問自答道,“便是那寶玥錢莊。錢財盡收,卻可與世無爭。而且,為了自己,它會去更好的維係這種平衡。”
“可惜,如今我卻把寶玥錢莊引了進來。打亂你的計劃。”魏都賦雙手環胸,幸災樂禍的看他。
“難道不知道隻有相互製衡,你才有機會脫離江湖,你卻為何總是這樣同我作對。”祁佑寒茫然看向天空。
“作對?祁佑寒你真幼稚,我事未成又為何要放手。”
“因為,為那無琊一戰,我每日都過的如此擔驚受怕!”祁佑寒再次表露了不該顯現的心情。
“又於我何幹,看,你終究是自私的。”魏都賦凝視著祁佑寒,張狂的笑道。
天又開始下起細雨來,祁佑寒站在雨裏,心思百轉千回,魏都賦你應了那無琊一戰為的不過是想一統江湖,拿了藺瀾島嶼的圖去要挾寶玥錢莊,計劃著令寶玥錢莊做了正道人士的內應。我便先殺了玉曙清,令那無琊一戰變的晦明不定,說什麼退出江湖,那隻不過是表麵借口,我祁佑寒若真逼你,你就一定要退出。
祁佑寒手指蜷曲,指甲嵌進掌心而不自知。橫生的怒意釀在心中,卻不得不這樣哽在喉間,發作不得。
對話早已變成僵持,便不再能續,魏都賦起身,滿含深意的看了眼站於荼蘼花前的人,“祁佑寒,卻原來,你亂的不過是自己。”說完,輕躍上簷,消失不見。
林勝齊根本聽不明白他們之間的談話,但感覺到此刻祁佑寒身上的疲憊和無力,道,“原那人就是王逸之啊。”
“嗯,也是我師弟。”祁佑寒苦笑。林勝齊卻不自已的退了一步。
“你,到底所為何事?”林勝齊神色大變,指著祁佑寒問。
“以前推他入的江湖,以為可以報了仇,一嚐所願。現在我卻後悔了。因為江湖太可怕。人心太難被算計。”即使是春末的雨,此刻也濕了仍然站在庭院中的彼此一身。
“那你殺玉曙清又是為何?”這是林勝齊最難明白的事。
“因為隻有殺了這人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聚集到江湖這麼多有頭有臉的豪傑,有的更是不遠千裏來到雁家門,或許能聽我指派。”想了想,淡淡解釋道,“我若不能知道這些人心裏所想,如何成事,如何掌握,又如何達到目的?”
“你。”林勝齊倒抽一口氣。
“沒錯,剛才所說的多半是順了他的意。隻不過欲蓋彌彰,亦真亦假。我自是為了江湖正義,蒼生太平。”祁佑寒狡黠的笑了,但神色裏那些執著和寒意卻慢慢浮了上來,“我若坐不上這正義之位,如何對峙於鬼朽樓,如何逼他退出。”頓時看的林勝齊晃了晃身形。江湖正義,蒼生太平他要是真的為了這些,又哪裏是這種樣貌。
“可你師弟對你一點都不好。”
“我早就習慣了,若問清風因果,隻道是此情已錯。”或許黯然神傷的人最是情深的人,他,祁佑寒就是了吧。
“我如今算看出來了,你,祁佑寒亂的是江湖人心。一切所為的,全是你那師弟。”林勝齊總結著。
“林勝齊,你知道的太多,若不是我如此熟悉你,如今你已身首異處。”祁佑寒把手裏的一簇荼蘼揉搓成了點點細末,一灑手,空中花絮飛揚,“秘密太多的人,難免活的太不自由。”
“原,你不自由?”
“自由,嘿嘿,自由這種東西既是虛無又是奢求。自由啊,我怎會是不自由的人。”祁佑寒輕笑喃喃自語。轉身,準備進屋,不再看林勝齊。
正待此時,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勝齊蹙眉看著,祁佑寒正待進屋,“林家少主,玉劍俠影玉千顏來訪!人已在議事廳內。”
玉千顏?如今這玉劍俠影的雙玉合璧便剩了一人,他來是遲早的事。林勝齊看向祁佑寒,那抹欣長的背影卻如此淡然在氤氳的空氣裏,雨落無聲,人立無言。
林勝齊道,“人來了,不知是好是壞。”隻見抱拳說話的小廝說著,“雁家主吩咐,請兩位一同廳前相見。”
兩人入了廳,已見一群人都紛紛就坐,雁家主和幾位長者站在了廳中央,其餘弟子等皆是翹首所盼,因為很是難得見到這麼多有名有望的江湖豪傑,更是對那玉千顏好奇不已。林勝齊自是被安排在廳內西側的座位,祁佑寒因同他較為熟識,就著旁邊另設了一席。人未座定,便見門外一人踏步而來。步伐沉穩,卻行似風起,佩劍素衣束發戴冠。一眼便令人突生俠客江湖的快意人生,更是有正義淩然的氣勢。一張中規中矩的臉卻因為經久曆在江湖裏,多了風霜蒼茫的寬闊,心神坦蕩,若說這樣的人不是正義俠士,實在難以服眾。
雁歸南迎上,拱手道,“久聞江湖豪傑玉劍俠影玉千顏,如今得見果然是年輕有為一代大俠風範,還請上座。”這玉千顏不悲不喜,似乎對玉曙清之死看的極為冷靜,掃視一圈在坐的眾人,道,“雁家主客氣,大俠不敢當,鏟奸除惡,匡扶正義乃是江湖正道分內事。也沒什麼好讚揚的。然,於在下並肩之人曙清兄卻死的不明不白。”威目一擰,氣度過人,“今日,在座各位皆是武林有為正義之士,連寶玥錢莊二當家都列席在位,可見各位因曙清兄一事也頗為上心,在下感激不盡。就不知各位如今又有何打算?”
“玉兄恕老夫無能,此事出在老夫郡城郊外,此刻仍不知是何人所為,凶手未定,老臉也無光,還請玉兄能主持一二。如今倒是有一問,不知這曙清兄所為何事會來此郡城,卻不幸遇難?”這也正是眾人疑惑的原因。林勝齊卻偷偷看了一眼兀自靜坐,眉目舒展的過分愜意的祁佑寒。
眾人皆是沉思,此時幾位仆人遞了郡城的名茶進了廳,並依依給眾人上著茶,見那玉千顏從懷裏摸出兩封信遞到了雁歸南麵前,雁歸南疑惑不解的接過信件,打開細看。臉色嚴肅,雙目蒙上一層異樣的色彩,眾人當然也想上前看看信中所述,隻見那雁歸南折好信,遞還給玉千顏,再於眾人說了信中內容,竟然是短短幾句:
欲得天下財富,必奪藺瀾島嶼;欲霸武林至尊,必修《重宓心經》。欲享江湖百年盛名,必滅宣陽城外浮雲莊。
這信內沒有落款。眾人不經麵麵相聚,難以言語。而第二封信又寫道,今念有緣,贈藺瀾島嶼圖,再付《重宓心經》,助其一統江湖,創宏圖霸業。願者上鉤。此月初八未時初刻,郡城郊外。這封卻有了落款,寫的是:江湖逍遙客。敬拜。
雁歸南說完,首先騰的拍案而起的是浮雲山莊莊主滄海浮雲。“一派胡言,想滅我浮雲山莊百年基業,癡人說夢。就憑這兩封信也可算數?愚弄眾人罷了!這玉曙清有沒有腦子!”說完,也知道最後一句話是對死者的大不敬,但眾人卻並未因這話而生氣,確實因這樣無稽的內容而命喪黃泉,真不知玉曙清是不是真的沒什麼心思。
“可是他真的死了。”不知在座的誰小聲嘀咕了句。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沒有人想的是玉曙清的死因,而是均被那信中所言的內容露出了難見的覬覦之情。人心便是這樣,太過容易被左右。世人所求,不就是這信中所言的內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安靜,當茶杯落地,清脆的響聲打破此刻的沉悶,那細碎的聲音引起眾人側目。原來是一仆人行至祁佑寒處,遞上的茶不小心被傾翻,濺了祁佑寒一身,白色衣裳上頓時泛出點點青綠的色澤。那仆人紅了臉,顫顫地趕忙低頭連聲道歉,隻見這身穿素色白衣的男子也不生氣,拿出一條同了衣服質地一樣的白色絹帕,擦拭著淋濕的衣袖。眾人心道果然是富家子弟,行事細膩嬌氣。同他們這廂江湖人士果真格格不入。不想那玉千顏卻笑了下,“雁家主好大的麵子,連昔日重宓閣的入門閉關弟子都請來了,看來這事還是有點頭緒。”
眾人驚愕,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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