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6 更新時間：14-01-24 17:41
TEN。【傲慢偏見】
也許就像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會對我笑一樣。
從那一刻起，我已宣誓效忠。
————
伊萊一個人走在略顯空曠的檔案室，室內的空氣因為長年累月的封閉而沒能流通，現在帶著一種嗆鼻的氣味。不過好在多年前設下的法術沒有荒廢，在門開啟之後又重新運轉，保持空氣流通，空氣中那股味道漸漸淡化消失，然後變得正常。
“接下來的路您恐怕得自己走。”那個白色頭發的人說，“因為在這裏的那家夥特別討厭我估計一開始就把我排斥出去了，沒辦法，進了這間檔案室就是他的天下。”她說這話的時候身影已經開始變淡，但她本人卻毫不在意，“我給您的匕首是魔族之王的象征、而他給您的會是魔族之王的半身，所以不用擔心，您會受益匪淺。這次就和迷宮那次差不多，隻要他認可了您就行，我估計他是不會像我一樣弄出個迷宮的……而且那個迷宮是您建造的。這麼小的範圍他不可能幹什麼特別的事——其實他到底會試驗什麼我也不清楚，總之必要的時候就把我給您的匕首拿出來吧，您會成功的，我堅信。”接著她出乎意料地給了伊萊一個笑容，身子近乎全部消失，遺留下一句話在那裏空蕩蕩地飄著，“——那麼，祝我們的陛下好運。”
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變成光點消失，一種極其不妙的不真實感湧上心頭。自從『遇見』薩麥爾之後她一直強迫自己去接受，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即使上輩子的記憶在不斷地被腐蝕消失，那種莫名其妙的不真實感一直盤距在她心頭——她努力遏製，但有時候明顯效果不佳。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一直認為自己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也許某一天猛地醒來就發現自己還在那個不大不小冷冷清清的孤兒院裏——這種不真實感是因為他們把她保護得太好、沒見過血沒殺過人，生活在眾人為她營造的輕上雲端的夢——就算她上手管理政事，就算現在可以確確實實地體會到叫作『一個折子就能決定一大群人的生死』這種事情之後她仍然有些固執己見。
沒遇到薩麥爾之前這種對未知的恐懼充斥了她的心底，雖然有人告訴她她該去做什麼但是她不知道該這樣去做，從沒人教給她——理論和實際總是有著微妙的差距。
在遇見薩麥爾之後她學會去接受那些——她將過去的所有、那個有關她的懦弱與妥協的過去通通當成一場過於真實的夢境，全部、所有。她努力地去做自己原本可以不做的事兒，將她的夢完完全全地抑入內心深處，世界樹的枝條衍生向上，將她整個環繞、包圍。
她很聰明、無可厚非——但還不夠，她需要其他的、由經驗天賦以及才能所堆積而成的——能夠讓她站立在大陸之上的力量——作為一位魔王。
『陸月七日。王室於巴爾梅地亞釋放極大魔法，以消滅全部「革命之人」，大火燃燒了兩天兩夜，將巴爾梅地亞城燃盡，城中居民，除極少數的特殊人物外，無一幸免。』
“……巴爾梅地亞……這種事情從沒有聽說過……”
“是啊，因為是密辛嘛。”後邊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伊萊嚇了一跳，嘭的一聲手上的卷宗掉在地上，而那個聲音的主人——一個有著黑色頭發的家夥則把那本卷宗撿起來——事實上也並不能算撿，因為那本書是直接飛回到他手上的，男孩子象征性地拍了拍書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遞給她，“下次請好好拿著吧，陛下。”
這時候伊萊也回過神來，接過那本書，“……謝謝。”她看了一眼那個男孩子，黑發黑眼看起來就像個東龍族——並且並不意外的，那個男孩子有著和她即為相似的臉，不過麵部線條更加偏中性，看起來就像個縮小版的，男版的伊萊一樣，“……你就是‘七宗罪’之一嗎？”
“啊，是啊。”男孩子很平淡地答了一句，“我猜是薩麥爾和您說的，因為您第一個遇見的‘七宗罪’肯定是她，她是唯一一個在您昏迷的時候沒有離開的‘七宗罪’。我們之中的其他人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了陛下的身邊，包括我也是，隻有她一個還留在那兒。啊，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普萊德〈Pride〉，您失憶後的初次見麵，魔王陛下。”
“……按照禮貌來說我似乎應該回應你的樣子，”女孩子微微地抬了抬頭，“那麼，初次見麵，普萊德，能告訴我，密辛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這種事魔族王宮裏的檔案室【大回音書壁】都沒有記載吧。”
“啊，您知道的吧，這間檔案室隻有魔族王族可以進入，這裏的卷宗全部由王室成員謄寫，再帶進來封存，整個過程中都僅由王室成員完成。如果說在大回音書壁裏記錄的密辛是「長老院或是有心人能知道的秘密」，那麼這裏的密辛則是隻有王室成員可以知曉，並永遠爛在心底的秘密。”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這種話一樣，平靜到不可思議，或許正是他那傲慢的本性在作祟，“簡單點來說，這間檔案室，就是整個魔族曆史上——那些不為人知的黑暗的記錄。”
“——不可能——如果是那樣的話巴爾梅地亞的大火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種記錄中！”女孩子盡力想反駁對方，“——如果這裏的記錄是真的話那簡直就是荒謬絕倫。巴爾梅地亞那座城市，如果遭遇了足以燒毀整座城市的大火的話——”
“他們如何才能做到、掩蓋這樣的事實？！”
“噓——”男孩子踮了踮腳尖，把食指放在女孩子嘴巴前麵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您的聲音過大了，請稍稍注意些。”他開始在空氣中畫著什麼——而空氣中也確確實實出現了相應的圖案，這種法術伊萊見過，是標準的複寫公式，“——其實解釋起來很簡單，這是魔族領地的形狀對吧，一個近似圓。”
“接著是魔族的五大城市——從索多瑪開始按順序連接，像這樣。剛好是一個……法陣的樣子。就是這樣，隻要在其中一處陣眼使用能夠替換記憶或是消除記憶的魔法的話，”像是在諷刺著什麼，但是眼底的懷念卻真真實實，“嘛，王當初決定建設這樣的法陣的時候我阻止過，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挺有用的樣子嘛，對於維持一個看上去純白無暇的魔族這件事來說。”
“嘛如果您願意您也可以去看看《白皇後》——就在最外邊的那個書架上，那可是很珍稀的記錄呢，關於您母親的一生。”他的語氣和他的外表不同、不是那副年少而無知天真的樣子，雖然他比伊萊還矮一個頭，說起話來卻像個長輩，“——不過再那之前請和我來一下，有很重要的事兒我得和您說。”
那個男孩子不知道從哪找到了密道的開關，速度快到伊萊壓根看不清——接著轟隆的機關運作的聲音響起，這間原本就位於底層的檔案室的地麵上出現了一條向下的樓梯。
“『你們的光當在人前照耀，好使他們看見你們的善行，光榮你們在天之父。』”在走那條通往地底的樓梯的時候，長時間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伊萊突然下意識地念了這麼一句話，從哪兒看到的她已經記不清，總之像是不假思索一樣，這句話就出現了。
“啊，這是什麼聖經之類的書嗎？您看這種書大概會笑掉某些人的大牙，畢竟無論正義或者邪惡都不是我們所偏向的，利益至上才是真理。”黑色的人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邊，“不過這句話也沒錯得太離譜——至少我們的確是將白淨的充滿善意的一麵擺在無知的民眾麵前。”
“不過目的不同。他們為了榮耀，而我們為了更穩固的統治。”她低著頭，過長的劉海遮住她的眼睛，“這是個上位者該做到的最起碼的事情，不論暴君還是賢王，如果做不到讓民眾信任那就遲早會被推翻。”
“嘛，這樣說也沒什麼錯誤。那麼我的陛下，你為何而來呢。”
“我……我想成為一個優秀的王。”
“我想了解這個種族、但我總覺得書上的記錄不夠真實，那不是我想要的。曆史不是詩歌、不是小說更不是什麼甜膩的小女生喜歡的東西，曆史是『灰色』的存在、有榮光必有衰敗，有戰爭就必有鮮血。我想知道的曆史、是未經歲月包裝、鮮血淋漓的真相。”
“您後悔過嗎？”
“說這些不會覺得太蠢嗎？普萊德。”那個女孩子的臉上帶著笑容，就宛如多年前那個白發的、他侍奉的那位陽光一樣的王者，“——既然我已經成為這個種族的魔王，那麼就該由我負擔起這個種族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我要為我的子民贏得一個至少現在充滿光明的未來、我做好了覺悟，並一定會去實現。”
那些人的笑臉、話語和他們的祝福在豐碑上年複一年生長，冰冷的石碑，柔軟的蔓藤，朝奉的人群。也許有一天連我們的肉體泯滅在長河裏，請讓我們的意誌永存，讓緊纏豐碑的蔓藤在皚皚冬天裏，從塵埃中開出花。
“如果您能這麼想的話那真是太好了。我有時會擔心您會厭惡命運偶然贈予您的鎧甲，”在那條樓梯的盡頭站定，向她鞠了一躬，“不過我們要相信，命運從來不會是偶然、既然注定好了，那麼就一定是必然。”
“現在，我親愛的陛下——你準備好、成為第三個我所承認的王了嗎？”
—tbc—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都有事兒所以都沒更新……事實上這章我擠了好久好久……
普萊德顛覆了原先的設定怎麼破……算了做個好好紳士也是不錯的。
遺忘魔法雖然有用但是對親身經曆過這種災難的人來說作用並不明顯，所以所蘭蔻和羅絲薇瑟還是記得巴爾梅地亞的大火的。
就是這樣⊙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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