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15 更新時間：16-01-13 14:54
按以前的慣例，到了春節，東越的一幹武將便會相約到康王府向葉辰夕拜年，雖然葉辰夕失蹤兩年，並已失憶，但武將們對他的敬仰之情卻從未改變，於是今年依然相約前往康王府拜年。
如今李居岐已官任左軍都督僉事，與左軍都督沈曼十分投契，今日便結伴到康王府。當他們到達時，筵席已開始，眾人喝得情緒高漲，笑語不斷。
李居岐掃視眾人，竟發現五軍都督府裏的五位都督來了三位，不禁心中訝異。
前軍都督洛斯乃葉輕霄的心腹，當年葉輕霄和葉辰夕爭權時，洛斯一直支持葉輕霄，現在雖然大局已定，但他多年來從沒有向葉辰夕拜年的習慣，今年自然不會破例。而中軍都督沈君雖然是沈曼的兄長，卻隻忠於皇帝，當年先皇在位時，他忠於先皇，一直處於中立，如今葉輕霄登基為帝，他便忠於葉輕霄。沈君為人低調，又處事謹慎，像這種宴會，他一般能避則避。
除了五軍都督府外，兵部也有不少人在場。葉辰夕曾管理兵部，雖然葉輕霄登基後有過不少變動，但能幹的人基本上都留了下來，而這些人大部分都在座。
可以說，大部分東越掌兵和調兵的人今日都在筵席上，倘若康王有反意，那燕處深宮東越天子如何能對抗？想到此處，李居岐心中陡寒。
沈曼和李居岐珊珊來遲，一入座便被眾人罰酒，兩人皆是性情豪爽之人，二話不說自罰三杯，很快便和眾將打成一片。
酒足飯飽之後，葉辰夕又安排了歌舞，等眾將歇息了一會，便來到馬場射柳。
曲水流觴和射柳是東越最盛行的兩項遊戲，前者是文人聚會時最喜歡的遊戲，而武將聚會則喜歡射柳。
以前的人喜歡在柳樹上畫箭靶，在百步外射箭，射中靶心便算贏。但近兩年遊戲方式有了改變，射柳時找來各種粗細不同的柳枝，削去部分皮，露出裏麵的白色，然後在柳枝係上不同顏色的錦帕用以區分，射箭時更有人擂鼓助威。若能射中白色的部分並在馬背上拾起被射斷的樹枝，那便算贏。這項遊戲不但考驗箭術，也考驗騎術。
當眾將到達馬場時，馬場中央已插上了各種粗細不同的柳枝，各種顏色的錦帕隨風飄揚，十分壯觀。眾將見壯，皆摩拳擦掌。
沈曼第一個上陣，他挑了一匹好馬，繞柳枝三圈，然後從箭筒裏拿起一根無羽橫鏃箭，迅速張弓搭箭，當破空之聲響起後，一根柳枝驟然折斷，沈曼飛馳過去，一隻手同時握住馬疆和弓，身體傾斜，長手一伸，正好接住斷裂的柳枝。馬場內頓時響起一陣喝彩聲。
雖然沈曼並非射中最細的柳枝，但他的動作一氣嗬成，做得十分漂亮。他露了一手之後，眾將的情緒十分高昂，一個接一個上陣，馬場內鑼鼓喧天，非常熱鬧。
等到李居岐射柳時，眾人皆屏息以待。李居岐身穿青色綢緞大襟袍，袍中繡著祥雲圖案，頭戴四方平定巾，看起來帶著幾分不羈，但當他上馬之後，他整個人的感覺立刻變了，頓時氣勢迫人，他揚眉看著最細的柳枝，張弓馳射，眾人尚未回過神來，便聽見一聲脆響，隨即青影一閃，柳枝已落入李居岐手中。
頓時喝彩聲雷動，久久不絕。雖然李居岐名動四海，但畢竟一到京城便被提拔為左軍都督僉事，眾將即使嘴裏不說，心中卻多少有點不服。如今李居岐一射驚人，竟鎮住了諸將。
葉辰夕叫了一聲好，忍不住衝到坐騎旁，執疆踏上馬蹬，並接過下人遞來的弓箭。
馬場中央已重新插好柳枝，各種顏色的錦帕隨風飄揚，讓人目不暇接。葉辰夕眉宇一揚，躍馬向前，俐落地彎弓，射斷了最細的柳枝，隨即身體一側，伸手接住柳枝。馬場上又響起一陣歡呼聲。
葉辰夕把弓箭交給下人，翻身下馬，以錦帕擦去額角的細汗，然後繼續觀看別人射柳。
正看得津津有味時，李居岐走到他麵前，遞給他一杯酒，恭敬地說道：“臣這一生波折如山，雖有心報效朝廷，卻無人敢提拔，唯有殿下肯提拔臣。”
李居岐直視葉辰夕，神色認真，雙眸裏再無絲毫邪氣，燦若星辰：“臣一生不得誌，直至此刻，終於修成正果。多謝殿下成全。”
葉辰夕爽朗地和李居岐碰杯，笑道：“本王提拔你，是因為你值得，所以你不必言謝。”
兩人相視一笑，喝盡杯中之物，說不盡的暢快。
到了元宵節，葉辰夕和葉輕霄在宮中吃過元宵之後，便微服出宮看花燈。
即使葉輕霄提倡節儉，但每年元日的燈肆卻沒有中斷，從初一至十五，在正華門外列燈肆二裏供百姓觀賞，京中高官也在燈肆之中設花樓，而百姓也會組織各種各樣的活動。
當暮色降臨之時，正華門外已萬人駢集，笑語聲喧。葉輕霄和葉辰夕出了正華門，正遇到百姓耍龍燈，隻見一條火龍在街道上靈活地舞動，透明的龍衣之內火光耀耀，十分壯觀。
不遠處還有踩高蹺表演，眾舞者扮演《八仙過海》裏的角色在街道上跳躍和舞劍，更有人跳高桌和疊羅漢，那精彩的表演引起觀看者一陣喝彩聲，喧嘩聲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葉輕霄和葉辰夕邊走邊看，看得津津有味。他們遊走於熱鬧的人群之中，看著這歌舞升平之象，心中盈滿喜悅。
當他們即將走到燈肆盡頭時，迎麵走來一群青年，為首那人一身淡藍色衣袍，腰係折扇，正是狀元柯少恒。
柯少恒原本正和身旁的人談笑，但當他的目光在不經意間掃過葉輕霄時，頓時一驚，幾乎就要下跪，幸好他看到了葉輕霄眉目間的暗示，這才穩住身形，跟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後走到葉輕霄麵前，恭敬地說道：“陛……公子……”
葉辰夕從沒見過柯少恒，並不知道他是誰，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柯少恒腰間那柄折扇時，眉頭不自覺地輕蹙。
葉輕霄看柯少恒如此機靈，心中對他的欣賞又多了幾分，笑容也比平常更溫和：“你也來看花燈？”
柯少恒心中有些緊張，卻極力表現得平靜：“是，臣……我和幾個朋友來猜燈迷。”
葉輕霄聞言，笑意更甚：“有狀元郎在此，隻怕京中才子要敗興而歸了。”
“臣……才疏學淺，讓您見笑了。”
柯少恒看著葉輕霄那豐神如玉的模樣，覺得他雖然相貌不及葉幽然，風采卻更勝葉幽然。這名明悟若神的男子竟然便是他們東越的帝君，每思及此，柯少恒便覺得異常激動，更是毫不掩飾眼中的敬慕。
葉辰夕看到柯少恒的眼神，心中不快，幾乎想拿件披風把葉輕霄遮住，不讓別人看了去。他雖然唇畔帶笑，卻毫不掩飾眼中的冷漠：“原來這位就是狀元郎，久仰大名。”
柯少恒把目光轉向葉辰夕，看見他的眉目間與葉輕霄有幾分相似，且全身上下皆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張狂，頓時明白了他的身份，正想行禮，卻被葉辰夕阻止：“柯大人不必多禮。”
葉輕霄看見柯少恒那群在不遠處等待的朋友已臉露不耐之色，於是說道：“莫讓你的朋友久等了，快過去吧！”語畢，他又把目光轉向柯少恒腰間的折扇，提醒道：“今天是放偷日，小心被人偷了去。”
柯少恒聞言，立刻小心翼翼地把折扇拿下來，放進袖袋中，恭敬地說道：“那我先過去了，您萬事小心，告辭！”
當柯少恒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時，葉辰夕冷冷地哼了一聲，神色不悅。
葉輕霄見狀，轉目望向他，笑問道：“怎麼了？”
“我不喜歡他，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葉輕霄聞言失笑：“你亂想什麼？你以為天下人皆與你一樣？”
“他腰間的折扇是你送的吧？你看他那寶貝的樣子，我差點就忍不住搶回來了。”葉辰夕曾聽葉幽然說過葉輕霄與柯少恒之間的淵緣，當時葉幽然更曾半開玩笑地說柯少恒是天子門生。
葉辰夕隻要一想到葉輕霄對柯少恒諸多關注便心中不悅，今日一見，即使柯少恒樣貌清秀，但看在他眼中都覺得麵目可憎。
葉輕霄看著葉辰夕那毫不掩飾妒意的模樣，隻覺得心中一片柔軟，聲音也輕柔下來：“你難道分不清敬慕和愛慕的區別？不要草木皆兵。再說，在我心中，這世上有誰及得上你？”
葉輕霄知道柯少恒早與安定名妓魏麗芙私定終生，並相約等柯少恒及第之後便迎娶魏麗芙過門。但當柯少恒及第之後，魏麗芙自知身份尷尬，不想影響柯少恒的前程，於是毅然離去。恒少柯多方打聽，卻不覓萍蹤。因為愛上名妓名並非光彩的事，所以柯少恒極低調，至今仍沒什麼人知道。
葉辰夕聽罷，心中的怒火頓時熄滅，心湖一片溫暖，恨不得就此抱住葉輕霄親幾口，但他知道葉輕霄為人謹慎含蓄，絕不肯在外麵做出傷風敗俗之事，於是硬生生忍了下來。
葉輕霄為葉辰夕整理好略顯淩亂的衣領，低聲說道：“東越有上元節到城門摸蘋果的習俗，若能一摸即中，今年便會平安。不如我們去試試運氣吧！”
葉辰夕的目光從葉輕霄纖長的手指移到葉輕霄臉上，眉宇彎彎，比月色更柔和：“隻要你想去，無論是天涯海角，我都願意相隨。”
葉輕霄的心中暖如旭日東升，回以一笑，同樣眉目溫柔：“那便去吧！”
語畢，他們邁步向城門走去。一輪玉盤高掛在夜空中，蛛絲柔柔灑落，映照得月下的一雙人更顯風神俊朗，讓人過目難忘。
後記：
前傳《風塵三尺劍》網址：http：//www。lcread。com/bookPage/172302/index。html
《帝王業，天下安瀾》第一部網址：http：//www。lcread。com/bookPage/162990/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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