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14 更新時間:13-11-01 09:10
這些天來,葉辰夕過得渾渾噩噩,終日閉門不出,心裏受盡煎熬,整個人憔悴不堪。
這天他剛用了早膳便在院中練劍,雖然劍鋒淩厲,卻招式淩亂毫無章法,而他渾然不覺,隻是一直迫著自己練下去,直至虛脫。
當他喘息著停下來時,蘇世卿正好踏進院門,遲疑片刻,這才說道:“殿下,恒王來了。”
正用汗巾擦汗的葉辰夕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冷冷地問道:“他來幹什麼?”
蘇世卿見葉辰夕言語冷漠,心中怵惕,卻仍答道:“恒王殿下說有急事,今天必須要見到您。”
葉辰夕冷哼一聲,諷刺道:“這葉幽然的性子多少年都改不過來,還是一樣囂張。”
蘇世卿無法從葉辰夕的話語推斷出他的意思,隻得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殿下見不見他?”
葉辰夕睨了蘇世卿一眼,挑眉道:“當然見,本王怕了他不成?你讓他在堂屋等著,本王先去更衣。”語畢,拂袖而去。
蘇世卿聞言暗鬆一口氣,匆忙回到堂屋複命。
葉幽然身穿白袍,長身玉立,頭上僅插一根玉簪,遠遠望去,宛如仙人下凡,就連看過他無數次的蘇世卿都忍不住在心裏暗讚一聲玉人。
“殿下請稍候,康王殿下正更衣,很快便過來。”蘇世卿來到葉幽然麵前,恭敬地說道。
葉幽然緩緩點頭,目光仍然注視著牆上的丹青。蘇世卿為他添了茶,這才退到一旁。
過了一柱香時間,葉辰夕才麵如寒霜地走進堂屋,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葉幽然看了葉辰夕一眼,說道:“陛下要見你。”
葉辰夕聞言神色驟變,目光似恨似怨:“事到如今,我們已沒什麼好說的,我不想見他。”
“葉辰夕!就憑你們曾有過那樣的一段情,你總得聽聽他的解釋吧?”葉幽然見葉辰夕的態度冷如冰,不禁怒意上揚:“我知你不信他,但你至少讓他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到時候是繼續守候還是死心讓他自己選擇,也算有個了斷。”
葉辰夕一直知道葉幽然護短,但事到如今他竟然仍然如此護著葉輕霄,不禁讓葉辰夕既惆悵又失望,他一甩衣袖,怒道:“我們之間該說的已說了,該斷的也斷了,我不殺他已是手下留情,你們別再糾纏不休了!”
葉幽然恨不得一拳捶在那張怒焰高漲的臉上,但他硬生生忍住了,暗暗呼出一口氣,這才說道:“他現在就在河堤的柳樹下等你,就是你們上元節吹簫的地方。去不去由你,如果你不去,讓他白等一天,他也該死心了。”
葉辰夕突然心裏一痛,有一瞬間仿佛無法呼吸,他悄悄緊握雙拳,薄唇緊緊抿著,不發一語。
葉幽然的眉斜斜一挑,一雙桃花眼十分魅惑:“他前天在那裏看了一下午的雪,感染了風寒,前夜還發了熱,如今尚未病愈,身子虛弱得緊。你若想報仇,不必用劍,隻要讓他在那裏等上一天,那就行了。”
說罷,也不待葉辰夕回答,他便佛袖而去。
直至葉幽然的身影徹底消失,葉辰夕的身體才開始顫抖,他想忽略葉幽然的話,回去繼續練劍,卻怎麼也邁不開腳步,那人的臉容在腦海裏浮浮沉沉,如鬼魅一般揮之不去。
他心中雖恨葉輕霄,但想到那人在寒風中顫抖著等待的模樣,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隻覺得莫名的心酸。
心亂之下,他猛然揮落案上的茶杯,溫熱的茶湯汩汩而流,濕了一地,卻無法消去他心中的煩亂,他怔怔地立在堂屋裏,進退兩難。
河堤景色依舊,隻是曾經在柳樹下互訴衷腸的兩人卻已裂帛斷情。今日雪已停,但整個天地間仍然被一片雪色覆蓋,寒風凜冽。
葉輕霄攏緊披風的領口,靜立在寒風中,一張俊美的臉龐在雪色的映照下顯得十分蒼白,眼眶下麵一片青黑,玉容憔悴。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緩緩轉過身來,隻是當他看見葉幽然的臉時,心中不禁一陣失望,眼眸中的一瞬亮光也隨之熄滅。
葉幽然心思玲瓏,自然不會遺漏葉輕霄的表情變化,既心疼又無奈,放柔了聲音說道:“陛下,臣已經跟辰夕說過了,他沒明確答複。”
葉輕霄的眼睫毛輕輕一顫,原本半垂的眼瞼慢慢閉上,說道:“朕就在這裏等他,你先回府吧!”
葉幽然動了動嘴唇,卻又停了下來,少頃才終於說道:“您尚未病愈,不宜吹風,不要等太久。”
葉輕霄苦澀一笑,說道:“朕既然知道凶手是誰,總要告訴他的,否則朕怎麼甘心……”
他知道葉辰夕不會再相信他,但在尚能挽回的時候,他會不遺餘力去嚐試挽回,至少日後不會悔恨今日未盡全力。
就當是給自己一個徹底死心的理由……
葉幽然知道自己勸不了葉輕霄,隻得行禮退下,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所有龍衛早已隱身在遠處,今日風寒,行人稀少,整個天地間隻餘下河堤邊那素白的身影,看起來既單薄又孤獨。
葉輕霄雖然身穿披風,但在寒風中站久了,身體已漸漸僵硬,鼻頭冷得通紅。喉嚨一陣陣癢,他忍不住掩唇劇咳,連雙眸都因咳嗽而染上一層水霧。
身後又響起一陣腳步聲,葉輕霄的身體一僵,忍住咳嗽,卻不敢輕易轉身,怕自己又一次失望。
葉辰夕一步步走近,雙目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在風中微微顫抖的白色身影,心中如針紮似的痛。午夜夢回,總有這個身影,以及那雙悲傷絕望的朦朧眼眸,他在夢中一遍遍地問為什麼,卻永遠得不到答案,他總是一宿又一宿地重複著這個夢,醒來後呆坐在榻上,不敢再睡。
他自己的仇可以不報,但殺母之仇卻無法原諒,即使不舍得殺他,卻無法當作船過水無痕。
此時葉輕霄已緩緩轉過身來,一雙眼眸如在黑夜中驟遇強光,亮得嚇人,但下一瞬,他仿佛想起了什麼,那亮光又緩緩滅了下去,不留餘燼。
葉辰夕來到葉輕霄麵前,一張俊臉比冰雪還冷,雙眸裏是無法掩飾的恨意,聲如斷冰切雪:“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葉輕霄藏於衣袖裏的手驟然收緊,但他的表情未變,目光毫不閃避地直視葉辰夕,說道:“我知道如今再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既然知道了真相,如果不說出來,我總是不甘心。”
“真相?”葉辰夕不屑地冷哼一聲,卻沒再說什麼。
又一陣狂風襲來,葉輕霄蒼白的臉輕輕震動了下,眼睫毛也隨著狂風輕顫,但他的眼眸卻極冷:“這件事我隻說一次,不論你是否相信,今後我不會再說第二遍。殺害母親的人是舅舅。”
他的性情高傲,原是不屑解釋的,能做到這樣已是極限,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一而再地放低身段求葉辰夕相信他。其實他的心中明白,若葉辰夕要相信他,早就相信了,今天的見麵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徹底了斷這段情的理由。
果然,葉辰夕聽罷,原本極冷的臉龐盈滿怒意:“葉輕霄!想不到你竟然荒謬至此,舅舅怎麼可能會殺母親,真是可笑至極!”
“是啊,我也覺得可笑至極。”葉輕霄輕笑一聲,聲音悲涼,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仿佛都在嘲笑他的不死心,他的聲音轉低,字字斷腸:“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死心的……”
葉辰夕聞言,心裏一痛,幾乎想把葉輕霄攬入懷中,但他的腳才跨出一步便硬生生止住,一雙眼睛瞪著葉輕霄,不發一語。
葉輕霄又是一陣劇咳,那模樣仿佛連心肺都要咳出來,他每咳一聲葉辰夕便仿佛被針紮一下,葉辰夕咬緊牙關,讓那咳聲淩遲著他的心。
當咳聲漸漸緩下來之後,葉輕霄的一張臉已比地上的雪更蒼白,葉辰夕看得心中一跳,冷硬地說道:“若你隻是想說這些,那我先回去了。”
他尚未轉身,耳邊便傳來一句低語,那聲音帶著劇咳後的沙啞,卻十分清淅:“我願與君絕。”
葉辰夕全身一震,停住正要轉身的動作,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很冷很冷,原本十分耐寒的身體卻仿佛無法抵禦這雪後的寒冷,寒意浸透每一寸肌膚,蔓延至心底,連耳朵都嗡嗡作響。
寒風刮起地上的雪,拂過他們的衣衫,在日光下飄若揚花,仿佛要灼傷他們的眼睛。
葉輕霄看著葉辰夕,明眸如霜,那單薄的身軀在寒風中畢挺如劍,不肯示弱分毫。
葉辰夕的雙唇微微顫抖著,好幾次想說話,卻又抿了回去,少頃,他才冷笑一聲,恨聲道:“那最好不過了,今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各不相幹!”
說罷,他一甩衣袖,轉身離去。
待葉辰夕的身影消失在雪地中,葉輕霄才暗鬆一口氣,腳下踉蹌,連忙以身後的柳樹穩住自己的身體。隱在遠處的秦世南見狀,立刻衝過來扶住他,著急地道:“陛下,您沒事吧?”
葉輕霄閉目片刻,這才漸漸緩過來,他輕輕搖頭,拂開秦世南的手,說道:“朕沒事,回宮!”
既然這一局已成殘局,那就棄了吧!雖然會痛徹心扉……
當年在天山上,他欠了葉辰夕命債,如今,他會用自己的方法去還,他會為葉辰夕除去那個致命隱患,雖然葉辰夕隻會恨他更深,但他不悔。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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