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58 更新時間:13-11-16 20:20
教螢火劍法的第一天偃月便告訴螢火“雖說我答應了那家夥教你劍法,可我不是你師父,這一點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小丫頭,你可要記清楚了。”螢火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偃月將螢火帶去了後山,剛一進入山裏野獸嘶鳴咆哮的聲音便傳入耳膜,周圍是濃密的樹蔭,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椏在地上投射出星星點點的光暈,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否會有猛獸從哪裏跳出來,偃月走在前麵,螢火緊緊跟在偃月的身後。
鳳羽山絕對算不上險峻,甚至地勢頗為緩和,偃月就這樣一路往山裏的最深處走去,行至一處空曠的山澗時,偃月轉頭拉過螢火的手騰空而起,穩穩落在樹幹上,轉頭對著螢火吩咐“坐好了,可別掉下來”隨即利落的璿身落下,動作行雲流水幹脆極了。
偃月取了手邊的一枚竹葉,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吹奏的姿勢,竹葉發出細微的樂聲在幽謐的山林裏顯得尤為響亮,小白則不由自主的在我懷裏瑟縮起了身子,我困惑的盯著小白,細細分辨間有重物踩著枝葉的聲音從林子不遠處逼近。
重物踩著枯葉的聲音越來越緊,偃月唇邊凝起了一個冷絕的笑容停了口中正在吹奏的曲子,轉過頭對著正用力緊緊抱緊樹幹的螢火道“看好了,知道嗎?”
我周身一陣惡寒,像是被一雙眼睛盯著,四下裏環顧著林子的周圍,濃密的林子看不出究竟,螢火卻是顫抖著叫出了聲“有……,有老虎。”
偃月眸子裏瞬時多了份令人心驚的寒意,就這樣立在林間,黃黑相間的花紋昭示著來者的身份,不屑的瞟了一眼正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老虎,偃月抽身拔了自己的劍,招式淩厲狠絕,饒是從小看師傅和小幽練劍,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劍式,令人驚奇的是這劍法看起來霸道蠻橫偃月使其來卻相當從容,甚至說是遊刃有餘,等我回過神來已經是偃月正以刁鑽的角度割斷麵前老虎的喉嚨,衣袖與劍鋒尖銳的細刃上濺滿粘稠的血。
螢火的眼瞳裏則寫滿了震驚,偃月轉頭看向螢火“什麼時候你練到這般便可自己下山。”
不得不說偃月除了劍術卓絕之外兵法謀略醫術藥理甚至於天文地理都有涉略,造詣也頗為精深,而螢火除了日常練劍之外就連這些也無一例外的統統學習,每夜從竹樓外望去都是燈火下螢火伏案讀書的情景,若是為了學習這樣也實在是太過拚命。
偃月每次指點螢火練劍都毫不留情,招式間從沒有半點讓著螢火的意思,淩厲的劍氣經常把螢火身上割出一道道血痕,那段時間的螢火總是帶著傷,經常是舊傷還未好徹底就又在身上添上了新的傷痕。而螢火卻是從未有過半點的抱怨,每次和偃月過招之後草草包紮之後,就又埋頭練劍,這樣的訓練強度,就連偃月看了也隻能無聲的歎氣。
螢火第二次被偃月帶進山裏是四年後的事情,四年的時間裏螢火的身量也已經快和偃月比肩,容貌也褪去了少女的稚氣,隻是神色間還帶著少女的活潑輕快。
偃月要螢火在這林間捉一頭豹子回去,要求劍刃隔斷豹子咽喉七分還不能斷氣,這樣的要求絕對是過於刁鑽嚴苛,劍入喉七分,還要血脈有三分相連,我反倒是比較同情那隻也許會要被螢火這樣活生生折磨的豹子,那樣的滋味光想想就生不如死,我不禁咂舌。
螢火在林中轉了很久,久到天邊泛起了暮色,清冷的風夾雜著翠竹青翠的味道徐徐飄散在風裏,終於在一處林子裏,一雙警惕銳利的眼睛出現在螢火麵前,豹子姿態敏銳,乍一看見螢火便以雪亮的爪子朝螢火撲來,螢火甚至來不及反應便被豹子翻身壓在爪下。
雪亮的爪壓在螢火胸口,沉重的呼吸聲從螢火鼻尖傳來,那豹子張著滿嘴鋒利的牙齒準備朝螢火咽喉咬去,螢火摸索著抽出身下的劍朝豹子揮去,豹子閃身的瞬間劍鋒隻是輕微擦過豹身處留下輕微的血痕,這樣執一柄劍與凶獸搏鬥就算是男子想必也尤為吃力,更何談是剛開始學劍隻有四年的螢火。
這場搏鬥尤為凶險,稍有一時的大意也許就會一夕丟了性命,螢火就這樣靜靜望著那頭豹子,豹子被劃傷後顯然極為惱怒,一臉凶橫的朝螢火繼續撲來,纏鬥的時候雪亮的豹爪劃傷了螢火的肩頭,霎時血從衣服裏麵滲出染紅了一大片,豹子見血之後更加興奮,動作越加凶狠,螢火眼眸裏閃現出一絲的惶恐,豹子趁著螢火慌亂的瞬間又在螢火肩頭落下了一道爪痕,皮肉被劃開的聲音回蕩在空無一人的林子裏,螢火咬著牙提起氣力將手中的劍朝豹子咽喉處割去,顯然螢火還記得偃月的吩咐,並未使出十分的力道。
淒厲的叫喊聲驚奇了林間的飛鳥,天際邊滿是飛鳥驚起後撲翅膀留下的羽毛,褐灰色的羽毛顫巍巍的從天邊飛落,有大片的血從豹子咽喉處流出很快便洇濕了地麵,豹子躺在血泊裏微弱的呼吸著,螢火捂著肩頭不斷往外滲的鮮血擦幹了劍上的血跡,轉而往偃月所在的竹樓方向。
一路上螢火肩頭的血不斷往外滲出,血順著螢火的肩頭從裙擺處滴落在地上留下妖嬈的血花,螢火麵上變得越來越慘白就連走路也變得極為踉蹌,卻還是這樣硬撐著一步一步往竹樓走去,直到因為失血過多昏倒在小樓前。
那次的爪傷讓螢火整整昏睡了兩天,螢火醒來之後隻是皺著眉頭問道“那頭豹子?”
“已經死了,不過劍入喉的是八分”偃月端了藥在螢火床邊停了下來,將藥碗塞在螢火手裏,
“你若想要保護那個叫容淵的人,最還快點好起來。”偃月神色間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
“偃先生?”螢火顯然不知道偃月是從何出得知容淵的名字,隻是探尋的看著偃月,“你昏睡的時候一直叫著這個名字。”留下這麼句話偃月轉身進入院子裏撥弄著花盆裏的海棠。
傷好之後偃月偶爾會抽時間指點螢火一二,大多時候院子裏隻有螢火練劍的身影,有時候螢火也會在午後凝視著天邊的雲朵露出清淺的笑意,然後笑著告訴自己為了淵哥哥這些自己都可以忍耐,那表情極為幸福,而偃月隻是在樓上看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空的時候螢火也會前往城鎮的驛站,然而這六年間容淵卻是連一封信都未寄來過,每次出了驛站,螢火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失望,等回了竹樓就又會埋首練劍。
學習那些枯澀難懂的知識,日複一日的練習劍術,就是這六年裏來螢火每天的生活。
我知道螢火對自己要求這麼嚴格甚至於苛刻隻是為了能快些見到容淵。
六年後的一個清晨螢火辭別了偃月離開了竹樓,一路上快馬加鞭的趕往縉雲,我知道螢火一定著急見到容淵。
“螢火小姐,您回來了。正巧半年後公子就要大婚,您這次回來可正是時候。”有仆從在螢火進門後絮絮叨叨的說著。
“淵哥哥要成婚?嗬嗬……”我聽見螢火蒼涼的笑聲“原來……,他要成婚了,怪不得?”
“螢火小姐?怎麼了?”仆人疑惑的看著麵前的螢火鬧不明白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
“淵哥哥呢?”螢火驀然開口。“公子剛外出,說是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是這樣嗎?這樣也好。”螢火淡漠的看著和六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院子向仆人交代到“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回來過。”
“這……。”仆人顯然對於螢火的吩咐頗為好奇,最終卻還是答了句“是。”
筠竹是在黃昏的時候看見失魂落魄的螢火進門,“淵哥哥的大婚是什麼時候?”我聽見螢火這麼問道。
“您都知道了?公子大婚的日子定在九月初八。”筠竹愕然的望著螢火一時間不自覺的回答出聲。
“小姐,您……”筠竹試著開口卻不知道如何安慰螢火,螢火隻是淡淡笑著,嘴角勾出淒豔的笑意,冷極俏極,卻豔麗的讓人挪不開視線。
最終螢火還是沒有見容淵,而是在當天就離開了,像是從未回來過一般。這樣的結果是我無法料想到的,我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好還是壞,也許見了麵也隻是徒增感傷,那,倒不如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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