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1 更新時間：21-06-14 17:09
耳邊的舞曲來來回回地旋轉，我和安達站在角落邊對飲，打量著格希斯洛的名門貴族，然後私底下將他們貶得一文不值。
“真不知道當初怎麼會與你交上朋友，竟然還傻乎乎地和你一起離開希特蘭！”安達笑著說起往事。
我笑了笑，朝他舉杯，說：“你可是心甘情願地跟我走了啊！”
安達聽後唯有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與我碰杯，說：“伊麗莎白，我不得不說你的魅力實在是令人無法抗拒！”
“承蒙各位賞臉來到了風雨莊園……”站在高台上的那位管家我並不認識，高大魁梧的身軀像極一隻凶猛的野獸，左臉上看著生疼的刺青格外引人注目，既然隸屬克倫格希斯特的管家，那絕非是個普通的人物。
他站直身子，以洪亮的聲音說：“……有請風雨莊園的主人——尼古拉斯·克倫致詞！”
尼古拉斯這個久違的名字實際上並沒有帶給我太多的驚訝，我也很奇怪自己的過於平靜，曾經以為再次看到他時，我也許會潰不成聲，如今，我知道我自己想錯了……
站在高高台階上的那個人身著黑色西服，金色的頭發就連舞會的燈光都為之遜色，那雙猶如天空般湛藍的眼眸還是帶著曾經的溫柔，隻是在他的眼底下多了一分不易察覺的狠意，現在的你還是我的尼克嗎？
我就站在擁擠的人群中，遠遠地眺望著我曾經的仰慕……
“我是尼古拉斯·克倫，歡迎各位的到來，感謝你們給予維多利亞劇院的支持，屆時定會讓各位盡興的，今晚，讓我們彼此歡呼吧！”
他高聲致詞，舉杯敬酒，隨後，喧鬧的舞曲繼續循環往複地奏起……
我雖頻頻舉杯，但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尼克身上，我該慶幸自己站在人群中，這熾熱的視線才不會暴露，然而越是更深的注視，我就越覺得他很陌生，對於我們來說，二十年不過是短暫的瞬間，卻是一場無法言語的變換。
他狂妄，自大，絲毫不掩飾骨子裏那股傲氣，也許阿魯卡多說得對，尼克真的變了，既然我已經不認識他了，那麼我是否該重新去認識這位風雨莊園裏高高在上的主人呢？
我收回目光，轉身向喝得微醉的紳士再敬最後一杯酒，便朝安達走去，安達很高大，在人群中一眼就可認出，我快步走上前有些不滿地說：“我不是叫你在那邊等我嗎？怎麼在這和別人喝酒啊？”
說著，我惱怒地對朝他敬酒的先生說：“約瑟夫不勝酒量，請克倫先生莫再敬酒！”
也許，在我們目光彼此相交的瞬間，我還覺得他仍是我的尼古拉斯，湛藍的雙瞳裏寫滿了曾經的溫柔，深邃得令人沉淪，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似乎對眼前的我感到十分不真實，我與他的帶著許久的靜默，安達意識到場麵有些尷尬，立馬說：“克倫先生，萬分抱歉，這位是美麗迷人的伊莎貝拉·格雷斯，曾經的莫德裏奇夫人。”
安達的一番話結束我們的對視，尼古拉斯再次施禮問候，我避開他的目光，因為吸血鬼都長了一雙太過真實的眼睛，既然一開始從沒有過的真實何必這時的坦誠呢？
“我聽說格雷斯先生貴為世界茶葉的總經銷商，不知可否與我分享你的成功之處呢？”
麵對尼古拉斯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安達不安地看向我，我笑而不語，誰都知道阿魯卡多給你這樣一個身份絕非是讓你參加宴會那麼簡單，適時他才說：“不過是家業罷了，克倫先生實在過獎，這其間的成功當然要感謝伊莎貝拉的支持。”
尼古拉斯聽後驚訝地看我，我隻能陪笑著，這個混小子還要把我一起拖下水，這時他說：“原來有莫德裏奇夫人的支持才有如此大的動力，你們的感情真好，我也略有聽聞夫人你泡的紅茶相當有品位，不知可否有機會品嚐您的手藝。”
我靦腆一笑說：“克倫先生，如若不嫌棄，我隨時可以為你效勞！”
“真的嗎？那真是我的榮幸！”尼古拉斯滿臉笑容地說：“以後維多利亞劇院還需要你們的多多支持。”
“克倫先生，你誤會了！”我糾正他話裏的意思，“我們今晚來僅僅是為你慶祝並無他意，如果你真的想多談一些額外生意，我們不妨找個下午茶時間聊表心意，你說可好？”
“下午茶？”尼古拉斯的臉色稍有些變化，瞬間的思索後，他很意外地答應了，並說：“明天下午請格雷斯先生和夫人您光顧寒舍。”
“不，克倫先生！”我打斷他的話，這是唯一一個和尼古拉斯單獨會麵的機會，我我不允許有任何人介入，所以我又說：“約瑟夫明天下午有生意要談，如若你不介意，我們談談便可！”
話裏的意思，尼古拉斯又何嚐不明白，他優雅地朝我舉杯，笑道：“那我就恭請夫人的明天下午的到來。”
我舉杯回敬，目光不曾離開過他，親愛的你，迎接我們的是一場怎樣的談話？對於不能見光的你又為何如此欣然地接受我的邀請？方才的對談，又有多少虛假？多少真實呢？
慶祝會結束後，安達忍不住地問我：“你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了，怎麼也得讓我和你一起去。”
“安達，不行的！”我看著他鄭重地說，“要去見尼古拉斯，隻有我一人就可，你太嫩了，隻會引火上身，原本就不該把你攪進來的殘局，我不允許你受到傷害。”
安達聽完我的話略帶驚訝，他並沒有太多的不滿，隻是很平靜地問我，“你還是我認識的伊麗莎白嗎？”
我抬起眼簾看他，說：“隻要你還是安達，我就是你認識的伊麗莎白，否則，你我都不是。”
他聽後陷入永久的沉默，這本是一句無法反駁的事實，我們又何必太過計較和執著？
人生在世，難免要辜負某些人，失去某些人，我們都是彼此的過客，我與安達，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都是沒有長久的。
會後，文森特送我們回家，同時也捎了阿魯卡多的口信，他說我變厲害了，不得不讓他刮目相看。
於是我回話給他：“請不要擔心，既然選擇開始，我就會給他一個完美的結局。”
文森特點頭行禮後，便上了馬車離開，我與安達一直目送著那輛豪華的馬車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尋不到來人的身影。
“伊，為什麼一定要去見他？”剛進門，安達忍不住再問我，“難道我們這樣過日子不好嗎？”
我回頭望向他略帶憂傷的臉，他還是那樣年少，不知世間有很多身不由己，“沒有任何原因，是必須去見他，這一場闊別二十年的離別終會有再遇的一天。”
安達聽了我的話，唯有陷入沉默，我笑了笑，走近他，將他緊緊地抱住，輕聲說：“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知道他在害怕什麼，而我何嚐不是呢？隻知道自此安達就是被我將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中……
那個明媚的下午，我站在窗前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冬日的暖陽並不耀眼，帶著淡淡的懶意，格外舒服，這樣美好而寧靜，等待我的又是什麼？
“伊！”安達喚了我一聲，我並沒有回頭，隻聽見他很輕的一聲歎息，隨後便說：“我今晚有個醫學研究，可能不回家。”
說罷，他陷入沉默，似乎在等待我的回應，而我又能對他說些什麼，從一開始隻要是醫學研究就從不回家，已經習以為常了，何必刻意再對我多說些什麼？直到最後他才說：“我走了，你……你小心點。”
身後響起關門的聲音，逐漸遠去的馬車聲，我稍回過神，無奈地深歎，不知道真正的死就不知真正的人生，安達，請原諒我，這場再會來得無比突然又理所當然，於你我來說，如此甚好！
“你說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嗎？”我望著越來越燦爛的陽光笑著說：“……耀眼的光芒足以將一切隕滅，你說是不是？阿魯卡多……”
突然出現的阿魯卡多緩步到我身旁，同我一起享受陽光的熏陶，“你這樣做真的不後悔嗎？他是個好孩子，這樣對他來說不會太殘忍嗎？”
“殘忍？”我不屑地反問，“那麼你們對莉莉難道就不殘忍嗎？”
充滿回憶的名字讓阿魯卡多瞬間變了臉，他直勾勾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吞噬，在他們的世界裏，人類隻是食物，本不足為奇，但莉莉卻是與眾不同，她始終是我們心中那根繃緊的弦，隨時都一觸即發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正因為安達是個好孩子，我才不能害他，這二十年來，他找到自己的夢想而不是作為瑪爾多特家的人活著，人的一生很短暫，如若不能為自己而活，那麼對自己更大於死亡。”
阿魯卡多聽了我這一席話，唯有無奈地笑了，“走吧，但願一切都能如你所願！”
說著，我們慢慢走出來小屋，門前的文森特似乎恭候多時，他見著我，十分有禮貌地行了個紳士禮，我友好地回禮他，總覺得他和初次見麵時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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