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5 更新時間:15-04-11 19:52
醒來時,屋外大亮。沈星河側身看著身邊之人,看著他正正經經的睡姿,突然有些想笑。
而她也確確實實笑出了聲。
蕭然耳朵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
“星河……”他睡眼朦朧,說話聲音卻是清明,“唔……早啊……”
沈星河嘴角微挑,一言不發。
蕭然眼睛倏地睜大,眼睛在二人之間來回轉動,見兩人衣裳整齊,並無其他痕跡,緩緩舒了一口氣。
沈星河揚眉:“我可是防了你一晚上,省得你………”
蕭然:“……”
他怎麼就忘了,這裏是男女平等的社會,他怕與女子同睡一屋,傳出去對男子名聲不好,卻沒想過,男子與女子睡在一起,在這個時代,對女子清譽同樣有損。
身邊的人昨晚作出那股情態來,故意引他往錯誤的方向想,著實可恨。不過,他也不在意就是了,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真怕被女子這樣那樣了不成?
蕭然撇撇嘴,伸出手去拉過桌沿的衣裳,穿戴好後,闊步走出了門。到了門口卻突然回頭,一臉認真道:“星河,你對自己的腿真的那麼在意嗎?”
他知沈星河性子,即便真的不好相處,也不會隨隨便便傷人害命。且她那日情形一看便是不正常的,而身旁之人卻一臉無動於衷,連沈星辰亦是如此,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從前沈星河也確實如此,會因為某件事或是某個東西瘋癲。
事實也卻如蕭然所想。
方才的溫馨消失殆盡,沈星臉上的笑倏然收起,代之以綿綿白雪,凜冽寒風:“不該你問的,最好不要問。”
“不然便要殺了我是嗎?”蕭然卻是微微一笑,快步回到沈星河身邊,微微揚起頭,乖乖送上門等死。
沈星河怒從心頭起,狠狠掐著蕭然的脖子,似要將他掐死在手中。見他不掙不紮,任她作為,心裏更是生氣,但到底下不去手,手腕一抬將人甩了出去。
蕭然砰地砸到櫃子上,發出一聲含糊的悶哼。
“怎麼?從前裝了那麼多次可憐不夠,這會兒還要用這一招?”沈星河嗤笑,“本小姐沒空陪你玩。”
蕭然躺在地上悶不作聲。若是他再晚出生個幾千年,便會知道,他現在的行為便是明晃晃的作死。
不作,不死。
“起來!”沈星河怒斥道。
蕭然依然不作聲。
沈星河:“……”
“你是欺負我腿腳不便修理不了你麼……”沈星河咬牙切齒。
蕭然仍然不動。
沈星河這個時候才發覺出不對勁來,她麵色一變,甚至是微微惶恐,聲音是旁人不易察覺出的顫抖:“小甲!快看看他是怎麼了!”
片刻後,一黑衣男子蹲下身,輕輕碰了碰蕭然。
“蕭公子昏倒了。”小甲如實上報,見沈星河麵露焦急,皺皺眉,自作主張地將人抱回了床上。
沈星河吩咐他去叫大夫之後,便將蕭然摟在懷裏,眉頭緊皺,微微歎氣。他嘴角流出血來,眉頭皺著,蒼白的臉色顯出一抹脆弱。
沈星河摟著他,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幸而大夫很快就來了,沈星河讓出很大一塊地方,乖乖靠牆側躺著,隻盯著大夫拿著蕭然的那隻手腕,麵上表情似有幾分不耐煩。
花白頭發的大夫見著沈星河那副表情卻是笑道:“今兒個天是從西方出來的不成,不然怎麼能夠看見二小姐這般乖順的模樣?”
說罷,臉上出現一抹促狹的笑意。
沈星河狠狠瞪她一眼,卻是沒有反駁,隻催促道:“快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沈依依蹙眉不語,輕輕拉開蕭然的內衫,見他身上幾處淤青,詫異道:“這小公子是得罪了什麽人麼?這傷痕分明便是被人打的啊……”
沈星河剛想反駁,沈星辰眼神一凝,攔下她的話,良久,方道:“三日前,星河與蕭公子鬧了別扭,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沈依依凝眉,又道:“今日這傷痕是怎麼回事?”說罷,拿出一根銀針來細細插入蕭然胸口,鮮紅的血與暗紅的血一齊流出,憔起來頗為駭人。
“蕭公子性格大大咧咧,想必是走路不小心摔了,撞到了櫃子上。”沈星辰撒謊不帶打草稿的,這樣胡亂說了一通,竟是眉頭也未有皺一下。
而沈星河早在沈星辰說出第一段話來的時候,便呆愣在了當場。
昨晚上見蕭然臉色不好,她以為是燭火的原因。怎樣也未想到竟是被自己打傷了。是這次她因為那個下人的話而魔怔的時候麼?怎麼什麽時候竟然傷了他?
他不眠不休的照顧了自己兩天兩夜,自己是怎麼報答他的?因為他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便要害他性命?
沈依依開出藥方後,便離開屋子回了住處。沈星辰派人去煮了藥,支走了屋裏所有人,這才轉過身,定定地看著沈星河,沉思良久,將前兩天發生的一切,包括最後那女子的刺殺以及蕭然的回護一一道來。
若是別人所說,沈星河不會信,但那人是沈星辰,從小相依為命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姐姐,且蕭然身上傷勢作不得假,由不得沈星河不信。
她麵上表情似悲似喜。
“好好照顧他吧,”沈星辰瞥見沈星河臉上複雜的表情,臉上出現一抹笑意,“他沒有自保能力,一旦照顧不好,便沒有下次了。”
沈星河將蕭然往上摟了摟,將人按在懷裏,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星辰闊步走了出去。
“咳咳……”懷裏出現一陣悶咳。沈星河輕撫著蕭然的背,聲音急促,“蕭然?”
蕭然一手撫著胸口,掩唇清咳,半晌才回過氣來,聲音綿軟:“疼……”
沈星河心裏一滯,難得柔聲道:“過幾天就沒事了……”
蕭然半掀起眼皮,眸中濕漉漉的,身體蜷縮著,牙關緊咬,似乎疼到不能自抑。
沈星河手足無措。她身為沈家二小姐,活到這麼大,從未有照顧過旁人的經曆。是以,對於蕭然的痛苦,竟不知如何是好。
“跟我說說話吧,”蕭然微抬起頭來,輕聲道。
“說什麼?”沈星河條件反射地問道。
“你的腿和你的心結……”蕭然立刻回答。
沈星河一噎,手上動作頓時沒了方寸,臉上亦瞬間變冷:“蕭然,你是裝的吧……”
說著,便要將懷裏的人推開。
蕭然搖搖頭,嘴角立刻流出血來,麵色慘白,聲音虛弱道:“疼……”
沈星河吃了一驚,她抬起袖子細細替蕭然擦去嘴角的血,猶猶豫豫,最終還是對著懷裏虛弱的男人將一切和盤托出。
說話時,她聲音清清冷冷,無波無瀾,似乎在冷眼旁觀別人的喜怒哀樂。
蕭然靜靜聽完,蹙眉良久,方道:“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腿麼?”
沈星河凝眉:“蕭然,得寸進尺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蕭然抿唇不說話,隻動作緩慢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慢慢卻不容置疑地掀開蓋住兩人的被子,向著沈星河褻衣而去。
“蕭然!”
沈星河猛然抬起身,用力捏住蕭然的手腕,那力道重得似要將他手骨捏碎。
疼痛入骨。
蕭然額上立刻冷汗涔涔,嘴角亦有血珠滑落,漸漸在被子上滴成一朵豔麗的桃花,但他偏偏一聲不吭,分毫不讓。
沈星河就那樣跟他僵持著。
眼見著他身子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頹然倒下去,終於歎了一口氣,緩緩放開了他的手。
不過是仗著我有一點點喜歡你而已。
“你信不信我會恨你……”沈星河仰頭倒在床上,故意不去看蕭然的臉。
蕭然手上動作一頓,一咬牙還是動起了手,在沈星河腿上捏捏掐掐個半天,待到脫了力才躺回了床上,眸中神色不明:“誰告訴你你的腿是天生的?”
“許多人。姐姐,沈老大夫,乳母……”
“那些侮辱你的人,是你認識的人麼?”
“蕭然……”
蕭然知道揭人舊傷吧很疼,但他更知道若想治好傷口,隻能剜皮挖骨,否則那傷口便會成為頑疾,使人一生疼痛。
確實殘忍,卻別無他法。
“星河,”蕭然強忍著疼痛側過身,與沈星河麵對麵,低聲道,“你信我麼?”
沈星河眼神閃了閃,沒有回答。
但沒有回答,便是最明顯的回答。蕭然露出一抹苦笑。雖然失望,心裏卻也明白,若他在沈星河的位置上,怕是也不會對這樣一個來曆不明或者說是性情巨變的人產生信任之感。
蕭然歎息一聲,微微掙紮,還是繼續道:“星河,我……”
蕭然將自己的來曆和盤托出。他已經憋得太久,一個人的世界總歸寂寞。若沈星河不信他,或者,不顧他的懇求將這些事情說與旁人聽,等待他的結局也不過是一個死字。
死,太容易太容易,死過一次之後,第二次,哪裏還有什麼可怕之處。
“星河,”蕭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星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即使你不信我,也請你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可以麼?”
沈星河同樣看著蕭然的眼睛,見他眼裏真誠一片,半晌,終於點了點頭。
蕭然心裏一鬆,瞬間倒了下去。
沈星河將人摟在懷裏,眼裏雲海翻騰,神色竟複雜得叫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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