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79 更新時間:13-11-01 21:13
那是他中學時代的珍貴友誼,一位蓮花般高雅的女孩——蘭婷,他的初中班長。人如其名,不僅麵容秀美,成績優異,每回考試年級前茅。
記得剛上初中,阿輝看到她第一眼,覺得這位漂亮女生具有與生俱來的高尚氣質。往後,見她行事果決,善於領導,並在各科老師監管不住的吵嚷課堂,隻要班長輕哼一聲,出奇安靜。縱使班上調皮搗蛋的男生,在她明淨眼神注視下也會變得老實本分。
其實蘭婷並不凶,清秀、文雅。然而,其簡練話語特有魄力,使人信服,不敢違逆。因此,像阿輝這樣名次墊底,反應遲鈍的差級生,遠而避之。一不留意到她麵前,自會行動失調,忸怩難堪。就連阿輝屢次未交作業,班長找他談話也是支吾不清,不敢迎視那雙清澈瑩眸。
直到初三下期,也是阿輝的最後一期,開學那天早上,路途偏遠的阿輝像往常那樣遲到了,同學們的座位已經安排就緒,僅餘一個空位——如此巧合——興許是上天對於苦命阿輝的眷顧,讓他坐在了連同瞥一眼都會臉紅心跳的班長旁邊。
當日,阿輝一直魂不守舍,行似夢遊,至於課堂講了什麼不得而知。放學前幾分鍾,蘭婷提醒他專心聽講。阿輝恍然過來,頓時間麵紅耳赤,羞愧難當。隨後,聽到私語:“放學後一起走。”阿輝當即木訥,輕嗯一聲,從此就與班長同行,走上一程,一邊聊天,健步如飛。漸漸的,阿輝發現原來看似高雅的蘭婷,其實那麼親和友好,既不嫌棄自己笨拙,反而賞識他的淳厚樸實,更是在學習上熱忱輔導,幫他檢查課後作業,耐心講解不懂問題。
阿輝對於學業不感興趣,蘭婷開導:“興趣是可以培養的,人生應該有所追求,更要樹立誌向,積極進取。”
上課以前蘭婷都會放好書本,提前預習,要求阿輝依循,向他講明:“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就是在班長無私輔助下,阿輝奮發向上,差勁成績得以提升,開始有了希望信心。兩人的友情日漸加深,彼此信賴,成為了一對摯誠益友。
可惜好景不長,臨近期末,厄運降臨,爺爺罹難,阿輝被迫錯學,將要遠離家鄉外出務工。然而,令他感動的是,蘭婷也在緊張的備考階段,請假送行,陪他到縣城搭乘火車。山路顛簸,後座上的兩人彼此凝視,不斷言語,互相勉勵,都有道不盡的離愁與傷懷。
阿輝好想握住蘭婷膝上的雙手,始終顧及周圍乘客,未嚐如願。以至今後,每當憶起,責備自己不夠勇敢——明明可以緊緊握住。蘭婷那雙澄澈眼眸柔情似水,淚花蕩漾,他卻沒能說出心語——那麼簡單三個字!
剛開始工作那段時間,每次回憶車上情節,阿輝無不遺憾,悔恨萬分,如此膽怯。可時間一長,殘酷的現實與命運的絕望又將他無情驚醒,反而慶幸沒有那樣,否則,卑微的他隻會給對方帶來無盡的痛苦和無期的等待。
直到兩年後的清明,正值工廠淡季,阿輝請假還鄉,不僅為了祭奠爺爺,同樣掛念著日思夢縈的班長蘭婷,祈望能夠見她一麵。
說是回家,房屋早已沒了,阿輝隻好在鎮上租住一間陳舊小屋,暫且安身。每天清晨,孤單的阿輝步上街道,期待和她巧然相遇。這樣來來回回,夜幕降臨,總是遺憾而歸。看著日子天天過去,見不到蘭婷的身影,阿輝內心愈來淒涼,倉惶悱惻,今生今世可否有緣再度相見?
再到後來,迫切期待讓他產生幻覺,誤把遠處迎麵走來的少女當成是她,心胸一陣紊亂,呼吸沉重,激動不已。阿輝深情凝望,熱淚盈眶,越來迷蒙,直到臨近,方才看清另為她人,不勝哀戚!
就在阿輝買好車票,決定離開當天,心灰意冷的拖著沉重步伐穿過小鎮,他所泯滅的期望奇跡般的發生了——
臨近黃昏,阿輝低垂腦袋遊走街巷。恍惚間,前方一聲清越呼喚——如此熟悉,透攝心靈。阿輝猛然抬頭,見到了今生最美畫卷:此時,金色霞輝掠過瓦麵,撒向了蘭婷紅暈臉顏,唯美動人,如夢似幻!蘭婷迷離的眼眸,洋溢出了無限柔情,脈脈凝視。那一刻,猶如時光停駐,周圍事物緩慢了下來,為之靜寧,仿佛凝聚了世間美好,無比溫馨,充滿幸福!
兩人同時放緩腳步,彼此凝眸,淚光閃爍。可是,已經在工廠變得麻木的阿輝未能止步,心靈交彙已經讓他激越不已,忘卻言語。蘭婷深情問候,他卻倉惶起來,指向那邊。阿輝的生疏讓她錯愕萬分,淚流注目,痛徹心扉。
當阿輝最後回頭,看到她那悲戚神情,冰封的心靈深深觸痛,很想止步,轉過身來,不顧一切的擁抱她——這也是他一直渴望的夢!
可是,因絕望而自卑的阿輝到底沒能順應心聲,強忍著悲傷蕭然遠離。
那次相見是阿輝有生以來的最美畫麵,成為了往後歲月——時常浮現腦海——感動心田、撫慰靈魂的珍貴記憶!
阿輝神情憂戚,無限感傷:“這樣過了好些年,我也一直孤獨,總是在枯乏的工廠,黝黯的宿舍裏祈望,回憶與她相處的點滴瞬間,開心片段。於是,幻想的她成為了我生活中唯一朋友。每天麵對冰冷機器,煩躁工作,腦海裏麵全部是她,回溯同她一起的快樂時光,以此慰藉,虛幻度日。
“時間越長,蘭婷的倩影由此偉岸、高大了起來,以至於占據我的整個心扉——從不曾如此思念一個人!再到後來,升華為了心中女神,每回瞻仰倍受感動,愛慕不已,常常熱淚盈眶,何等幸福!
“可是啊,再過絕美的幻夢也都經受不起現實摧殘,待到幸福願景破滅以後,隨之而來是莫大傷悲,無止休的痛苦!
“流年似水,光陰荏苒,苦澀的日子一熬數年!竟然發現自己淡忘,傷痛減緩——或許出於心的保護,選擇性的遺忘!蘭婷的音容相貌漸離漸遠,不再清晰,我也記不真切,對於自己卻是更為重要,刻骨銘心!
“懷念小鎮上那唯美一幕!”
阿輝語音淒惻,凝重說完,夏芝則是長久靜默。當他看向她時,發現一向樂觀的夏芝潸然淚下,憂憐注目。
“為什麼不回去找她,不打算見麵了嗎?”
阿輝苦笑,無奈感慨:“時過境遷,已經回不去了,特別是最初幾年在工廠經曆著黑暗與絕望,極度痛苦的日子,我再也不是當初那位懵懂少年,心已透涼!何況現在的自己太過不堪。或許,那些美好的純真記憶隻適宜停留在腦海心田,永遠珍藏!”
夏芝抹掉淚痕,“哎!我們不談這些傷感往事,隻要現在開心就好!”
阿輝堅毅點頭,“幸好有你相伴,否則,失敗的我注定要孤獨一生!”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夏芝言笑,阿輝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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