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27
章節字數：4321 更新時間：14-03-20 23:09
“艾倫，我以為你是來找我的。”
利威爾雙眼一眯，並沒有什麼反應，他需要靜觀其變，手上沒有停，小鑷子把微縮硬盤夾了出來，被他揣在貼身的衣袋裏。
艾倫卻是猛然緊張起來：“爸爸！？”
利威爾這回有些吃驚，怎麼會是臭小鬼的爸爸？他皺著眉頭站起身，站在艾倫身邊，身後的大屏幕閃爍了幾下忽然出現了圖像，上麵是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他似乎很傷心似的，目光微微垂著，仿佛是在俯視著自己這兩個人：“你最終還是收養了艾倫……”
“是又怎麼樣？”利威爾擋在艾倫跟前，身後少年急促且不穩定的呼吸暴露了少年此刻的心情，利威爾心裏也有些發虛，他不知道少年在看見自己父親之後會不會動搖原本的立場，他伸手抓住了艾倫握刀的手。
“謝謝你撫養艾倫成了如此優秀的人，”格裏沙•耶格爾臉上帶上了點笑容，“現在可以把我的兒子還給我了嗎？”
“還給你？”利威爾更加不懂了，他看著格裏沙，“這孩子不是從一開始你就不打算要了嗎？”
“不，艾倫隻是當初那場混亂中遺漏下來的重要的存在，他將對我日後的行動起到重要的作用，難道你想阻止一個孩子回到他父親的懷抱嗎？”
利威爾一雙冷灰色的眼睛裏像是凝起了冰霜：“恐怕不是讓他回到你的懷抱，是讓他到你那裏做殺人兵器吧？”
“兵長……”艾倫聽見利威爾這麼說，不禁開始緊張，“我爸爸他……”
“他在這個明顯由新軍團控製的研究所裏出現，還不能表達他的立場嗎？”利威爾沒有回頭，隻是把艾倫的手握得更緊了。
“兵長，我能跟我爸爸說句話嗎？”艾倫吞了口唾沫。
利威爾這回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艾倫，想了想：“……也對，他是你父親，我沒有理由幹涉你們父子倆。”他鬆開了握著艾倫的手，向後撤了一步，退到艾倫身後。
“爸爸……”艾倫仰著頭看著屏幕裏的男人，“這個新軍團真的是您一手建立的嗎？”
“當然。”格裏沙點頭，“你難道不願意回到爸爸的懷抱裏來嗎？”
“為什麼？明明這個什麼新軍團傷害了我那麼多的朋友！”艾倫不解大叫起來。
“你覺得他們是朋友嗎？那些沒有被安裝芯片的人是你的朋友嗎？”格裏沙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猙獰，“在不斷的給芯片人做植入手術的時候我聽見他們在麻醉昏迷前的囈語，他們說他們不想成為武器，他們也想成為一個正常的人，就連你的母親，在死前也在不住重複著‘自由’，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正常生活的世界！不信你問問你身邊的利威爾中校，他難道就沒有把你看成是一件兵器嗎？”
利威爾恍然，原來格裏沙是被太多芯片人的悲劇給洗了腦，這種情況他見過，之前有幾個專門做芯片植入的軍醫就因為這種事變得人格分裂而不得不接受治療，利威爾也知道，以芯片人來作為士兵作戰是不對的，這幾乎是違拗了人類該有的一切，他親身經曆過作為芯片人的痛苦和無奈，也經曆過作為芯片人的身不由己，可是：“這就是你不斷地讓芯片人暴走的理由？他們全都死了，這就是你說的自由？”
“每一場革命都不可避免的伴隨著流血犧牲，”格裏沙搖頭，“我跟他們談過，他們都表示願意用自己的鮮血鋪墊成芯片人的明天，而且是你們殺了他們，並不是我。”
艾倫的臉色發白，他從來沒想過再次見到那個溫柔和藹的父親是會在這樣的情況，而且那個父親仿佛變了個一個人，居然變成了這麼不顧一切甚至有些癲狂的人，艾倫握刀的手骨節突出：“爸爸……這不是你殺人的理由，我的同伴被那些芯片人殺死了那麼多……他們都是無辜的！”
“誰都不是無辜的！就連曾經把芯片人看作是兵器的我也不是！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同伴，他們是想要利用你十七代芯片的能力來打壓你真正的同伴的敵人，看看那些在門口徘徊的芯片戰士吧，他們都是為了芯片人的明天再奮鬥，艾倫，你也是芯片人，你難道就不能體會他們的心嗎？”格裏沙悲傷的看著艾倫。
“所以……爸爸……你是要……要殺了所有沒有安裝芯片的人嗎？”艾倫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立正在門外的芯片戰士，他們眼裏的綠光似乎在提醒著艾倫此刻他們身處險地。
“當然不，願意接受芯片人統治的人，我會親手給他們裝上芯片，就是像你一樣的十七代芯片，他們會成為更加強大的新人類，而那些不願意的人，我們的芯片戰士就會親手殺了他們，那個時候世界大同，我的兒子，由你來統治這個世界可好？”
“……”艾倫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複過來，“這個世界上有70億人口……你要一個一個的給他們植入芯片，或者一個一個的殺掉他們……你瘋了！爸爸你瘋了！”艾倫歇斯底裏的大吼，“你在做這個世界上最荒謬的事情，你在把你自己變成殺人狂！”
“艾倫，”格裏沙的笑容越發的瘮人，“艾倫，你為什麼就不能理解爸爸呢？”
“我沒法理解！”艾倫怒吼著，“你妄圖做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爸爸，你回來吧，你把那些芯片人都變成像我一樣的十七代，他們可以由自己的意識控製自己，那樣也不存在把他們當做兵器的事情，他們可以自願加入或者離開軍隊，他們……他們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互相廝殺啊！”
“那你不願意跟我走？”格裏沙的眼神裏開始出現一種名為瘋狂的情緒。
“絕不！我絕對不會同意跟你離開，我不會去做一個屠殺政權的什麼所謂的王，我會留在兵長身邊，守護兵長和我自己的世界！”艾倫擋在利威爾身前，“我要把你的爪牙全部清除出我的世界，全部驅逐！我不會讓你傷害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絕不……”艾倫的聲音戛然而止。
“艾倫？”聽見艾倫的聲音有異樣，利威爾被艾倫擋在身後，看不見艾倫的表情，但是利威爾心裏莫名的揪緊，他看見艾倫的背在抖，似乎很痛苦。
“既然你自己不願意跟我走，那我就隻好強迫你了，我的兒子。”格裏沙的眼神變得空洞無情，就連聲音裏也沒有了可以被稱為人類的情感。
“兵長……兵長快走……”艾倫右手的刀被他丟在地上，他的右手緊緊壓著一隻眼睛，但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從指縫間流瀉出來的血色光芒。
幾乎同時的，門口的十六代芯片戰士瞬間就開始了動作，他們衝進了中控室，並且不顧一切的對控製台跟前的艾倫和利威爾展開攻擊，利威爾雙眼眯起，一手拉著艾倫一手撿起地上的刀，機動裝置啟動帶著他移動到一排電腦桌後麵，利威爾扶正艾倫的腦袋：“艾倫……你怎麼樣……”
艾倫的牙咬得咯咯作響，右眼裏的紅光不停閃爍，左眼裏的金色光芒反而有些弱了，艾倫抓著利威爾的袖子：“兵長……兵長我……我恐怕……”
“別胡說，”利威爾把刀塞到艾倫手裏，拿出剩下的止血繃帶把刀跟艾倫的手纏在一起，左手的刀也如法炮製，“聽著，你剛才的表現非常好，就這樣保持著你的意誌力，不能讓你父親就這樣輕易的俘虜你去做什麼統治者，這東西啊……就跟當初的納粹一樣，囂張一陣子，最後不都是被壓製了嗎……”利威爾一遍一遍的叫著艾倫的名字，“艾倫……艾倫，你聽好了，你現在手裏的刀被我綁在了你手上，如果你失控了，第一刀就會殺死我，就算是為了我……為了我，也要控製住，好嗎？”
“兵長……”艾倫異色的眼睛裏忽然溢滿了眼淚，“兵長……兵長我不想殺你……”
“不想就對了，要是想殺我，我現在就幹掉你……”利威爾猛一縮頭，一梭子子彈打碎了電腦桌上的擋板和電腦顯示器，亂七八糟的東西零零落落的灑了利威爾一身，他抬手護住了艾倫大睜的眼睛，“不想殺我，就給老子挺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艾倫帶上了哭腔，“兵長……我要是死了……”
“滾！”利威爾厲聲斥責他，“我還沒說死呢，你小屁孩子死個屁的死！”
“兵長……”艾倫幾乎是哭著，他想抓住利威爾，可是手裏是刀，他怕傷到利威爾，不敢妄動，於是他伸著綁著刀的兩隻手把利威爾圈在自己懷裏，“兵長我好喜歡你……兵長我不想殺你……兵長……嗚嗚嗚……”
“……”利威爾一瞬間愣住了，然後他低頭在艾倫額頭上親了一口，“找死嗎你，臭小鬼？”
“誒？”艾倫哭的稀裏嘩啦的愣住了，滿臉的鼻涕眼淚，他看著利威爾，“兵長……”
“要是我們能活著回去，”利威爾的聲音忽然溫柔了下來，“我或許會考慮一下你說的話，但是現在……”利威爾揪著艾倫再次找到一個集線櫃做掩體，各種電路板被子彈打得火花四濺，利威爾咬起牙關，語氣也犀利起來，“現在不行，我不會跟一個瀕臨暴走還哭的髒兮兮的垃圾說這種事情。”
艾倫眨眨眼睛：“兵長？”
“聽見沒有，還想讓老子踩你的臉嗎？”利威爾從艾倫身上起身，抽出戰刀來，蜷在角落裏，“還是說你現在就想嚐試終極待遇？”
“終極……待遇？”艾倫睜著異色雙眼愣嗬嗬的問。
“老子這就削了你的後頸剁成肉餡！”利威爾瞪起眼睛來，冷灰的眸子裏反射著電火花。
艾倫莫名的打了個冷戰。
“愣著幹什麼？想死嗎！？”利威爾怒聲問。
“請利威爾中校指示！”艾倫抹著臉上的眼淚站起身來。
“指示你大爺！還不趕快想辦法突圍！”利威爾在艾倫屁股上踹了一腳。
“明白！”艾倫嘿嘿一笑，一雙眼睛終於恢複了燦然的金色，他舉起雙刀，從集線櫃後麵翻了出去。
利威爾啟動機動裝置，跟著艾倫一起突圍。
當他們按著原路離開這個地下研究所的時候，艾倫拿出身上的手榴彈，拉開了拉環扔了進去，他看著在轟然巨響中不斷晃動的暗門：“對不起，這是戰爭……”
利威爾看著身邊哀傷的少年，站到一邊高出地麵一塊的石頭上，撫摸艾倫浸滿了血跡的頭發：“是的小鬼，這是戰爭。”
利威爾決定繞到奧路歐方麵戰場看一看，艾倫滿以為會看見那個說話總是咬舌頭的奧路歐大大咧咧的拍著自己的肩膀誇自己說“臭小子很能幹嘛”，可是當他看見讓坐在地上懷裏抱著的那個人時，艾倫的心裏忽然一下子就空蕩蕩的疼痛起來：“奧路歐前輩……”
讓抱著奧路歐的屍身，眼淚衝開臉上的血跡，落在奧路歐胸前被鮮血染紅的自由之翼上。
“兵長……”三笠看見利威爾過來，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但是她腰間的刀傷頓時溢出了更多的鮮血，姑娘吃痛的再次縮起了身體。
“是我不好……”佩特拉拽著奧路歐的手，“要是我……要是我再快一點……”橙色的眸子裏帶著從來不曾消失的痛楚，她已經失去了她的愛人，現在又失去了她的同伴。
利威爾站在奧路歐身邊，目光幽深，然後他轉身繼續向著山上走去：“奧路歐，我要給你加餐……”
艾倫看出了兵長瘦小的背影裏那份沉沉壓著他的悲傷。他追上去，拉住了利威爾的手。
利威爾的手躲閃了一下，艾倫強硬的拉著他，利威爾仰頭看了一眼身邊倔強的忍著眼淚的少年，手上慢慢的放鬆了力道，最後他反握住了艾倫的手。
無論戰爭如何悲涼，世界仍有你能給我溫暖。
2057年初冬，富士山一戰，特殊戰鬥隊與新軍團的第一次正麵交鋒，慘勝。
據統計，敵方死亡五百多人，負傷不計其數，地下研究所被摧毀。
特殊戰鬥隊死亡三百一十四人，含中尉以上軍官八人，負傷五百零九人。
利威爾班：奧路歐•博查特犧牲，利威爾肩部穿透傷，失血過多，三笠•阿克曼腰部及多處負傷，袞塔•舒爾茨、佩特拉•欽以及艾倫•耶格爾輕傷。
作戰輔助機器人韓吉•佐耶感染病毒，短時間內失去人格和係統運作能力。
萊納•布朗被讓•基爾希斯坦擊殺，沒能從其身上發現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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