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50 更新時間:13-12-10 20:38
天已漸晚,天邊那輪血紅的妖月已經淺淺地顯形。
禮佑滿心落寞地地回了清苑。
清苑不同於信庭,信庭位於禮府深處,而清苑則較為靠近前院。小時禮佑和禮玉玦常纏著要在一起住,那時禮元已經不再阻攔他們一起玩耍,也就偶爾讓他們一起住在信庭。後來兩人長大,卻是再沒有理由膩在一起了,禮佑也就老老實實地住了清苑。
一推門,侍女圓圓聽見動靜,忙出來撚出一縷妖力,輕輕一彈,幽火般的妖力飄過懸在寢室裏的螢石,幾顆雕琢華美的螢石便驟然散發出柔和的暖光。
“少爺。”圓圓執了茶壺給禮佑倒了一盞熱茶:“晚膳吃些什麼?奴婢好叫人去準備。”
“不用了,我沒胃口。”
圓圓可以說是看著禮佑長大的,從一個胖乎乎的小娃子照顧到如今翩翩少年郎,圓圓對他比起其他人來更多了幾分關心。看著禮佑鬱鬱的神色,忍不住找話題裝作一副八卦的樣子道:“啊呀,少爺你不知道,今天來的那位客人,似乎是北域王的長子,聽說北域王特別看重這個兒子,隻是他性格太過溫和,這才被放出來曆練的。我今天遠遠地偷看了一眼,長得可俊了,嘿嘿,性格也好,對下人也很禮貌。”
以往圓圓一表現出花癡的樣子,禮佑總是笑著調侃她,今天卻一張臉越發冷得要結冰。
“嗬嗬。”圓圓尷尬地眨眨眼,敗退了出去。
終於再沒有旁人,禮佑長歎一聲,吐出一口壓抑在胸口良久的鬱氣。輕輕倚在窗口,注視著遠處牆圍隱隱露出的玉香樹如玉似雪的枝椏,腦中亂糟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呼出一片白色的霧氣,原來天已經寒冷起來了。
妖族之人但凡有些妖力著便對酷熱嚴寒的耐受力要高一些,禮佑倒是不懼嚴寒,但禮玉玦如果一不注意,便會被寒氣所侵。
禮佑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一到冬天,玦兒的指尖便會帶著些涼意,握在手心裏被那清冷的溫度觸及,心裏總是仿佛麻麻地一陣顫栗。當時總想著時間靜止在這裏就好,可日子偏偏
一天天過去,如何留也留不住。
“兄長。”
禮佑瞬間從沉思中驚醒,轉頭看去,禮玉玦正靜靜地站在院門處的那棵巨大的蓮樹下,四季不敗的點點花瓣無聲落下,隨著風纏綿,帶起陣陣淺香。
“兄長。”禮玉玦走近窗前,細細地望著他:“兄長,你到底怎麼了……”
“無事。”禮佑低下頭,禮玉玦的眼神讓他無法直視,那看不清楚的情緒,不知為何竟讓他緊張起來。
“你……”禮玉玦不信,伸出右手想要觸摸兄長的麵頰,卻在伸出的刹那又飛快地抽了回去。
“玦兒,你受傷了!”禮佑一驚。剛才察覺到玦兒要觸碰自己,他全身都有些緊繃,雖看向別處,餘光卻時刻注意著玦兒。剛才那一刻,他看到了玦兒右手上的繃帶。
“怎麼回事?怎麼會受傷?”禮佑強硬地扯了禮玉玦的胳膊來,小心地托著那隻被繃帶綁縛的右手輕輕撫摸,滿眼心疼:“傷得重不重?給哥哥看看……”
眼看著禮佑小心翼翼地拆開繃帶,禮玉玦笑道:“不礙事,去泡了玉髓,已經好了。”
禮佑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隻是一層層繞下那白的刺眼的繃帶,見隻有一道淺淺的印子才鬆了一口氣:“再不許你這樣……”
“是,我都聽兄長的。”禮玉玦笑得溫暖。
“每次都這麼說,結果過不了兩天又會弄傷自己!”禮佑佯怒地拍了拍他的腦袋。這個年紀的禮玉玦身高隻到禮佑下巴,微微仰著頭,對著自己的兄長笑容燦爛。
禮佑被他一打岔忘了先前的憂愁,望著弟弟的笑顏,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如果……
如果玦兒允許他永遠這般守在他的身邊……
他就會很滿足,很滿足。
禮佑聽他人談起過自己的父親,那個自己記憶中有些模糊,總是注視著別人的父親。在他僅有的印象中,父親的目光永遠屬於一個人,後來他才聽說,那個人就是元伯伯。父親是喜歡元伯伯的,雖然注定無法獲得對方的感情,父親看著對方的時候卻總是微微笑著的……
“玦兒……”禮佑伸出雙手,輕輕地擁抱了窗外的玦兒:“謝謝。”
這個擁抱很輕,不帶一絲欲念,這聲謝謝,是否有人懂,也不必追究。
“哥哥……”禮玉玦也輕輕地擁住禮佑。
一雙白玉般的手輕輕地撫上禮佑的背脊,左手上的燙傷駭人……
“好了,哥哥真丟人,鬧了脾氣還要玦兒來安慰。”禮佑埋在弟弟肩上笑道。
禮玉玦笑得單純可愛,隨著哥哥放開了擁抱,不著痕跡地把左手掩在袖中。方才送走了玄卿他便過來了,手上的燙傷雖塗了些藥,但尚未來得及去泡過玉髓,現在模樣有些猙獰,可不能讓兄長看到。
“聽到沒,這可是最後一次了,再受傷我就要教訓你了。”禮佑嘮嘮叨叨地說個不停。
禮玉玦笑著點頭應承,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一動,自己微涼的手心似乎還氤氳著一絲兄長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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