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61 更新時間：14-11-19 20:27
明蕭拿起那藥膏，在眼前仔細端詳一會兒，過了片刻，才重又遞回我的手中，目光落過來，雖無惡意，卻還是覺著莫名的幾分不舒服。
“真是少見呢，他居然會送人東西！”明蕭忽然咧嘴笑得有些莫名，“不過，既然是少見，那麼想必這件事告訴姑娘也無所謂了。”
“……什麼事？”
“就是那位‘花’公子啊。”明蕭說著，故意拉長了音調。
“那位‘花公子’可不姓‘花’哦。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藝名是‘花千笑’沒錯。不過，真名嘛——”
說著，手中枯枝又在沙地上劃過數下——
——兩個字，“容塵”。
就在我既覺莫名，又幾分驚訝時，他很快又用枯枝抹去了這兩個字，嘻嘻笑道，“容在下再正式與姑娘認識一次，我是明蕭，做什麼的，姑娘你已經是知道了，而他呢，才是真的葉笙，京城‘善生醫館’館主，在太醫署裏也有個閑差。”
“……閑差？”
“是啊，很閑的差事，隻每月須尋些珍奇藥材交差即可。”
“你當我家先生十幾年的醫書是白念的啊？！”少年再次爆發，黑著臉，直向明蕭撲去。
明蕭身形一閃，躲過了，而少年緊追不舍，但每撲必是被明蕭敏捷閃過。
“小憂，別鬧！”終於葉笙對那少年厲聲道，無奈苦笑。
“……哈哈……”終於忍不住，笑了出聲。
“姑娘總算是笑了。”明蕭道。
忍了笑，問葉笙道，“這樣鬧著，葉大人也不介意麼？”
“他二人這番鬧騰已是日常，在下早已習慣，能讓安女俠一笑，自是最好。”葉笙微笑著答，笑意溫和。
雖與溫唯雅是完全不同的麵容，十分俊朗英氣的眉目，微笑時卻是一樣的溫和。
忽發覺他話中的的什麼，“……安女俠？”
……安？
我可曾說過自己的身份麼？……
“可是沒記錯罷？”葉笙道，溫和笑著，“安女俠應是不記得了，在下曾應邀往毓王府赴宴，曾聽過安女俠的聲音，因緣巧合，倒是記下了。”
驚訝之中，輕點頭，亦是微笑。
……竟是這般好的記性呢。
“等、等等！”明蕭忽然驚訝得瞪圓雙眼，“安……采薇？毓王府？啊抱歉，但，你……你是……？”
靜默，極輕地點頭。
“……啊，抱歉，我真是太驚訝了……我……”明蕭說著“嘿嘿”幹笑了一聲，“還望安女俠……哦不，安夫人見諒。”
“夫人”二字，聽時，呼吸間，胸口忽覺疼痛。
是了，這幾日，杜前輩都是直呼“丫頭”，左空及其他人雖稱的是“夫人”，但畢竟說話不多。
微微一笑，道，“若還將安某當作朋友，就別稱‘夫人’了。”
或許並非我多想，這一趟回安府，很快，這“夫人”就再不會是了。
其實，也就等同於，出了毓王府之後……
或許是太過奇怪而莫名的話，但明蕭還是點頭，賠笑著道，“是，安女俠。”
接著他又嚴肅了表情，轉向葉笙，“說吧，你過來找我作什麼？”
“看你這樣，消息，應該是還沒傳到大理寺了。”葉笙稍蹙眉。
“大理寺……？葉公子，發生什麼了？”
還沒傳到大理寺的，應該是除了王禦史被殺之外的別的事了。
明蕭低歎一聲，拍了拍葉笙的肩膀，“肯定是這家夥耳朵太好，又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
葉笙苦笑，“上山采藥還須聽風辨聲，不覺成了這般，安女俠見笑。”
“說吧，葉公子。”明蕭亦是苦笑，“安女俠也不算外人。你，到底聽說了什麼？”
“也拖不了多久，大理寺該就知道了。”葉笙緊蹙眉，不經意間向北偷望了一眼，“宮內，大約又出了件怪事。”
“今晨，內侍省直接遣人來藥房取藥，皆是靜心養神一類，”聲音，越來越輕，幾如耳語，聽著卻又是十分清晰，“而在簾內時，又不小心多聽了一些話。”
“似乎，有人突發失心瘋……而且，還是位甚為獲寵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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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沿著清水渠邊閑走，往回走時，不想竟又在客棧門口碰見了前日才認識的明蕭，正從內裏走出。
“明公子來這兒是……？”
莫非是來查案的麼？倒是很早呢。
明蕭笑著應聲，卻是搖頭，“非是公事，不過托這家客棧的老板從江南帶了茶回來，趁著去大理寺之前過來取的。”
正這時，杜前輩從樓上走了下來，
“杜、杜前輩……？！”明蕭聽聞動靜，轉頭望向那裏，卻在瞬間整個人幾乎都僵住了。
杜前輩亦是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
……這一幕，倒是曾發生過。
小時候，蘭姨帶著我出去玩兒時，在街上，偶爾會發生這樣的事——有人認出了杜前輩，其反應大同小異，皆是……
“久、久仰大名！”明蕭這時說話就像是咬著舌頭一樣了，激動得無以複加，“晚輩明、明蕭，晚輩從小就聽說您的故事！小時候有幸見過您一、一麵！您、您這些年……”
杜前輩倒了杯水給他，笑著道，“別急，慢慢說。”
大約過了一刻，明蕭才徹底冷靜下來。對於杜前輩為何會突然隱退，選擇留在青蕪安府，不解，卻在杜前輩嗬嗬笑了過去之後，也不再問了。
“不知有件事可否拜托予明寺丞？”杜前輩忽向明蕭問道。
想起昨晚杜前輩所言，大抵猜出了將說何事。
……如今，我雖仍未出京城，但倒也一般無二了。
明蕭點頭，“您請講。”
“和州前幾日竟出了一夥盜匪，聲勢浩大，朝廷才派了官兵去剿，隻怕最快也得一個月。在那之前，丫頭隻能暫留京城了。”
“不巧安府急訊，這幾日我須得先去一個地方，最多兩日便回。”杜前輩說道，語氣極是無奈，“這兩日，丫頭的安全，可否拜托予明寺丞多照看些？”
“前輩放心。”明蕭重重點頭。
當日未及巳時，杜前輩已備馬出城，這一趟，還帶走了兩個隨從，客棧隻餘左空與另一隨從。
傍晚時，用過晚膳後，又往清水渠去，未走一刻，又見明蕭從街口牽馬而來。
說是在街口等葉笙來，便在街口的茶鋪子外挑了空桌位坐下了。
“安女俠身體不舒服麼？”明蕭忽然問道。
收回向南而望的目光，聽他所問，卻是連歎息也沒有了，隻是輕搖頭，“許是這幾日來夜間近乎未眠的緣故，臉色才愈發不好。調養幾日便好的。”
明蕭蹙眉片刻，忽又笑道，“不如這樣，在下說個笑話吧，平時說給小笙聽，誰知道他是從小缺了什麼，總是不笑。誒，明明是很好笑的啊。”
聽他這樣說，已有了兩三分想笑了，便點頭道，“明公子請說。”
明蕭清了清嗓子，“有一名女犯，被抓到縣衙關著，並被單獨關到了一間防守非常好的小囚室裏，在沒有可能外人進入的情況下，第二天早晨，囚室裏居然多出了一個男人！這是為什麼？”
……還真是，回答不出。
明蕭已自哈哈笑了起來，語氣又有些惋惜，“答案很好猜嘛，是一名懷了孕的女犯生下一名男嬰。”
是該有些好笑的。卻總覺得在哪裏聽過這樣一個笑話，隻恍惚記不起。
這時，忽然路邊忽然有人走過來，拍了拍明蕭的肩膀。
青衣長衫，神色稍顯疲憊。是葉笙來了。
明蕭連忙起身拉他過來，重又挑了個更為僻靜的桌位，才道，“有件事，就想等著你來了一起說的。”
壓低了的聲音，竟說出了一件……“宮內，突發失心瘋的，是傅貴妃。”
這幾年，不是不但連今上十分寵她，連皇太後也對她疼愛有加麼？怎麼忽然失心瘋了呢？
“更荒誕的還在後麵，”明蕭繼續道，聲音壓得更低，“今年皇太後不是忽然下懿旨在京城建‘玄華觀’麼？聽說皇太後昨晚急召‘玄華觀’眾道士入宮，其中一個道士說，傅貴妃突發失心瘋，是不小心撞見了遊蕩在宮內的‘犬鬼’所致。”
“……‘犬鬼’？”聽到這裏，連葉笙也露出了十分驚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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