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4 更新時間：14-01-18 23:54
太過意外。也或者，竟是緣分。
微笑著，抬手抱拳，“青蕪城安采薇久仰白才女大名，今日有幸得見。”
京城四大才女，其中之一便是巨富商賈世家白氏的長女，白淩夢，又雅號“文旻”，京城無人不欽羨其絕世才貌。
“啊那個……其實那個不過是……”白淩夢微愣，清秀的臉上雙頰淺現紅暈，如春來時桃花綻開般惹人憐愛，澄淨的眸中笑意輕柔，“叫我淩夢就好。也很高興認識你，采薇。”
“嗯。”笑著點點頭，稍一猶豫，還是問道，“不知淩夢是為何要到此采藥？”
一瞬，澄淨瞳眸微黯，向西遠望，映過一片深紅，“家中幼弟生了病，暫寄居在京城一戶醫館之中。我幼時習學過些藥草藥理，便幫著醫館出來尋些藥材。”
但這樣的事，一般來說，怎可能會交給一個閨閣弱女子……申井一案，白氏雖受波及，但仍有白氏族人逃過此劫，雖白氏產業減損得厲害，但在京城，仍算得上是與平常百姓家不同的大戶。
而她所言，竟是寄居於一家醫館，雖看穿著打扮，並非被棄之於窮困潦倒的境地……其中，還有什麼苦衷罷。
“到這裏，是最後一處了。明日就返程回京。”白淩夢繼續道，望了過來，“采薇也是要上京城去的麼？”
“嗯，是。到京城之後，若得閑了，去尋你討杯茶喝，不知可以麼？”
雖說這一路來都不願去想，到了京城之後又會如何如何。
白淩夢輕點頭，眸中淺泛清柔笑意，“自當掃榻以待。”
這時，身後樹林窸窣聲響，隨即有人聲傳來——
“兩位姑娘，打擾了。再不下山，林子裏可就暗得看不見路了。”
是個清脆如鶯鳴悅耳的女聲。
回頭一望，從林間走來一個巧笑盈盈的小姑娘，卻是一身藍衣白邊的騎行獵裝，背後更是背了雙劍，腳步輕快，很快就走到了麵前，看了看我，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又笑著向白淩夢道，“夢姐姐，這位姐姐又是誰呀？和夢姐姐一樣長得好好看哦。”
白淩夢抬手掩唇，輕笑出聲，“快叫‘安姐姐’，也是往京城去的哦。”
少女轉眸過來，“安姐姐也住在下邊的驛站？”
“是。”輕點頭，略一福身，笑向她道，“安采薇見過女俠。”
這一身裝扮，若未記錯，應是太華山的弟子了。白淩夢若是一路與太華山弟子同行，安全問題應是不必擔心。
“太華山林瀾。”少女連忙還禮，也並無絲毫驚訝之意流露，轉眸望向白淩夢，又歎了一聲，“兩位姐姐可下山去了？夕陽也落得差不多了。”
白淩夢仍是掩唇輕笑，“好。辛苦林女俠。”
待她說罷，便先後隨在林瀾身後，向林間走去。
“從京城到這杏花渡，多虧了這位林女俠一路保護。”白淩夢道。
說來，此處驛站就是杏花渡了，但，原先並不在這。聽杜前輩說，是一年多前發了山洪，河流改了道，原先的杏花渡驛站還要再往北走上幾裏。
“原本想去京城找師哥的，沒想到卻忘帶了東西，隻好先返程。正好遇上天仙一般的夢姐姐，結個伴路上也不無聊嘛。”林瀾邊走邊回頭道，“其實，兩位天仙姐姐叫我‘小瀾’就好了，雖然，我也很喜歡聽人叫女俠啦。”
與白淩夢對望一眼，終於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下山時林間確實暗了許多，林瀾不時從腰袋中取出火折子點燃，火光照亮，一路走得還算順利。
到驛站時，一問，白淩夢與林瀾兩人也還未吃晚飯，便讓丁香再去讓廚房再加了些飯菜，一起吃了晚飯，其間聽林瀾說了不少太華山趣聞——準確說來，聽她說了不少那幾位師兄師姐們的事，尤其其中的一位三師兄。
林瀾是要先回太華山的，但因放心不下夢姐姐，原打算先送夢姐姐回京再回太華山，但現今白淩夢可隨我這邊一同北上回京，林瀾也就先行告辭了，騎馬連夜趕回太華山。
大約過了戌時，驛站就已十分安靜，隻偶爾有馬蹄聲疾過，許是連夜趕路上京的驛使。
推開窗，山河之上，是漫天繁星。
連杏花渡晚景，也不是當年所見了。
因深夜風寒，窗隻開了一陣，捧了杯熱氣騰騰的花茶，仍是在窗邊坐著，看了會兒書。
……那時候，其實走得匆忙，小晏館中許多物件都未帶走。這一趟，也隻整了一些出來，剩餘的，仍是留在小晏館內封積著灰塵。
這一次回小晏館，各樣物事仍是三年前走時的模樣，分毫未變。隻是平日裏也並無人來打掃，不過是緊鎖了大門而已。
這一冊詩集，其實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帶走了。
蘭姨留下的東西，該要好好封存。可偏偏，這一次，再回京城，早已灰了的心又被丟回了煎熬之中……望不見盡頭。
煩悶時，將這一冊詩集捧在膝頭，讀上哪怕幾字，也會平靜許多。
……也不知，是否不過是平靜的，假象，而已。
即使如此，也隻能，緊抓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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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這會兒城門該是關了。”車簾外，杜前輩道，“就在附近尋個地方住下罷？”
馬車已放緩了速度，撩了側簾向外打量，已是到了京郊，農田阡陌，炊煙嫋嫋，燈火初上。
……若是隨著毓王的隊伍，即使到京城時是半夜也沒關係。
回頭望向白淩夢，她微笑著點頭道，“並不著急。”
“那就在這裏歇著罷。”向車簾外道。
過了一會兒，杜前輩與左空等人回來了，“丫頭，這附近的客棧都客滿了。”
京城外的客棧，客滿倒是可以理解。在附近找一戶農家暫歇一晚，大抵也沒什麼問題。但杜前輩為難的語氣，卻不知為何帶了些尷尬。
“其實還有地方可以住麼？”問道。
心下，已是猜出了幾分。
杜前輩猶豫，終於還是道，“其實，‘水臨閣’還有客房，隻不知……”
回過頭，問白淩夢，“隻剩‘水臨閣’還有客房了，不知淩夢可介意麼？”
“嗯，我都可以……”白淩夢回道。
如此決定了，馬車便又走了起來。
才不過多久，就聽有絲竹之聲傳來，夾雜著笑語陣陣。
水臨閣在京城南郊，屬於京城名貴閑暇時聚會遊玩之處，有諸多庭院樓閣，內裏各樣陳設十分齊全。
但作為過路投宿之處，卻是下下之選。
換言之，在水臨閣，很可能會遇見來此尋花作樂的紈絝公子。
走的是側門小道，還算幽靜。
所住樓閣亦在蘭雪湖邊。
推開窗，從二層的窗口向外望去，角度卻是正好，將蘭雪湖全景幾乎都收入眼中。
蘭雪湖中放了花燈幾乎千百盞，輕旋漂浮，連成一片竟如夢仙境一般。湖正中央，有雕花石台，四角各懸掛了燈籠風鈴，隨風輕晃，清音似有若無。
“今晚，這兒是有表演麼？”白淩夢在旁歎道，“還真是趕巧呐。”
輕點頭，眸光落在花燈之間，一瞬恍然，“確實好巧。從前，隻聽聞過‘水臨蘭雪’盛名。能在這裏演出的，可都是身懷絕藝之人。”
湖並不算大，環顧一圈，蘭雪湖邊樓閣，窗戶皆是大開，有的隔了雪紗帳，望不清其後情景。湖邊小亭亦坐了人，亭簷亦垂了雪紗簾下來，隔了亭內，想來是極上等的座兒了。
忽有畫舫從蘭雪湖一角輕搖而入，隨之有清悠笛聲傳來，四周原有的嗡嗡細語立即安靜了下來。
眨眼之間，雕花石台正中，不知何時竟站了一位白衣戲子。
白衣長袖，隻裙裾一朵青蓮妖嬈盛放。
連麵容，也為銀白麵具所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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